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高松一聲慘叫,整個人開始掙扎著朝外竄來,讓韓濤猛地一驚,一把上去又將高松按回醋桶裡,只是此時高松全身都在戰慄著,身上的肌肉繃緊,雙手死死的抓住木桶的邊緣,如果不是韓濤的力氣了得,還真就壓不住高松,讓他掙扎出來了,怎麼會這樣,龍婆婆也沒有說過放上硃砂會這樣呀,不過好像也沒有說過就不會這樣,韓濤心中緊張,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一聲聲慘叫從高松嘴裡傳出來,慢慢的嗓子變啞了,喉間便開始赫赫作響,雙手抓著木桶,竟然隱隱的捏的有些碎裂,可想而知高松究竟承受著什麼痛苦,但是韓濤不敢鬆開高松,不然的話一旦衝出木桶,用龍婆婆的話講,那就是前功盡棄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高松終於身子一軟,又倒回木桶裡面,人已經昏迷過去,韓濤鬆開手,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撥打我的電話,接聽的人是舒雨,電話一通,韓濤焦急的讓舒雨將電話轉給龍婆婆,但是龍婆婆沒有接,也沒有詢問什麼事情,只是淡淡的道:「告訴韓濤,什麼也不用理睬,高松死不了,等高松再醒來,將那些雞血倒進去,在煮上他幾個小時,到明白早上就沒事了。」
  舒雨趕忙將龍婆婆的話轉過去,那邊韓濤聞言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再怎麼問,龍婆婆卻已經不再理睬,只是閉著眼輕抿著茶水,最後韓濤無奈了,也只好將電話掛了,默默地守著高松,等待高松再一次醒來,就將雞血倒進去,這一次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還有將近十個小時呢,也只有慢慢的熬了。
  不說韓濤如何守著高松,此時的我依然在識海之中努力的修復靈台,在哪層神光的籠罩下,靈台不在崩塌,一點點的慢慢的修復著,修復靈台並不是一件簡單的活,那是需要很久的時間來完成的,這事情急不來,我便嘗試著與那小人溝通。
  神眼之下,神念如潮,慢慢的接近了小人,那小人只是閉目而坐,神念探過去,就如從空氣中穿透,根本感覺不到小人的存在,這是怎麼回事,在我的識海裡,竟然還有我感覺不到的東西,這小人好古怪,只是不會這樣無緣無故的出現的,但是我該怎麼和他取得聯繫呢,嘗試了很多方法,卻最終還是不能和小人聯繫的上。
  最終我沉默了,很無奈的歎息著,索性並不想再去探究這小人,心念轉動著,我就很想知道高松此時怎麼樣了,雖然不能醒來,但是意識還是很明白的,隨著我心念一動,神念朝那別墅湧去,所過之處無不那樣清晰,就如我親身所臨一般,瞬間便看到韓濤正守著高松,而高松此時也已經醒來,雖然看上去有氣無力地,但是精神倒還不錯。
  眼見高松沒有事情,我也就放心了,便把神念收了回來,但是當神念回來之後,我卻忽然間升起一個疑問,神念乃是意識產生的,而意識又是魂魄產生的,但是魂魄凝出精魄,便是端坐在靈台之上的元神,如今靈台受損,精魄沉眠,也就應該說我的意識應該是在沉睡的,那麼我的神念又從何而來,神眼再厲害,沒有精魄元神支撐,也不可能自行存在,這就好像說我的人不在了,神眼又怎麼可能存在,但是現在我確確實實的存在意識,而且還能張開神眼,也沒有感覺到靈台有何不妥,更沒有繼續崩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心中一動。
  我現在為什麼能保持清醒?為什麼有意識?但是身體卻不能醒來?一個個問題在心裡盤旋著,自己卻不能回答自己,看著被神光包圍的靈台,還想其中的元神還在沉眠,不能自拔,既然如此我如何還在清醒,難道是因為——
  將目光朝小人望去,這簡直就是靈台的翻版,是另一座靈台,另一座靈台,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心中猛然間一震,一時間不能自已,彭祖手札上記載著一種可能,那就是所謂的第二元神,修道之人淬煉元神,讓自己能夠用念力掌控天地法則,然後由此演化出諸般法術,這一切的根本,就是因為有元神之力產生的念力,念力催動天地法則,也就是說,對於法術的應用,強弱其實歸咎於元神的強弱,念力的強弱,元神強則念力強,施展出來的法術也就越加強大,反之則弱,我就是因為修為時日太淺,元神還很弱,所以施展出來的法術也就很弱,即便是能施展法術,也還是多虧我有神眼的存在,念力遠遠超過一般人,不然的話修煉這兩個月,一般人連法術也施展不了,這也是為何各宗門都對擁有神眼之人相當器重的原因,有這樣的弟子那定然能光大門楣的。
  望定那小人,心中無數心念轉過,慢慢的朝小人靠過去,小心的觀察著,始終不見有一點動靜,索性逕自靠上去,感覺越來越近,這只是一種感覺,因為在識海之中,我的存在只是一種虛無,只是一時感覺我的存在,但是不像元神可以端坐靈台之上,那是有真實的形態的,我則不同,就只是一種意識,索性並不是很確定。
  不過幾步的感覺,便已經到了小人跟前,正要仔細的去看一看小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候異變忽起,無邊吸力湧出來,小人豁然睜開眼睛,將我一下子就給吸了過去,根本就容不得我興起反抗的念頭,就已經沒入了小人之中。
  心中大驚,猛地就坐了起來,感覺腦袋一疼,耳中還聽見有個女孩子痛呼了一聲,然後還有人驚喜的呼喚,片刻之後,我緩緩睜開眼睛,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但是如眼所見卻是一個很不錯的房間,挺大的,房間的擺設很是豪華,而我正躺在一張大床上,身邊舒雨正歡喜的望著我,抓著我的胳膊沒心沒肺的笑著,我迷迷糊糊的看著她,心裡什麼也想不起來。
  又過了片刻,心神有些靈巧了,舒雨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對了,剛才痛呼出聲的是誰,眼光轉過去,就看見王燕兒捂著鼻子正蹲在地上,一滴鮮血從手指頭縫裡流出來,我心中一怔,傻不啦嘰的道:「你流鼻血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倒是惹得王燕兒一肚子委屈,剛才看到我有動靜,便和舒雨湊過來,想要看看情況,結果頭剛湊上來,我就猛地坐了起來,這一坐起來不要緊,腦門正巧磕在王燕兒的鼻子上,就是我聽見的那一聲痛呼,王燕兒捂著鼻子蹲了下去,我也就沒看到人,王燕兒這個委屈呀,鼻子流鼻血了也就罷了,我還偏偏問了這麼一句,心裡邊更加著惱,委屈的哼了一聲,使勁翻白了我一眼:「還說,你起來用那麼大力氣幹嘛,神經病呀你。」
  微微一呆,我有些羞赫,一旁的舒雨呵呵大笑,笑嘻嘻的看著王燕兒,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蹲下去伸手去給王燕兒捂上,有些幸災樂禍的道:「王燕兒,你這倒霉孩子吧,誰讓你湊那麼近了。」
  這一會兒,我算是從迷糊中徹底醒來,四下張望了一陣,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是哪裡呀?」
  王燕兒捂著鼻子站起來,眼中還不爭氣的流著眼淚,倒不是太委屈,只是這鼻子被撞的自然反應,舒雨扶著她笑意盈盈,見我醒了,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呵呵笑道:「這是那個姓方的家,你傷重昏迷之後,姓方的就開車過去接你們了。」
  姓方的,應該是方天浩,我心中打了個轉,忽然想起當時的情況,猛地問道:「韓濤呢,韓濤沒事吧?我師父他們呢?」
  「都沒事,就你有事,韓濤活的滋潤著呢。」舒雨撇了撇嘴,想起韓濤就想笑。
  翻身從床上下來,看看王燕兒覺得很過意不去,撓了撓頭:「你鼻子沒事吧,要不去醫院看看。」
  王燕兒白了我一眼,嘟著嘴:「現在才想起問問我呀,真是的,也沒大事,就是鼻子給磕破了,一會就能止住血,不礙事。」
  見王燕兒沒事,我訕訕的乾笑了一聲,便轉身朝外面走去,一開門,就看見方天浩夫婦正坐在客廳裡陪著師傅和師叔在看電視,方天浩夫婦一會端茶一會是倒水,恭敬地不得了,只是沒看到韓濤,韓濤幹什麼去了,不過見師父和師叔望來,我趕忙湊上去低聲道:「師傅,師叔——」
  師傅和師叔臉上看上去很平淡,但是眼中卻難掩喜悅之色,微微笑了笑,師傅點了點頭:「醒了,醒了就好,元神恢復了吧。」
  我知道其實師傅和師叔心裡見到我也是激動得很,只是作為長輩,又守著外人,就他們那死要面子勁,那是說什麼也不會形諸於色的,只是師傅問起,我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可能還沒有恢復呢,靈台有些崩壞,要恢復起來並不容易。」
  聽到這話,師傅和師叔臉色同時一變,師叔更是失聲道:「那你怎麼會醒過來的?」
  歎了口氣,將識海中的情形說了一遍,到了最後把自己的揣測告訴了師傅和師叔,師傅和師叔不由得有些發愣,相互對望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的念叨了一聲:「第二元神——」

第一百七十五章 莫名
  師傅和師叔沒有過多的再問下去,畢竟心中也是有此疑慮,也唯有這樣才能解釋我的清醒,靈台崩壞,元神必然受損,想要醒過來就必須修復靈台,一旦修復不了,那就會元神消散,也就是人死了,而靈台沒有修復,想要醒過來,除非是擁有第二元神,但是第二元神那可都是只有快要得道的高人才可能修煉出來的,整個修道界能修煉出第二元神的也沒有幾個人,一巴掌就能數的過來,就我這點修為又怎麼可能會有第二元神呢,不過卻有別無解釋。
  師傅和師叔自然沒心情再問我,苦苦思索著,讓我呆在一旁好生無趣,又不敢隨便打擾師傅和師叔,半晌,終於還是按耐不住,轉身朝一旁走去,眼光四下張望卻不見韓濤的影子,略一遲疑,湊到舒雨身邊低聲道:「怎麼沒看見韓濤呢,他人呢?」
  哪知道我一問起韓濤,不但是舒雨笑的張狂,捂著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就連本來捂著鼻子一臉委屈的王燕兒也笑了,一時間將我笑的莫名其妙,難道韓濤就這麼好笑,一提起來就把人笑成這樣,撓了撓頭苦著臉道:「你們發什麼神經,我就是問一下韓濤而已,這有那麼好笑嗎。」
  好不容易二女止住笑聲,王燕兒伸手拉住我的手,另一隻手還捂著鼻子,就轉身朝外面走去,一打開門,我就看到院子裡只了兩個帳篷,而此時,韓濤正盤膝坐在花壇上,悶悶的喝著啤酒,看上去極其無聊,不過一見到我,先是一呆,接著就是大喜,猛地縱身而起朝我撲來:「剛哥,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真是擔心死我了。」
  見韓濤這麼激動,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讓我心中一暖,張開雙臂就要和韓濤抱在一起,哪知道隨著韓濤的臨近,一股濃濃的醋酸味衝過來,熏人欲醉,差點把我嗆得一個跟頭栽在門口,只聽身後的門『匡』的一聲關上了。
  我一把將韓濤推開,捂著鼻子朝後退去,胃裡都開始泛酸水,這是哪門子的醋味,難過的緊皺著眉頭:「韓濤,你離我遠點,你是不是掉醋缸裡了,怎麼這麼大的醋酸味,真是熏死人了。」
  韓濤呆了呆,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不由得歎了口氣,失魂落魄的有走回花壇邊,伸手抓起一罐啤酒,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忽然恨恨的望向另一個帳篷,張嘴怒罵道:「高松,你個王八蛋,給哥哥我滾出來,我要和你單挑,要是不把你打成國寶,我也難消這口氣。」
  高松,我詫異的朝那個帳篷望去,就聽見帳篷裡傳來高松懶洋洋的聲音:「得了吧,我就是讓你揍,只要你別跑就行。」
  話音落下,從帳篷裡伸出一個腦袋,可不正是高松,雖然隔了這麼遠,但是卻可以看得很清楚,高松的臉實在是太那啥了,紅撲撲的像是大蘋果,什麼時候高松變成這樣的,我正要舉步朝高松走去,結果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就見高松猛地一揮手:「別過來,見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別過來就行,我現在不適合見人。」
  高松的話弄得我莫名其妙,不解的撓了撓頭:「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比一個奇怪,到底搞什麼鬼呀?」
  望向韓濤,韓濤悶悶的哼了一聲,又抓起啤酒灌了下去,只是拿眼狠狠地瞪高松,而高松訕訕的乾笑著,一臉的不好意思,最後還是韓濤啐了一口:「還不時為了高松這個牲口,害的我也成了眾人煩惡,只能在院子裡搭帳篷,都不敢進屋裡去。」
  我還是不明白,正要在問,韓濤悶悶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原來前天的時候,為了給高松拔出屍毒,韓濤遭了老罪,守著高松,用陳醋為高松拔毒,這一弄就是一天一宿,高松的屍毒是給拔除乾淨了,但是可悲的是,因為陳醋的熏蒸,不要說高松,就是韓濤身上也是一股子醋味祛除不了,更不要說泡在醋桶裡的搞鬆了,第二天師傅和師叔一回來,就是在受不了二人的味道,直接將兩個人給轟了出來,廢了好大勁才將屋子裡的醋酸味算是消解的差不多了,難怪我醒來的時候,還隱隱的聞見一股子醋味,至於這兩個傢伙,現在簡直就是生人勿進,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醋味。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由得苦笑不已,不過心理雖然很同情他們,但是卻不想靠近他們,聞見那股子醋酸味,我就直倒胃口,不過見他們沒事,我也就放心了,苦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你們可真是——呵呵,算了,你們在這裡先呆著,我先回屋去吃點東西,肚子挺餓的。」
  說完,就轉身回了屋裡,只留下韓濤在外面大罵我不仗義,接著有咒罵高松,我也懶得理會他們,這兩個小子神經大條著呢,這點打擊算得了什麼,根本就不用在意,再說現在還是挺暖和的,在院子裡睡上幾天,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還是讓他們在院子裡享受生活吧。
  我醒了,大家也都去了心事,自然臉上也就有了笑容,只是方天浩夫婦還是有些擔心他們的兒子,一等吃過午飯,便哀求我救救方成祥,雖然我現在靈台未復,但是這不是拚命,只需要引領就行,所以我還是勉為其難的去了一趟,張開神眼,用神念引領著方成祥的魂魄回歸靈台,當我退出來的時候,方成祥已經醒了,只是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我氣的不輕,真是個二世祖,什麼玩意呀。
  這也算是了了我一件事,畢竟答應了要救方成祥,如今雖然方成祥很虛弱,也許你這一輩子都要病怏怏的了,但是畢竟留下了一條小命,也算是完成了我的諾言,去了一塊心病,當然也掙到了路費,還贏得了方天浩的感激。
  到了下午,我決定去拜訪一下孫子豪,便和師傅說了一聲,方天浩派了輛車,拉著我先去大前天晚上的戰場,將七星符陣收了回來,然後直奔那座小樓而去。
  只是當我趕到小樓的時候,雖然小樓依舊,但是能卻已經人去樓空,破讓我失望,孫子豪走了,走得很乾淨,除了這座小樓,屋裡的傢俱都已經弄走了,那些籐椅和木幾,還有書櫥木床,甚至於就連院子裡的那個葡萄架都被移走,我猜測定然是用五鬼搬運法將東西弄走的,走的太乾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也許從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我明白孫子豪為什麼會匆匆流去,是因為不想和全真道派的人打照面,心中有恨,但是對全真道派其實孫子豪還是相當在乎的,心裡一直惦記著宗門,只是又放不下當年的那個女人,英雄一世卻落得如此心酸,我感慨良久,在小樓徘徊不去,最終我還是在歎息中離去了。
  當我回到方家的時候,舒雨和王燕兒兩個女人正在唧唧喳喳的聊著天,我一問之下,才知道師傅和師叔已經走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祖師爺神像請了回去,將飛仙骨笛留給了我,他們的離去讓我心情有些低落,煩悶中只是我在自己的房間不肯出來。
  一個人呆在房間裡,悶悶的望著天花板,心中卻在思索下一步的行程,該離開了,事情都了了,而且也有了路費,葉老伯的仇必須要報,伽羅密宗的那個混蛋,那個殺千刀的催鼓人,不將他擊斃,難消我心頭之恨。
  胡思亂想之間,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心頭一陣悸動,感覺心中彷彿被什麼揪著,猛地疼醒過來,心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召喚我,在指引我去一個地方,哪裡彷彿有一個對我相當重要的人在等著我,而且有危險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這感覺確實千真萬確的,坐著愣了一會神,那種感覺確實越來越強烈。
《獵鬼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