第31節

唐敏搖頭道:「沒有,我都是聽哥哥念上面的故事給我聽的,自己看沒有哥哥講得好聽。」
張立和卓木強交換了一個眼色,起立道:「這就對了,你哥哥的筆記本都是一些探險記錄,裡面記錄了許多別人沒能到過的地方,說不定就有古墓啊、地宮啊什麼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也說不定哦!」
唐敏道:「我哥哥沒說過這樣的故事。再說,那寶貝什麼的,哪那麼容易就被發現了。」
卓木強笑笑,道:「不用爭執了,沒有看到筆記本,我們姑且只是這樣假設,感覺比較合理而已。」
唐敏問道:「但是我不明白,最後失蹤的三名尋山隊員,為什麼要去那冰溶洞裡?」
卓木強道:「我想,是因為你哥哥的筆記裡,詳細地記錄了某個冰溶洞的內部情況,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利用險要的冰溶洞脫身,二是想讓別的隊員死心,不再跟著他們。然後……伺機離開,去找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張立點頭表示同意,但他頗感惋惜地道:「經歷了那麼多危險,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卓木強不同意道:「不,我們得到很多,得到很多。」他神色木然,這次的經歷給他帶來的影響無比巨大,他曾在茫茫冰原感到孤立無助,欲哭無淚;也在數萬隻倉鼠面前瑟瑟發抖,雙腿生根;在逃離的時候手腳發軟,在冰橋上寸步難行,那些經歷,都是他從來沒有過的。以前,卓木強不懂得什麼叫害怕,認為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只要有經濟實力,人就可以很舒適地享受生活,卻不知道原來在遠離文明的地方,需要的是另一種實力。
唐敏的話把卓木強從思索中拉了回來,她負氣地撒嬌道:「好啦,都是我不好,耽誤了你們的時間。現在我們可不可以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了,肚子好餓,去吃飯吧。」
卓木強刮著她的鼻子道:「沒有人怪你啊。」
三人來到餐車進餐,吃了沒多久,只聽一名女遊客驚呼起來:「誰偷了我的錢包?誰偷了我的錢包?」
餐車內頓時喧鬧起來,張立在卓木強耳邊小聲說道:「右邊,第三個餐桌穿藍色羽絨服的人是小偷。」
卓木強看了一眼道:「穿牛仔褲那個?不會錯吧?他和被偷的人隔了五桌呢。」
張立道:「不會錯,你看,他偷去的錢夾沒有放好,還從衣服口袋露出一角來呢,而且,他口袋裡的,是個女式錢夾。那女士呼叫的時候,餐車內別的遊客都驚慌起來,只有他不動聲色,這個反應也不正常,看樣子是個慣偷,膽子挺大的。我去揭發他。」
唐敏看著張立過去,低聲問卓木強道:「這樣,沒事吧?」
卓木強道:「沒關係,他也算是軍警吧,觀察能力這麼細緻,分析和思索也比較完善,不愧是特種團裡的啊。」
卓木強他們看見,張立先是拍拍那人的肩膀,然後兩人說了些什麼,張立取出那個皮夾,接著丟錢包的女士也趕了過去,大罵那人,但那人好像極力爭辯著什麼。卓木強道:「情況好像不對勁,走,過去看看。」
只聽張立大聲道:「趕快把這位女士皮包裡的錢拿出來,不要讓我動手。」
那男子不承認道:「我沒有拿!我說了,我不知道這個皮包怎麼來的,我不知道它怎麼跑到我口袋裡去的,我被人栽贓!」
那女士破口大罵道:「你還敢不承認,人家都親眼看見你拿了,把錢還給我,還有我的照片,你還不還,你還不還!」她開始手腳相加,又抓又扯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旅客各出建議:「叫乘警,叫乘警。」「先關起來,先關起來。」「搜一搜就知道了吧,讓乘警搜。」
「小子,哪裡跑!」就在大家圍觀的時候,門口餐桌又起了變故,一名穿軍綠大衣的男子突然撲向另一名眼鏡男子。那眼鏡男子似乎想奪門而逃,但抓他那名男子右手一把抓住他手腕,腳一靠,跟著左手壓在他肩上,反手一別,將那眼鏡男子制伏在地,讓他動彈不得。
大家還沒看過火車上這麼熱鬧的,不少人又趕過去看了。那男子押著眼鏡男子卻朝這邊走來,對丟包的女士道:「大姐,是他偷了你的錢包,和這位先生沒關係。」
有人出來說話了,第一位被認作小偷的男子這時底氣更足了,「喏,我說不是我嘛。」
那女士不依不饒地問道:「那錢包為什麼在你口袋裡?」
穿大衣的男子道:「這位大姐,他真的是被人栽贓。小偷偷了錢包拿走了錢,把空錢夾放在了他的口袋裡。因為他穿的羽絨大衣,口袋比較大,容易讓人栽贓,而且穿羽絨服比較厚實,小偷拿或者是放東西都不容易驚動穿羽絨服的人。」
張立道:「剛才這位女士大叫丟了錢包,全車廂的人都注意到了,為什麼他沒有反應?」
穿大衣的男子微笑著,從嫌疑人的衣領裡扯出一根線來,還連著耳機,他解釋道:「因為他在聽MP3。」
張立轉過頭來,穿大衣的男子約二十五六,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臥蠶眉下一雙炯眼,稍厚的唇讓人感到樸實忠厚,他旁邊那位眼鏡男子相貌斯文,穿著體面像名白領,怎麼看也不像小偷。張立問道:「那你是怎麼發現他的?」
穿大衣的男子解釋道:「我一進餐車就發現他不對勁了,人家都是看有沒有空座位,食品區裡有些什麼吃的,他的眼睛卻是在看人。方纔這位大姐說丟東西的時候他也像別的人那樣起哄,但他卻瞟了這位先生的口袋一眼,這個錢夾顏色和這位先生的羽絨大衣顏色很近似,不仔細看很難發現,而能在第一時間一眼看出錢包外露的人,恐怕只有把錢包放入這口袋的人吧。待大家都圍觀過來時,這傢伙還想再次出手,卻被別人注意到了,他才沒有得手,他想從門口開溜,我就捉住了他。」
穿大衣的男子從眼鏡男子的上衣口袋裡摸出一疊錢來,另一隻手仍然牢牢抓著眼鏡男子的雙手,令他沒有一點反抗能力。他舉起手中的錢問道:「這麼大一摞錢卻不用錢夾裝,你就不怕掉嗎?」他把錢交給丟錢的女士問道,「大姐,你數一數,是不是你丟的錢。」
那眼鏡男子急了,道:「那……那是我的錢!你憑什麼說是她的?」
穿大衣的男子不慌不忙,從一摞錢裡卻捻出一張貼證件用的一寸半身照,問道:「這照片,也是你的嗎?」誰都看得出,正是那女士的照片,那眼鏡男子終於低下了頭。
正巧,乘警趕到了,乘客們都不約而同地給那穿軍綠大衣的小伙子鼓起了掌來。乘警帶走了蔫耷耷的小偷,並對失主、張立、那小伙子都錄了口供,張立得知,那小伙子叫岳陽,今年二十六。
第七章 帕巴拉神廟是否存在?
卓木強對岳陽也挺有好感,四人坐在了一起吃飯,很快就熟悉起來。張立道:「從剛才你抓那人用的擒拿格鬥來看,你是部隊上的吧?」
岳陽微微笑道:「是啊,我是青海武警總隊的,這次去拉薩執行特別任務。」
張立一點頭就沒有再問,他知道部隊上的規矩。岳陽道:「張大哥你也是部隊上的吧,在拉薩當兵?」張立愕然道:「你怎麼看得出來?」
岳陽有些靦腆地笑道:「你手上的老繭是常年打靶留下的,你的腰板挺得比常人直,你的步伐非常準確,步幅幾乎都一樣,那是常年操練的結果。看得出,你已經非常適應高原環境,而且你又一眼看出了我用的擒拿,所以我想,你應該是青藏高原某部隊的。」
張立暗暗吃驚,這小子的偵察術學得比自己還好,他指了指卓木強,問道:「你看,他是幹什麼的?」
卓木強沒想到張立會突然考岳陽,微微一笑。唐敏饒有興致地看著,岳陽沉思了片刻,說道:「這位大叔身體素質非常好,很強壯,雖然在內地待了很久,但身上還是有很明顯的藏族人特徵。如果不是這位姐姐,我會認為大叔是特種部隊的退伍軍人。」
唐敏臉一下就紅了,心道:「姐姐?我可比你小多了。」
張立看著唐敏問:「為什麼你看到她就覺得他不是退伍軍人了呢?」
岳陽道:「姐姐的狐皮大衣十分考究,而且做工精細,氣質典雅,這些都是暴發戶不懂得欣賞的,那麼必須是長期富裕的人,而退伍軍人不可能在短時間積累這樣多財富。而大叔的眼神很凌厲,彷彿隨時都準備尋求對手的挑戰,所以我認為,大叔可能是一名商人,大商人。」卓木強咧嘴一笑,唐敏咬著嘴唇,很認真地聽著。
張立不解地道:「等等,你等等,你怎麼斷定這件衣服就不是這位姐姐她自己買的,說不定這位姐姐家裡就很富裕啊,和他沒有關係啊。」
岳陽樂呵呵地道:「這位姐姐對狐皮大衣十分愛惜,吃飯時唯恐食物落在了衣服上,起身前必先撣一撣衣服上的灰,坐下時小心地把大衣後擺鋪好,害怕弄皺了。據我所知,只有心上人贈送的禮物,才能享受這樣的待遇。」岳陽不等張立繼續追問,俏皮地又說道,「張大哥不是還想問我為什麼知道大叔和姐姐的關係吧?只要是有一雙明亮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卓木強笑道:「很敏銳的觀察力啊,你在部隊是偵察兵吧?」
岳陽「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張立解釋道:「部隊上很多事情都不能隨便透露的。」卓木強他們和這個叫岳陽的部隊小伙子越聊越投機,說起了天南海北的事情,自然也談到了這次可可西裡之行,說起那冰洞裡的情形,張立發現,不喜言談的卓老闆表達能力非常強,說到驚險處岳陽連飯都忘了吃,呆呆地聽著。岳陽也告訴卓木強他們一些關於青藏鐵路的知識,從格爾木到拉薩,沿路有四十五個站台,其中無人站有三十八個,有十個站是帶觀景台的,可惜他們運道不好,否則從格爾木發車幾乎都是白天跑全程,從早上六七點到晚上十點左右,那正是觀景的最佳時間。如果是第一次走青藏線的人,那絕對是一場視覺享受,玉珠峰、遼闊的可可西裡無人區、唐古拉山口、念青唐古拉山……
餐後,張立毫不介意地讓岳陽從硬座搬到他的軟臥裡去,四人玩了一會兒撲克,卓木強不是很精通,但也同大家高興地玩到深夜。
天氣原因讓火車放慢了速度,足足開了十八個小時才到拉薩。張立遺憾地道:「可惜就要分手了,希望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四人惜惜道別,卓木強三人都對這個陽光般的小伙子的特殊任務感到好奇,最終還是沒問。出了車站口,拉巴大叔早早地等在那裡,一見卓木強三人,急忙迎了上來,嘴裡念叨道:「哎呀,我的少爺,你怎麼去了那麼多天,又聯繫不上你,我們都快急死了,一接到拉薩這邊的通知,我就趕來了。怎麼樣,少爺這次去可可西裡收穫大不大?」
《藏地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