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節


我輕描淡寫地回應了一句,眼睛卻落在了四周這些石壁上鑲嵌著的棺材上,每一個棺材裡都有一顆已經腐爛,但是卻還在跳動的心臟,殭屍,全都是殭屍。
其實剛剛將臣說的話裡有其他意思,它說這是阿呆,也就是在告訴我,它準備將權力都放給阿呆,它握住我的手,意思就是證明它沒有對我說謊。
「其實我在整個地下建造了五座倒立在地下的金字塔,我們所在的是中間的一座,也是最大的,這裡將會是日後阿呆的皇宮。這些沉睡在棺材內的殭屍一共有三千四百五十二具,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殭屍,雖然還在沉睡,可是每一頭都至少擁有小蠻的境界。這將會是阿呆的禁衛軍。你看見了嗎?那一快地方,將會是阿呆的血池……」
我起初沒想著打岔,一直在聽將臣老傢伙說話,可是聽到後來我不由得說道:「你不要老是阿呆阿呆的,聽著好像你準備將自己的一切都留給阿呆一般。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相信你的鬼話,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將臣卻搖搖頭道:「你還是懷疑我,不過也很正常,我原來對你的危險,刺激,也不過是要將阿呆給帶回來。這裡才是它的家,而不是你們北京的四合院,它是殭屍,而且是有能力成為最偉大殭屍的存在,這樣的天賦,不應該被你壓制!它應該被釋放野性,它應該像它的同類那樣去戰鬥,應該將血當做是美酒一般吞嚥,萬物看見它都應該害怕,這才是阿呆應該過的生活,而不是整天站在你們北京的四合院裡,生活的就好像是一個無人關注的保鏢。」
我一頓,這話說的氣人,可是聽到最後卻還能夠聽出幾分道理。
「你這麼抬舉阿呆,它擁有怎樣的天賦,能夠讓你如此看好?連我都看不出來,它擁有什麼樣的天賦,足以讓你不顧一切地幫助它。」
我直白地問道。
將臣真祖卻搖搖頭說:「不僅僅是天賦,你錯了,端木森,你真的錯了。你以為一定要出生豪門,或者像你那樣擁有強悍的血脈,才能夠成就大事嗎?哼,當我看見阿呆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會變成他日它起飛的時候會用到的跳板。這就是我在為它做的,這是一種感覺,你懂嗎?」
說老實話,我還是覺得無論將臣真祖怎麼說,都有一股扯淡的感覺。
「我要見阿呆,有些話我要和它當面說。」
我提出了心裡的要求,以為將臣會推辭,卻沒想到,它居然狡黠地一笑,然後點頭同意了,並且開始為我帶路,當然,我還是聽見它嘴裡碎碎念地說道:「不和過去告別,它就永遠都無法獨立,是該讓你們告別了。哈哈……」
一直走到了一間封閉的寢宮門口,大門緊閉著,將臣伸出手用枴杖點了點寢宮的大門,大門慢慢地被打開了,露出了一條細細長長的裂縫,隨後我看見一個盤膝坐在血霧之中的大漢,魁梧的身材,強壯的體魄,身上還有一道道暴起的青筋,只是那張臉依然安寧,就好像是沉睡中的娃娃。
過去在四合院的時候,很多人和阿呆混熟了之後,還說它是殭屍身正太臉,我張開嘴輕輕呼喚它的名字。
「阿呆,我是端木森,阿呆……」
聽見我的聲音後,阿呆一點點睜開了眼睛,雙眼卻是一片血紅,似乎沒有看見我一般,又慢慢地閉了起來,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微微皺眉頭,還以為是自己說的不夠響,或者是它沒注意到我,於是又加高了聲音,喊了幾聲它的名字後,阿呆又一次睜開了眼睛,可是眼睛掃視了四周後,又一次閉上了。
這一次,它明明看見了我和小騙子,可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猛地伸出手按在了將臣的肩膀上,質問道:「為什麼它看不見我?還有,它的雙眼應該是綠色的,為什麼此時滿是血光,說!」
面對我的憤怒,將臣卻出奇地鎮定,用枴杖頂開了我的手後對我冷冷說道:「你緊張什麼?哼,阿呆正在接受繼承贏勾傳承的最後準備,它雙眼充血,這是因為這幾天我讓它喝下了大量的靈血,包括妖族,仙族,還有不少靈異人士的血,你過去很少給它喝血,殭屍是要喝血才算吃飯的,它來我這裡的時候,簡直就是營養不良!」
我倒是反過來被將臣一通老訓。
「完成這個最後的準備階段後,明日就會是殭屍真祖的繼承儀式,繼承儀式一旦啟動,如果不出意外,它的力量會在短時間內得到提高,之後我會安排它一點點趕上我。對了,你剛剛問我為什麼身體內如此空虛,是因為沒有我的屍氣做調節,阿呆,根本就無法在短時間內吸收這麼多的鮮血!」
我將手臂垂了下來,還沒等將臣繼續說話,身子一晃,神心流身法一動就站在了阿呆的身邊,我伸出手按在了阿呆的肩膀上,進入了阿呆的夢境空間。
整個夢境空間都已經開始變化了,我進過阿呆的夢境空間,阿呆原來的夢境空間非常美麗,作為一個殭屍真祖的後裔,它擁有魂魄的同時卻擁有這麼美麗的夢境空間,和美好的記憶,簡直可以被稱為不可思議。
可是,如今我眼前阿呆的夢境空間已經徹底變了樣子,大片大片的血河連接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血海,天空中飄浮著各種各樣的屍體,天空中掛著一輪黑色的太陽,沒有溫暖的陽光,只有血光,這裡顯得那麼孤寂而暴力。
「是不是第一次看見阿呆的夢境空間會變成這樣?」
我正四顧,忽然聽見了將臣的聲音,驚訝地轉頭,卻見它站在了我的身後,我雙眼圓睜吃驚地說道:「你,也能夠進入夢境空間?」
將臣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在阿呆的夢境空間內來回飛行,然後說道:「我之前進入過它的夢境空間,也真是讓我大吃了一驚。身為一個殭屍,它的夢境空間裡竟然滿是花朵和草坪,記憶之中不是戰鬥和修煉,而是和你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哈哈,作為一個殭屍,作為一個馬上要變成殭屍真祖的殭屍,居然天天回憶著和你們在一起時候的美好畫面,它還在殭屍之中四處宣揚人類的好,說你好,說你們這一個家族的人都對它很好。不得不說,這小傢伙的魅力很大,很多人都因此而跟在了它的身後。這也讓我真正看出了它的潛力,無比巨大的潛力!但是,在我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它之前,我要將它變成真正的殭屍,而不是你們人類的朋友。」
我皺著眉頭喝道:「它要變成什麼樣的人,不用你來管。」
將臣卻從空中落了下來,站在我的身邊,圍著我轉悠了好幾圈後說道:「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你也24歲了,你身邊的人,妖怪,殭屍,都開始陸陸續續有了自己的世界,有了自己要必須完成的使命,他們開始離開你了,而你變的越來越孤立無援。端木森,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一定要來我這裡了,不僅僅是為了追尋阿呆,更是為了填補你心裡寂寞和孤單。」
我一怔,佯裝大笑,嘲諷道:「將臣,你和我在這兒瞎扯什麼呢?我寂寞?我孤單?哈哈,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我的朋友無數,我的戰友滿天下,我會寂寞?」
將臣卻停下了腳步,搖搖頭道:「是不是開始習慣一個人在晚上喝酒,是不是開始習慣了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必須要一個人來解決?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階段,在我看來,你也到了這個時候了。阿呆的魂魄在那裡,你要說什麼,就對它的魂魄說吧,雖然它的魂魄也陷入了休眠中……」
說完這話後,將臣消失在了夢境空間中,我抬起頭,遠遠地看見阿呆的魂魄木訥地盤膝坐在地上,我飛過去,拍了拍它的肩膀,它卻沒有任何反應,很顯然真的處於休眠之中。
我看看四周血色的天空,大地,河流,看著這個殘酷到讓人心碎的夢境空間,搖了搖頭道:「阿呆,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嗎?你想要變回原來那個殭屍嗎?那個只知道殺人的世界?」
我知道阿呆的魂魄不會醒過來,索性靠在了它的背後,輕聲地說道:「或許將臣說的是對的,連你都離開了我,我,真的寂寞了……」
第五百零九章,今日,你加冕為王,我孤獨上路感謝大家的生日祝福!
我的身邊,有這樣一個兄弟,它話很少,總是很沉默,喜歡站在房間的角落裡,默默地看著我們瘋,看著我們玩。
有時候我會抱怨,為什麼我和其他的同齡人不一樣,其他的同齡人到了24歲,過著平凡的生活,上班,旅遊,談戀愛,結婚生子。有錢的或許開著豪車,到處逛夜店,普通人也能三五成群拉上好哥們一起唱唱歌,吃吃小龍蝦。
可是,這樣的生活,我很少過,應該說,太忙了,我沒有時間過。
有時候會抱怨,因為我是靈異人士,因為我跟著大叔踏入了這個靈異圈子,所以注定我和其他人不同。
可是,到了如今,正如剛剛將臣所說,我已經長大了,身邊的人也在漸漸長大,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追求,兄弟越來越少,朋友越來越遠,不是心走遠了,而是沒時間聚在一起了。
於是,就開始寂寞,開始孤單,嘴裡說著逞強的話,心裡卻總是很悲傷。
這一點上,我和其他所有人都沒有區別,我們身邊總有很多的朋友,有的很熱鬧,有的很帥氣,有的家裡很有錢,有的喜歡和你搶零食,有的喜歡和你喝酒。
我們最幸福的是,在我們難過悲傷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人坐著,他可以不說話,卻會默默地聽你說話。
我們最快樂的是,在我們得意的時候,他會笑著說,你真厲害。
阿呆就是這樣的人,雖然它是頭殭屍,可是它和那些默默站在我們身後,不會因為我痛哭流涕地絮絮叨叨而走開,也不會因為我春風得意而巴結奉承我。
這樣的人,我稱它為兄弟。
坐在阿呆的身邊,背靠在它的背上,笑著說:「阿呆,其實沒想到會和你做兄弟。你是我所有的朋友裡最讓我出乎意料的。因為你是一頭殭屍,而且還是一頭曾經想要殺掉我的殭屍。但是,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奇怪,你想殺我,卻被我煉製成了巫衛,我不願和你做兄弟,如今卻成了好朋友。我的身邊,還真的沒有幾個正常人。」
血色的光芒在天空中迴旋,風輕輕吹動我的頭髮,帶著絲絲回憶。我坐在血光之中微笑,過去也曾有過我重傷倒地,被阿呆背走的時候,那時候這寬闊的肩膀,是我唯一的支撐。
「其實你這傢伙要走,我是很捨不得的。但是,我不會攔著,因為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了。就像那時候我將心頭血送給黑蛋一樣,黑蛋要變強,如果我是障礙,我會走開。阿呆,你也是如此,如果你想變強,我不會攔著,只是,只是這心裡,空落落的。」
《陰陽代理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