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節


張儀擺手,眾弓弩手放下弓箭,但仍保持極度警惕。
張儀再次轉向越王,深揖一禮:「儀有一言,還望大王垂聽。」
無疆亦不還禮,冷冷說道:「講。」
「大王雖說無緣於湛瀘,仍不失為一代劍士。大王若識時務,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儀願求請楚王,為大王在甬東覓一寶島,大王可在那兒與眾劍士修煉劍道。」
聞聽此言,楚威王亦分開戰將,跨前一步,深揖一禮,朗聲道:「熊商見過越王!熊商准允張子所請!」
「哈哈哈哈!」無疆陡然爆出一聲長笑,竟然不睬楚王,沖張儀抱拳道,「天既不容無疆,無疆何能苟活於世?無疆別無他願,只求死在張子劍下,還望張子成全!」
「這——」張儀面呈難色。
無疆又問:「難道無疆之首不配張子試劍嗎?」
「回稟大王,儀劍術不精,何能加刃於大王?」
「你——」無疆怔有一時,不無悲哀地長歎一聲,「唉,張子,寡人視你為高士,信你為知交,臨終求你一劍,竟不肯賜麼?」
張儀揖道:「大王既抱死志,儀只好從命。」
無疆還有一禮:「謝張子成全。」
「儀劍術雖然不精,卻願向大王推舉一位真正的劍士,或可稱大王心意。」言訖,張儀朝站在身邊的公孫蛭深揖一禮。
公孫蛭跨前一步,朝越王揖道:「草民見過越王。」
望著這位從未謀面的老人,無疆略是一怔,問道:「你是何人?」
「公孫蛭!」
「公孫蛭?」無疆目視賁成及眾劍士,見他們亦是惶惑,只好轉向公孫蛭,「無疆孤陋寡聞,敢問老丈是何方高人?」
「大王不知草民,可知公孫雄否?」
「公孫雄?」無疆大怔,「你是——」
「草民乃公孫雄六世孫,今替先王雪恥來也!」言訖,公孫蛭朝前跨出數步。
無疆聞聽此言,又想一陣,似是明白過來,爆出一串長笑,亦跨前幾步,朝公孫蛭深揖一禮:「死在公孫雄後人劍下,無疆亦當瞑目!公孫先生既來雪恥,敢問是何雪法?」
「聽聞大王劍術高超,草民不才,願與大王一比高下!」
「此誠無疆之願也!公孫先生,請!」
無疆話音剛落,賁成急叩於地:「大王,請准允微臣先走一步!」眾劍士見狀,紛紛跪地拜求。
「諸位愛卿!」無疆將眾人一一扶起,自己席坐於地,點頭笑道,「好,生死跟前,你們願陪寡人,寡人甚慰!諸位愛卿,誰先出戰?」
即有三位劍士跨前,公孫蛭身後的劍士看到,亦跳出三人。
雙方飛身至場中心,互見過禮,各自拔劍擺勢,發聲喊,鬥成一團,但見劍影,不見人形,頃刻間,場上倒下五具屍體,另有一人左腿被削斷,以劍拄地,拱手作勢。
眾人視之,乃是公孫蛭手下劍士。
眾軍士上前,將屍體拖至一邊。第二輪開始,雙方再次各出三名劍士。因無疆的劍士連殺數陣,又走數日,體力早已不支,未及幾合,全都戰死。這邊剛剛戰死,無疆身後就又飛出三個劍士接戰,不一會兒,又全部戰死,公孫蛭這邊也戰死二人,僅餘一人,持劍亮相。
雙方又戰數場,無疆手下劍士無一退縮,全部赴難,公孫蛭手下的死士也陣亡八人,場上仍立三位。
該到賁成了。
賁成朝無疆跪下,一拜再拜:「大王,微臣先走一步!」
無疆衝他點頭,微微笑道:「賁愛卿,去吧。」
賁成緩緩起身,緩步入場。
雙方見過禮,三名褐衣劍士將他圍在中間,擺開架式。賁成與他們周旋幾圈,發聲喊,陡然出劍,但見一片劍光,一團人影,眨眼工夫,三名褐衣人已呈品字形橫屍於地。
又有三名褐衣劍士飛出,眨眼間竟又橫屍於地。賁成微微冷笑,將劍入鞘,屹立於場。
無疆讚道:「賁愛卿,好劍法!」
眾褐衣劍士面面相覷,正欲再出,荊生擺手止住,朝公孫蛭拜過,飛身出來,沖賁成揖道:「在下荊生向賁將軍討教!」
賁成亦還禮道:「聽聞荊先生大名,賁成領教了!」
二人見過禮數,各擺架勢,開始出劍相鬥。賁成劍術原本高於荊生,但因此時身困力乏,又連戰數場,顯然不濟,二人你來我往數十合,竟然戰成平手。
又過數合,賁成奮起神威,一劍刺中荊生左腿,荊生反手一劍削斷賁成右手。賁成血流如注,寶劍脫落。雙方各退一步,荊生將賁成的劍揀起,遞還賁成。
賁成謝過,左手持劍,再次見禮,二人復戰,賁成失血過多,體力不支,荊生右腿重傷,行動不便。數合之後,荊生見賁成一劍刺來,竟是不避,挺身迎上,復一劍刺去。
兩劍各入對方胸部,二人緊緊貼在一起,同時倒地。
香女哭叫一聲:「荊叔——」正欲飛身撲出,卻被公孫蛭一把扯住衣襟。
眾兵士上前,將場地上的屍體盡數拖開。
看到場地清空,一直端坐於地的越王無疆緩緩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入場中。
公孫蛭迎上去。
二人目光如電,相互凝視,一步一步走向對方,距五步,各自站定。
無疆朝公孫蛭揖道:「公孫先生,您是長者,請出劍吧。」
公孫蛭亦還一揖:「大王是尊者,老朽身賤,不敢先出劍。大王請。」
《鬼谷子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