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是嗎?」蕭有勁頗為意外,「這個,你最好還是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
「不用考慮,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這些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包裝部就是我的家。」尹海波誠懇地說。
「好的,我會把你的想法匯報給公司,有了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蕭有勁說。
「謝謝,請蕭助理多多美言,日後定當回報。」
「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放心,這也是我份內的事。好吧,今天就談到這裡,回去後記得保守秘密,以免影響整體工作。」蕭有勁停頓片刻,又問道,「你們組還有人願意留下來嗎?」
「不知道。」尹海波搖搖頭。
正是午休,往常這個時候,同胞們正在睡覺,尹海波走進宿舍的時候,大家從床上坐起來,紛紛向他打聽。
「老尹,蕭助理找你談話,是關於三年期滿,我們可以回家的事吧?」鄰床同伴問道。
「沒有啊,助理找你談了嗎,他怎麼不跟我說呢?」尹海波矢口否認。
「你是工會代表,有什麼事廠方當然先找你,然後才輪到我們。」鄰床同伴說。
「老尹,你不要裝糊塗,我們都知道了。」一個叫鄭正良的同伴說道。
「你知道什麼了?」尹海波變被動為主動。
「我們這裡今天一早那邊就送來了三個人??這就說明接替我們的人快要到了。」鄭正良說。
「那邊送來了三個人?我怎麼不知道?」尹海波這下子來了興趣。
「我們也是才聽說的。」鄭正良沒能從尹海波嘴裡聽到他所需要的消息,咕嚕著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
尹海波本打算好好睡幾十分鐘,現在再沒有這份心情了。
在這裡呆久了的人都知道,凡是「那邊」提前有人過來,就說明新來的大批「工人」就快要到了。這是因為,「包裝部」的人數都是定額的一百名,但新工人從中國內地到這裡路途遙遠,病死或不聽話扔下海去的現像時有發生,那麼就得從隔邊提來相應的人員補充。
「老鄭,種植園那邊過來的三個人是男還是女?」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鄭正良用不滿的口氣回敬道。
「如果是男的,說明接替我們的人已經到了,如果是女的,說明我們還要等到下一批才能離開。」尹海波解釋說。
「啊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鄭正良搔著腦袋說,「我上午送貨去包一組車間聽到的,當時很多人都在議論這件事,聲音很大,我忘了問那邊過來的是男還是女。老尹輪到你去一組取貨,你一定要問清楚,大家等著聽你的消息。」
尹海波點了點頭??每次「那邊」有人過來,他都是千方百計先睹為快,然後用暗語接頭,但每次都是失望。
這一次會不會又是失望呢?與以前不同的是,此時尹海波的心情格外緊張??三年已滿,一旦不能留下來,也許這將是與「組織」接頭的最後一次機會……

萬紅娟走後,沒多久阿花就來看義珍蓉。阿花也是今天一早送到這邊來的,當時只有她一個人清醒。她告訴義珍蓉,她被送過來是因為和李根發同住一捨??他們那間宿舍也是三個人??李根發、她和一位傻子。
這邊看上去很寬鬆,但義珍蓉還是不敢亂說話,只簡單問候幾句,就讓阿花走了。
義珍蓉感到左手臂隱隱作痛,她下意識地用右手去摸,才想起這是麻醉槍擊中的傷口。她是特警,知道這種麻醉彈是經過精心研製的,不會射得很深,否則也會要人性命。
和義珍蓉一起過來的有三個人,另一個人會是誰呢?連醒著的阿花都沒能看清。「用白布蒙了頭,就知道他是個男人。」阿花如是告訴義珍蓉。
那個人是李根發?還是賴光飛?這是義珍蓉最想瞭解的。
外面有人敲門,義珍蓉才記起阿花在離開時隨手把門帶上了。
「請問哪位,有什麼事?」義珍蓉問道。
「是我,送飯的!」一個男人回答道。
義珍蓉打開門,送飯的竟是阿文!
「阿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不知道啊,蕭助理要我送飯,我以為是位帥哥,原來是你。」阿文把飯盒放在了義珍蓉床前的桌子上。
義珍蓉不急著吃飯,裝出高興的樣子說:「想不到又遇上了你,阿文,你在這裡幹啥工作?」
阿文:「我在雜勤組??你知道什麼叫雜勤組嗎?比如給你送飯也屬於我們的事。」
「能猜出一些,」義珍蓉見他站著就說,「不累嗎?後邊有凳子。」
阿文:「拜託,你們女孩子真是多情。我去女宿舍辦事,所有的女孩都邀請我呆久一些。可是我不喜歡。」
義珍蓉:「不喜歡你就走啊??這可別怪我不禮貌。」
「走就走!」阿文裝成生氣的樣子,才走幾步又返回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搬運組有位帥哥剛才向我打聽你。」
「他知道我?」義珍蓉皺了皺眉。
「哼,誰會知道你?盡自作多情!搬運組的人聽說這邊來了兩個女的,就像蒼蠅聞到了臭雞蛋一樣。」阿文說出這番嘲諷話算是對義珍蓉剛才的報復。
「帥哥,剛才是我不好,搬運組的那位是怎麼打聽我的?」
這時,一個男人像是不經意經過這裡,他見房門開著,就說:「不好意思,可以借洗手間用用嗎?」
「你要洗手間嗎?為了油魚腥味你真會找借口!」堵在門口的阿文回過頭說,「阿珍,剛才就是這個人到處打聽你。」
門口的男人與義珍蓉見面的剎那,兩人都驚呆了,但又不敢相認。阿文看看那男人又看看義珍蓉,半晌才搖著頭說:「真是莫名其妙!」
阿文離去後,發呆的兩個人幾乎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義珍蓉!」
「尹海波!」
《誰是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