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我去撿來一根更長更粗的棍子,就想把動靜弄的更大一些,逼迫地火蜈蚣顯露出真身,我看它化成了精魄,又是一副什麼樣子。
我正四處找東西呢,就看到不遠處飄來了一盞白燈籠,正朝我們這邊平平的飛過來,在這荒郊野外,這白燈籠多少顯得很是怪異,令人一陣心悸。
這時,我就看到一群黃仙兒消失的地方,它們又露出頭來,朝著白燈籠的方向,跟人一樣跪下來扣頭,一個兩個的動作非常整齊,看著極為怪異。
等那白燈籠飛近了,我就看到上面寫了一個極大的繁體「楊」字,這楊字,這種燈籠我很清楚,就是民間所謂的招魂燈了,是死人用的東西。這死人用的白燈籠,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呢?
我知道老乞丐姓楊,而我也姓楊,我心裡一沉,想起沈昭明陰森森的笑容和他威脅老乞丐的話,頓時心裡一緊,難道這只燈籠,就是為我和老乞丐準備的?
第203章破奇陣
我這麼一想,便心裡發緊,但此時的我,雖心裡恐懼,卻已非過去吳下阿蒙,一下子就能被嚇唬住。
我朝黑暗中大喊了兩聲老乞丐,沒有人答應,又喊了兩聲沈昭明,空曠的拆遷工地上,只有遙遠的回音,這兩人人間蒸發了似的,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白燈籠幽靈一樣朝我靠近過來,一眾黃仙兒朝白燈籠三叩九拜,磕完了又繼續磕,好像磕的永遠沒有止境一樣。
灰塵散去之後,我的視線便開闊了不少,視線能看的更遠一些,就看到滿地都是給白燈籠磕頭的黃仙兒。
黃仙兒這東西我接觸過幾次,也對它們的本性多少有些瞭解,修成仙兒的黃皮子一貫性情驕橫,連貴為萬物之靈的人類都很少能看上眼,更別說一隻破燈籠,趙廷如的那只黃仙兒就是明證。
所以這麼龐大的黃仙兒隊伍跑來給一隻寫有我「楊」氏的招魂燈籠磕頭,就顯得非常怪異。
我翻遍過去自己聽過的說法,都難對這一詭異現象作解釋,不過,當我再次掃過滿地黃仙兒的時候,就發現了異常。
這滿地黃仙兒匍匐在月亮地裡,磕頭的姿勢既怪異又隱身,可當我掃過它們的趴的位置的時候,心裡就打起了鼓,因為它們所立的姿勢很有問題,乃是一種特殊的佈置。在風水佈陣上,多以九宮八卦為基,在位置推排和天干地支推演中,生出萬千格局,而不同的格局中,又內藏變化。
怪異的是,這百來只黃仙兒占的位置,如果單獨來看,就非常普通,但聯合起來一看,個個都是佔據九宮八卦推演出來的一種極其複雜的位置,組合起來,就是一門極其特殊的風水格局,叫九喪斷命。這種風水格局,一般風水師看不出來,甚至老乞丐教我的楊門奇術中,都難有提及,只有賴布衣親著的《青烏奇序》的下卷裡,提過這種奇術,書中記載的風水大陣,不是拿黃仙兒佈陣,而是拿陰魂,而且陰魂都有講究,只要陰曆每個月十五之前死的鬼魂,而且還要是冤魂,否則,陣不能成。
這九喪斷命的意思,便是在上百個方位中隱藏了九個喪門的位置,這九大喪門,也就是這座風水大陣的陣眼兒了。一般而言,破陣要破的就是陣眼兒,只要找出九個喪星位,並逐個破之,便能敗陣。
這九喪斷命奇陣的奇妙之處就在於,佈陣之後,在奇陣方圓百米之內,都會受到奇陣波及,形成一片類似於黃泉路的極陰之地。奇陣範圍內的任何東西,都會受影響,如果是活物,輕則受陰氣所傷,重則命喪黃泉自己都不知道,是座最為陰毒的奇陣,《青烏奇序》裡提過,這種怪陣損陰德,輕易不要使用。
我看出百隻黃仙兒布下的怪陣是九喪斷命奇陣後,再結合眼前事實,略一思索,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老乞丐對我說過,黑狗血是火性高的東西,說直白一點,就是陽氣旺盛。發現黑狗血困住地火蜈蚣後,我就明白了老乞丐的所有設計,他利用這黑狗血火性高一點,來結合他的八門八星數術,以天上星宿和地上奇門的諸多變化為基,以黑狗血為陽火,製造出了一座外封內閉的大陣。地火蜈蚣是至陽至剛之物,任何性陰的東西在它面前,都會被灼燒至粉身碎骨的境地,而黑狗血與地火蜈蚣同屬至陽之物,老乞丐就是利用這一點,以黑狗血做引子吸引地火蜈蚣,請君入甕之後,八門八星陣法便自動發動,將地火蜈蚣牢牢困在陣法之中。
以老乞丐奇陣的特點,只要陣不破,則門不開,地火蜈蚣會一直牢牢的困在陣裡,至死不休。
說起來,沈昭明也真算是當世奇人,老乞丐布的八門八星陣法,本來就是一個渾然一體,以陽致陽的循環大陣,能夠以地火蜈蚣和黑狗血的陽氣生生不息下去,要破這個陣,不能說不可能,但至少也要耗費一定的工夫。
可這沈昭明卻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布下了九喪斷命奇陣,這座風水大陣講求的是製造出源源不斷的陰氣,九個喪門便是陰泉之眼。看沈昭明的意思,他是想用九喪斷命奇陣與老乞丐的八門八星陣對抗,以陰氣侵入八門八星的封閉格局中,以達到破陣的目的。
從實際意義上來說,這個做法雖不巧妙,卻是沈昭明實力的見證,他能想用這種辦法,就能看出他到底有多自信。地火蜈蚣是至陽之物,陽氣之盛,我還沒聽說過比地火蜈蚣更強的,他沈昭明想以自身布出來的極陰大陣來對抗地火蜈蚣這種天時地利生出的怪物,便是放手一搏了,因為一旦他的大陣遭地火蜈蚣陽氣所傷,就不僅僅只是陣破那麼簡單,陽氣還會傷佈陣之人。
想到這裡,我就明白了九喪斷命奇陣為何不像《青烏奇序》裡說的,以鬼魂為基來佈陣,而要用這上百隻黃仙兒來推派佈陣了。因為鬼魂雖是陰物,陰氣卻並不強大,而任何一隻能修成仙兒的黃皮子,都需要耗費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時間來修煉,它們汲取日月精華,將自己淬煉成陰氣飽滿的仙體。沈昭明為了破八門八星奇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上百隻黃仙兒的價值,已經很難用語言了形容了,沈昭明下這種血本,可見地火蜈蚣對他的價值,已經不是用理智能衡量的。
就在我琢磨的時候,就看到白燈籠已經飄到了大水缸上,說來也怪,白燈籠停在水缸頂上的時候,黑狗血中的東西便撲騰的更厲害,幾乎要從水缸裡跳出來。我抬眼又看到燈籠上的楊字,心裡不禁一沉,《青烏奇序》裡沒提過招魂燈籠要寫字的做法,事實上,我對風水陰陽數術瞭解到現在的程度,也沒聽聞過有這種做法。
我仔細一想,就覺得此陣陰毒無比,陰氣四溢,這百來只黃仙兒朝燈籠磕頭的時候,就意味著它們甘願臣服於白燈籠,它們修行的陰氣,也就在磕頭的過程中,被黑燈籠一點一滴的吸了過去。說簡單點,黃仙兒的陰氣是水,而白燈籠就是彙集各路水的水庫,它將黃仙兒千百年煉出來的陰氣為自己所用,再結合五行術數,九宮八卦和六壬、天干地支的諸多演化,終於將這陰氣匯成勢力,布出一個形如黃泉陰路的地方。
老乞丐的八門八星奇陣,就在九喪斷命奇陣中飽受陰氣摧殘煎熬,以此不斷遭到削弱和侵蝕,慢慢的,便能成氣候,將地火蜈蚣的陽氣吸收掉,今兒以陰氣破陣。
白燈籠上寫著楊字,不過是沈昭明借題發揮,以陰氣反損我和老乞丐命格的把戲,如果我們在奇陣中多呆幾分鐘,怕是要喪命於此了。
而沈昭明在燈籠上寫上我楊氏祭字,必定是懷揣惡意了,我思來想去,總覺得其中大有問題。想起他撇向我和老乞丐的那一眼,那眼神十分冷冽,顯然是要置我和老乞丐於死地的意思,想必他在白紙燈籠上做了手腳,想把我們連著地火蜈蚣一起給收了。
我被九喪斷魂奇陣困在中間,就感覺周圍寒氣森森,陰氣越來越重,有種要將我壓碎的感覺。我深知這百來只千百年道行的黃仙兒之可怕,心裡按照《青烏奇序》所記載的對奇陣的描寫,我邊數黃仙兒的位置邊在心裡推算演化,運起九宮八卦對推之術,推出萬般變化,先就定了九喪斷魂陣中的孤魂位。
我走到孤魂位上,該位上的黃仙兒兀自還在對著白燈籠磕頭,見我在它面前停下來,它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磕頭。
這時,我就看到狗血暴漲好幾米高,裡面隱隱露出地火蜈蚣長長的尾巴,它尾巴上,竟然像捲著什麼東西。
第204章解密
按照《青烏奇序》中記載,九喪斷命奇陣中有九個方位,分別是孤魂、對開、雙乾、定坤、太乙、中宮、神曲、太沖和絕命,按照奇序中記載,每個方位都暗合九宮八卦推排之理,藏有萬般變化,端的是厲害非凡。如果單純只是奇序中記載的九喪斷命奇陣,我胸中已有整個陣法的破法,自然不怕,只是沈昭明對整座奇陣做過修改,修改的還是精妙之處,所以我要找到九大方位,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我找到孤魂位後,就按圖索驥,想找到接下來的對開方位和雙乾,這兩個方位對整座九喪斷命奇陣來說,至關重要,相當於整座陣的兩道大門。就在這時候,我就看到大水缸裡黑狗血瀑布一樣湧上來,漲起來老高,裡面就伸出一條黑黝黝蛇尾巴樣的東西,月光雖朦朧,我卻已看出正是地火蜈蚣的尾巴。
它尾巴上纏著個怪異的東西,我定睛一看,隱隱看出那團東西具有人形,像是具人屍。我嚇了一跳,拆遷工地上,就我們幾個人,地火蜈蚣纏的東西,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呢?
我正費解呢,就看到百來只黃仙兒扣頭的頻率更快了,黑暗中,那女人哭聲般的聲音越發淒厲,我就聽到「轟隆----」一聲,整個水缸就炸開了,黑狗血飛濺了一地,我也被潑了一身,就看到地火蜈蚣在黑暗中現出身形來,身上赤紅如血,渾身上下裹著一團柔柔的火光,看著非常刺眼。
我驚呆了,沒想到老乞丐費勁心機布下的奇陣,就這麼讓沈昭明用強力給破了。
水缸的碎片和黑狗血淤積在一起,我就看到中間躺著個揉成一團的東西,正在火光下輕輕的蠕動,彷彿已經氣若游絲了。
這時,就聽到黑暗深處,傳來沈昭明爽朗的笑聲,道:「我說過,我不在乎殺一兩個楊門弟子,既然你們自己想死,我就成全你們。」
他聲音剛落,人已經飄到了我面前,他冷冷的瞅了大水缸廢墟中蠕動的活人,道:「想用地火蜈蚣反制我,你也配?」
我大吃一驚,才反應過來,那被地火蜈蚣擒住的人,原來竟是老乞丐,難怪他眨眼功夫人就不見了。我也顧不上許多了,衝上前去想救他,被地火蜈蚣一個尾巴掃了過來,將我活生生的逼退。
我後退三兩步,就聽沈昭明說:「小孩子,我找了你很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找上門來,我不收了你,可就愧對我八十多年的心血了。你以為你的天雷地火命格怎麼來的,我給你的,現在我要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我一呆,不明白沈昭明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昭明說:「你還糊塗著是吧,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你吧,你到了地下,也能死的安心。你家老太爺當年破的陽宅養陰術,是我布下的,我本想藉此稱為風水鬼師,這是我從楊仁傳下的術裡,找到最好的捷徑,想不到讓楊大那個瘋子給破掉了,毀了一生心血,否則,早在八十多年前,我就能煉成風水鬼師。」
他轉而衝我吼道:「所以你說,我是不是該恨你們楊家的人,特別是你這位楊門嫡系曾孫,我恨不能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沈昭明露出面罩的臉上,肌肉扭曲在一起,足見他對我楊門的憎恨。不過,我心裡清楚,他做這種損陰德的事,落到這種結果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一直以為,我對沈昭明十分畏懼,再加上老乞丐對他的說法,讓我幾乎對他有了陰影,可是聽說他原來就是害我楊家數代的惡人,我反倒不怕了,只是冷冷的瞅著他,心裡湧起一股堅毅的信念。
我楊門自我太爺爺到我父親,都跟這種惡毒風水局耗了一生,他們都不怕,我為什麼要怕?
沈昭明看了我一眼,卻沒從我眼裡看到絲毫畏懼,似乎有些奇怪,道:「你一貫不是很慫麼,一隻野貓都能嚇破你的膽,怎麼這回不害怕了,難道已經嚇傻了?」
我沒理會沈昭明的冷嘲熱諷,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沈昭明仰天大笑道:「姓楊的,你們楊門也有今天,奪我天雷地火奇命,滿以為能在子孫後代中養出個風水鬼師,卻整出個廢物。人算不如天算,我今天就讓你楊大一脈斷子絕孫。」
《風水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