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當孫子豪介紹完畢,見三人對我根本不在意,不由得呵呵一笑:「你們可不要小看了這小子,他可是天生的神眼,不然也不會被那老乞婆看上,收做大弟子,其實到如今也不過修道才幾個月,你們可曾瞧見他的手段,怕是許多修道十年的也趕不上他吧。」
  話音落下,那三人這才不由得驚奇起來,望向我的眼神也變得熱切,那陳崑崙和玄冥道長更是圍著我和看猴一樣,上下打量,嘖嘖有聲的道:「大哥,你要是不說,我還看不出來呢,這小子果然是一身好骨頭,最適合修道,可惜了,被龍老太婆給捷足先登了,神眼,嘿——」
  二人不停地搖頭,這也就罷了,哪知道那慧覺大師看了我一眼,只是說了一句話:「此子一身佛骨,我看不如隨我當和尚的好。」
  我臉色一變,嘴角抽了抽,嘿嘿的苦笑道:「大師,我可沒有一點佛性,我看這個提議還是免了吧,我更喜歡修道。」
  看看他的光頭,我可不認為當和尚是件好事,當和尚可是不能娶妻的,我們老劉家可是一脈單傳,還等我開枝散葉,傳宗接代呢,要是我當了和尚,還不把我父母給氣死才怪,我可不想做個不孝子,再說對慧覺大師的頭型也實在不感冒。
  慧覺大師哈哈一笑,顯然並不是當做真事,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只是我們這說話間羅長春也吐了口氣,已經清醒過來,只是隨著他的清醒,孫子豪四人臉色卻是陰沉下來,冷哼了一聲,陳崑崙誰第一個按耐不住,上前逼視著羅長春:「哼,我問你,你那祭煉的怨氣從何而來,還不快好生招來,免得我施展手段,徒受一些苦楚。」
  羅長春一呆,臉色忽變,不知道自己哪裡惹的這位大師發火,只是看看其他三位前輩臉色一個個也不善,羅長春心中有些驚懼,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能一臉求助的望向我,只是被慧覺大師一說,我都不知道這是哪門子不對勁,見羅長春一臉的緊張和無助,我也不好袖手旁觀,只能嚥了口吐沫不解的道:「大師,不知道你們這是要問他什麼事情?」
  經我一問,羅長春趕忙不住的點頭,小聲恭敬的道:「是呀,幾位前輩,不管小子做錯了什麼,要打要罰,最少也要讓小子知道是哪裡的不對吧,小子以後也好改正不是。」
  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張口閉口都是小子,顯得很滑稽,只是孫子豪他們幾乎每個人都在百歲左右,在他們面前,羅長春雖然面目和他們差不多,但是說一聲小子也不算的過分,真要說起來,按普通人來說,就是叫一聲爺爺也是綽綽有餘了,所以羅長春叫的還是頗為自然的。
  「少給我裝傻,你剛才施展的那一片怨氣所花的陰雲,難道你道我們看不出是和來路嗎,那最少也要有三百冤魂,不然不會有那般聲勢,這三百冤魂不會是自己讓你祭煉的吧。」一旁陳崑崙冷哼一聲,技巧的看著羅長春。
  羅長春一呆,登時明白這四位前輩所指為何,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輕輕歎息了一聲:「四位前輩,原來是為了此事,那麼就不用大為尷尬了,這三百多冤魂還真的是自願如此的,他們都是當年被滅了寨子的那些冤魂,想必幾位前輩也應該知道幾十年前,斬滅了伽羅密宗的那處基地之後,有兩處寨子被伽羅密宗報復,被滅了兩座苗寨的事情吧,這些冤魂就是當年死去的那些人,他們無法投胎,所要的就是報仇,我費盡千辛萬苦將他們招引出來,卻沒有人肯去轉世,寧肯化成血魂幡——」
  話說到此處,羅長春已經是一臉的苦澀,就連孫子豪四人也變得臉色陰沉,一時間變得無限唏噓,輕歎了口氣,只是朝我望來,我趕忙點了點頭:「四位前輩,這件事情我知道,羅長春羅大哥的師傅就是當年那座寨子唯一生還的人,也是他們寨子的巫師,如今為了報仇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羅大哥是為了師尊報仇,你們也不用懷疑的,我可以證明。」

第二百三十七章 度化的錯
  一言說盡往昔滄桑,令孫子豪四人無限唏噓,再也不能追究羅長春的事情,那些哀哭的冤魂在羅長春的指掌間鼓動,一時間陰雲慘淡,卻是彷彿眾生嚎叫,在自己鳴不平,這一刻,羅長春的臉上是莊嚴地,是神聖的,代師而戰,而為了親人復仇,誰都知道羅長春這些年來,究竟走過的是怎樣的路,不是生與死那麼簡單,可以說每一天都徘徊在死亡線上,稍微有一點疏忽,就可能被伽羅密宗的人查知,那時候將要面對的就是伽羅密宗的報復,慘絕人寰的報復,可能會搭上羅長春那寨子所有人的性命,只是羅長春告訴我們:「我們寨子一千零七九九口人,除去不懂事的孩子,和還在成長的少年,足有七百六十三口,所有人都發下血誓,要為那兩個寨子死去的亡靈報仇,所以,我們將所有的孩子都送了出去,包括一些看孩子的女人,如今寨子裡就只有六百零一口人,這支血魂幡,就是寨子裡所有人,包括還在牙牙學語的孩子,用所有人的鮮血祭煉而成,我們這些成年人,就沒打算在活著,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只要伽羅密宗趕來侵犯寨子,我們保證會讓它們有一個驚喜。」
  什麼樣的驚喜羅長春沒有說,但是從羅長春決絕的神情上看,加上說過曾經發下血誓,之魄那是一種禁忌之術,活著就是用所有人的生命,魂魄和精血造下了一個驚天殺陣,一旦爆發的話,可能起威力要震驚天下,或者會拖著來犯之敵一同下地獄。
  沒來由的對羅長春生出一絲敬意,更是對苗寨的人生出一絲敬意,為了不認識同胞,竟然可以犧牲到這種地步,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獻出來,甚至明知都可能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等於斷絕了自己的後路,卻還是這樣做了,這種人可敬,如果天底下沒有這樣的人,那麼就不會有清明世界,早就全魔亂舞,天下也早就亂了,最為重要的是,一座苗寨上千口人,性格什麼樣的都有,換到任何一個地方只怕也不能統一起來,但是他們做到了。
  我們在沒有多耽擱,略作休息,便直奔韓濤所在的那個地方,時間久了,我也怕韓濤鎮壓不住侯成傑,到時候鬧將起來就麻煩了,只是這些擔憂並不是沒有原因的,當我們趕回去的時候,正巧看見韓濤被侯成傑逼得滿地打滾,幸虧的我將飛仙骨笛留下了,要不然只怕侯成傑早就真正發作起來,饒是如此也還是癡癡呆呆的追殺著韓濤,時好時壞的,有時追上去,有時就會停下來,否則韓濤還真的要麻煩,這摸樣怕是已經堅持了不短的時間。
  「剛哥,給你笛子,你快點讓這老傢伙停下來,在玩一會我就快被玩死了,都他媽的折騰了我一晚上了。」韓濤苦著一張老臉,將飛仙骨笛凌空丟給我,腳下用力,不但仗著靈活的身形躲避著侯成傑,只是也早就上氣不接下氣的。
  我正要吹響笛子,卻被慧覺大師攔住了,慧覺大師輕輕擺了擺手:「小子,還是我來吧。」
  話音落下,慧覺大師臉色一正,雙眼之中爆發出一道神芒,一尊大佛的虛影懸浮在他的頭頂,盤膝坐在那顆光頭上,隨著慧覺大師開始口詠經文,是觀音勸善咒,又名清心普善咒,經文的節奏時高時低,昂若是一手曲子,聽的人心神慢慢沉寂下來。
  慧覺大師這一邊唸咒,一邊緩緩的朝侯成傑走了過去,只見侯成傑果然是呆立而住,只是癡癡的望著慧覺大師,一時間再無動靜,韓濤藉著這個時間,連滾帶爬的跑到我身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什麼都顧不上,看來是累得不輕,不過倒是在沒有受什麼傷,我算是鬆了口氣。
  「有二哥出馬,一個頂倆,行了,沒咱們的事了,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會吧。」一旁性子最為灑脫的玄冥道長呵呵一笑,眼光四下張望,彷彿真的再找休息的地方。
  孫子豪和陳崑崙點了點頭,對慧覺大師還是很有信心的,他的清心咒很是管用,曾經記得有一次,在人前詠讀經文,結果時間不長,就讓聆聽的人甘心情願的要跟著他當和尚,一定要追隨他學習佛法,當中甚至還有妙齡少女,也虧得慧覺大師一路狂逃,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禍害多少人呢。
  看著慧覺大師一邊走一邊詠讀經文,看著侯成傑慢慢安靜下來,神色間好像也不在狂躁,只是靜靜地望著慧覺大師,嘴中不知道在念叨什麼,好像是在隨著念詠經文,眾人包括我在內,都以為侯成傑已經沒事了,甚至於羅長春都要想師尊走去。
  但是偏偏就在此時,就在慧覺大師走到侯成傑跟前的時候,就在慧覺大師伸出手要感化侯成傑的時候,異變忽起,侯成傑忽然怪笑了一聲,那樣古怪,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侯成傑忽然暴起一躍而上,沒等慧覺大師反應過來,一下子抱住了慧覺大師,張口就咬了下來,這一口咬在慧覺大師的光頭上,好在沒有拚命地咬,但是也咬的頭破血流的,登時慧覺大師一顆腦袋不在耀耀生輝,變得黯淡下來,還有微微黑色的血跡流下,只聽慧覺大師一聲慘哼,猛地甩開侯成傑退了回來。
  就在我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聽見侯成傑呆呆的站在那裡,一臉的迷惑,還低聲的費解道:「怎麼著個蛋這麼硬呢,真不好吃。」
  眾人一時石化,除了臉上抽搐,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蛋,不由得朝慧覺大師的光頭望去,一時間感覺還真像是個蛋,不過究竟是什麼蛋就難以決斷了,侯成傑實在有才,竟然在佛法無邊的時候,能想到這些東西,讓人很是無語。
  「二哥,你的蛋沒事吧?」最為捉邪的玄冥道長,還故意裝出一臉關切的去問慧覺大師,眼中卻全是笑意,好久不曾這樣開心過了。
  慧覺大師鼓蕩靈力,瞬間將體內的屍毒祛除乾淨,一股黑氣子慧覺大師頭頂消散,除了還有一點血跡,卻已經恢復光亮如初,只是一臉的古怪的慧覺大師,一時間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自己施展的可是普善清心咒,怎麼會這樣呢?
  殊不知,這普善清心咒是南海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傳下的清心咒法,能讓發人深省,即便是走火入魔的人也能警醒,就算是魔宗的人,聞之也能消解罪孽,卻是將侯成傑從狂亂中喚醒,只是卻是因為這普善清心咒,本身帶有一絲蠱惑之意,能讓人變得迷惑,不然也不會只是一段經文就讓人變得癡迷,一般來說是不會讓人產生幻覺的,但是侯成傑是什麼人,他是一具乾屍,誰知道乾屍的思想和我們這些正常人有什麼不同,竟然將慧覺大師的光頭看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蛋,至於是什麼蛋,那也只有侯成傑自己心中明白了,不過想來不會是什麼好蛋。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古怪,臉上抽搐不已,想要笑出來,卻又只能憋著,只有韓濤再也忍不住,縱然昨晚上跑了一夜,累的差點累死,但是本性張狂的他,卻還是沒忍住,竟然爆笑起來,捂著肚子笑的很張狂,一時間哪裡還忍得住,甚至引得孫子豪三人也是嘴角抽動,臉上隱現笑意,卻有苦苦的憋著,一旁的羅長春想笑不敢笑,說不出的辛苦。
  「唉吆,誰他媽的踢我。」忽然韓濤一聲慘呼,不知道被誰踢了一腳,一個跟頭,來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回頭望去,卻見我是一臉茫然,羅長春不知所以,而孫子豪三人一臉嚴肅,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誰踢得他。
  撓了撓頭,韓濤揉了揉屁股爬了起來,一臉的無奈,估計著羅長春是不會這麼幹的,如果是我,韓濤一時間也不敢報復,若是那三位前輩,嘿,韓濤就更不敢了,打也打不過,那不是沒事找虐嗎,所以只是揉了揉屁股,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盡量離我們遠一點。
  不過韓濤到底不愧是干偵探的,略遲疑了一下,終於知道了兇手是誰,可不是那個玄冥道長,韓濤心中歎了口氣,只能苦笑著扭過頭去,哪知道剛剛扭過頭去,忽然感覺屁股上一疼,不知道被踹了幾腳,重重的趴在地上,等回過頭去,就看奧孫子豪和陳崑崙,還有玄冥道長才慢慢的收回手,見韓濤不忿的望過來,孫子豪一臉的淡定,只是輕輕地道:「既然你讓老四踢了你,憑什麼不讓我們踢,那不是厚此薄彼嗎,這樣也免得對我們不公平。」
  哪知道話音才落,一旁慧覺大師又嘿嘿的乾笑著走了過來,臉上說不出的古怪:「小子,你可是都讓他們踢了,不知道是不是讓我踢,你不會那麼瞧不起我吧。」
  韓濤一呆,合著這四位前輩一點也不像表面上那樣嚴肅,竟然一起拿著他開涮,只是看看慧覺大師一臉的不懷好意,想想就是拒絕,只怕也不一定會放過自己,苦笑了一聲,索性一撅屁股,閉上眼很光棍的道:「隨便,要踹就乾脆踹夠了,我打不過你們我認命了,踹吧,踹完了記得幫我把土彈下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地圖
  不知道為何,等一切都過去,當我們商量事情的時候,玄冥道長竟然拉著韓濤去了一邊,也不知道玄冥道長那隻眼看韓濤順眼,卻是說什麼也要和韓濤當忘年交,拉到一邊,兩個人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反正我們也聽不到,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不過韓濤卻是臉上變得很驚喜。
  一開始孫子豪還試圖勸我回去,說起這一次的危險,我只是搖頭,將我的打算說了出來,最後讓孫子豪陳崑崙和慧覺大師臉上都變得嚴肅,朝我挑起大拇指:「好小子,受人點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這句話說了幾千年,但是真正這麼做的人幾乎沒幾個,說是救命之恩,其實也不過舉手之勞,就是不為了你們,那小葉也會死在伽羅密宗的人的手下,你不會看不出來,這份心意果然不錯,只怕就憑這個,小葉也可以瞑目了。」
  小葉就是葉老伯,在她們嘴裡就成了小葉,當然他們也確實有這個資格,葉老伯還在穿開襠褲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縱橫天下的風雲人物,說小葉那也是抬舉了。
  遲疑了一下,我還是將小胖喚出來,猶猶豫豫的道:「幾位前輩,我這隻老鼠它曾經進去過那處基地,而且頗通靈性,曾為我們畫了一幅地圖,只是我們一時間沒有研究的懂。」
  小胖一出來,兩隻眼珠滴溜溜只轉,顯然對三個生人有些畏懼,或者是他們身上的氣息讓它感到畏懼,所以從我懷裡出來,也只是站在我肩膀上,用爪子抓著我的頭髮不肯鬆開,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或者只要靠近我才會安心。
  「小胖,你將你所知道的,再畫一張圖給幾位前輩,讓他們推敲一下。」我柔聲的對小胖道,生怕嚇住它,畢竟只是一隻小老鼠而已。
  也不能怪小胖擔憂,一直以來,各家宗門對待妖精的態度,那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見了面從不問青紅皂白,先殺了再說,這當然和有不少妖精行事猖狂有關係,它們有了靈智,等年紀大一些,有了一些修為,就開始對人類進行報復,一還償之前人類對它們的傷害,只是終究比不上萬物之靈,而且它們也只是單獨行動,一旦被宗門弟子逮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條,這也是為何天底下的山精樹怪,這些妖精這般稀少的原因。
  孫子豪三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雖然這隻老鼠之術粗通靈性,並沒有成為妖精,但是他們也並不喜歡,何況還是一直大肥老鼠,心中更是厭惡,只是既然是我養的,他們認為是我養的,也就沒有說話,這樣一隻老鼠還不能對人類構成威脅,所以也就不會過分激動,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我讓老鼠畫出地圖來。
  小胖是一隻動物,生下來就飽受人情冷暖,對人類一直有很強的防範心理,所以對三人的厭惡也很敏感,感覺到三人的不善,小胖吱吱的叫了幾聲,反而更是往我身上靠來,顯然並不像接觸孫子豪他們,唯獨對羅長春還算是親近一點,一直與蛇蟲之類的東西打交道,對老鼠也沒有過於的反感,何況這隻老鼠與我有關係,羅長春也算是愛屋及烏,對小胖倒是頗為和善。
  「沒關係的,三位前輩不會傷害你的,小胖,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看我面上也沒有人傷害你,你就放心的畫吧。」我柔聲的安慰小胖,果然在我的安慰下,小胖雖然遲疑,但是到底還是點了點頭,從我身上溜下來,然後站在我面前,開始畫地圖。
  一點一點,地圖雖然畫的不怎麼樣,但是終歸是能畫出大體的摸樣,慢慢的也就有了形狀,一座山上,一座大陣籠罩,裡面有房屋殿堂,有三道門戶,小胖畢竟是已經通靈,對靈氣所凝結的大陣還是能夠感應的出來的。
  「咦,好大一隻老鼠,你們還看著它幹嘛,還不快踩死它,免得禍害糧食。」正在小胖畫的正最緊要的時候,忽然聽到玄冥道長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隻腳踩了下來。
《獵鬼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