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對於任何一位思想正直的年輕人,我都會這樣期望,」佩蒂格魯·羅賓遜先生咆哮道,「但是卡斯卡特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守口如瓶。有過這麼一次機會,我很友好地表示了對他的事情的興趣,他表現得十分粗魯。他叫我——」
  「這就足夠了,」伊佩先生匆忙打斷他,證人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並沒有證明他所期望的事情,「死者叫你什麼無關緊要。」
  佩蒂格魯·羅賓遜先生退下了,留下了他是一個心存怨恨的男人的形象,而這個形象似乎十分取悅格裡伯利先生和布朗裡格·福蒂斯丘先生,因為他們倆在後面兩位證人作證的過程中一直吃吃地笑。
  佩蒂格魯·羅賓遜夫人對她之前在審訊中做出的陳述幾乎沒有什麼補充。卡斯卡特小姐被伊佩先生問及卡斯卡特的出身,她予以說明,語氣裡有很大的不滿。她說她的哥哥——一個經歷足夠豐富的中年男人——被一個十九歲的印度女歌手「纏上了」,她使盡全力讓他娶她。十八年之後,兩人都去世了。「不足為奇,」卡斯卡特小姐說,「因為他們遵循的是尋歡作樂的生活方式。」男孩最終也離開她的看護。她說丹尼斯對她的感化是多麼憤怒,經常與她不喜歡的男人出去,最終獨自去巴黎取得學士學位,自從那時候開始她便很少看到他。
  在巡警克雷克斯被再次詢問時,一個很有趣的觀點被提出來。一把小刀呈現在他面前,他確認這把小刀是在卡斯卡特的屍體上發現的。
  格裡伯利先生問:「你在刀刃上發現了什麼痕跡嗎?」
  「是的,在接近刀柄處有輕微的凹口。」
  「這個痕跡有沒有可能是為了撬開窗戶的插銷造成的?」
  巡警認為有可能,但是他懷疑這麼小的一把刀能否達到這樣的目的。左輪手槍被出示,關於手槍的歸屬權問題也被提了出來。
  「閣下,」伊佩先生說,「我們無須爭辯,這支手槍是公爵的。」
  在看守人哈德羅說明十一點半聽到槍聲的時候,整個法庭看起來很震驚,這之後就是法醫見證。
  伊佩·比格斯先生問:「這個槍傷有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嗎?」
  「是的,當然。」
  「這個槍傷會立即斃命嗎?」
  「不,從在路上發現的血量來說,很明顯不是立即致命的。」
  「依你看,這些痕跡可以說明死者是要爬回房屋嗎?」
  「是的,他可能有足夠的力量這樣做。」
  「這樣的傷口會引起高燒發熱嗎?」
  「非常有可能,他可能有一段時間失去意識,並且因為一直躺在濕地上而感染風寒繼而發熱。」
  「現場跡象表明他在中槍之後還掙扎了幾個小時,是嗎?」
  「是的,極有可能。」
  經過再次訊問,威格莫爾·瑞徹爾先生認為死者的傷口和地面的現場痕跡完全符合以下說法,那就是死者是被另外一個人近距離開槍打傷的,而且在死者徹底死亡之前,他被拖往房子的方向。
  「按照你的經驗,一般一個自殺的人,會更多地選擇向頭部開槍還是向胸部開槍?」
  「向頭部開槍的多一些。」
  「當槍傷發生在胸部的時候,大都會被假定為自殺嗎?」
  「我一般不會這麼認為。」
  「但是,在其他各種信息都相同的情況下,你認為槍傷相較於發生在頭部,會比發生在身體上更暗示著自殺,是嗎?」
  「是的。」
  伊佩·比格斯先生說:「但是向心臟開槍自殺也不能說絕對不可能,是嗎?」
  「哦,親愛的,當然不能。」
  「有這樣的案例嗎?」
  「哦,當然,非常多。」
  「在你能把自殺情況排除在外之前,你還有什麼其他的醫療證明嗎?」
  「沒有了。」
  第一天的最高審判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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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理查德二世》(Richard II),莎士比亞劇作。
  (2) 埃利斯島(Ellis Island),這裡歷史上曾經是移民檢查站,是進入美國這個遍地黃金的夢幻國度的前哨站。這個島嶼被稱作移民島,大約有四分之一美國人的先輩曾經在這個島上居住過。
  (3) 英國於一四八四年建立紋章院。紋章官最初類似於依附於貴族的奴僕,後權力逐漸擴大,主要處理貴族事務,甚至奉命給低級貴族頒贈封號,到了國王停止直接授封時,此權力便由紋章院代行。嘉德紋章官為高級紋章官。
  (4) 《伊甸園的天籟之音》(The Voice that Breathed o er Eden),基督教聖詩歌曲。
  (5) 在這個案件中,大法官像往常一樣接受任命。——原注
  (6) 英國上議院的首席引導員,因帶著作為職責象徵的黑杖而得名。
  (7) 高教會派和低教會派是聖公會中的兩個派別。高教會派主張承襲天主教舊制,注重儀式和教會權威,低教會派則相反。
  (8) 文中用The Old Bailey,這和法院所在的這條街有關。倫敦老城的城牆叫做Bailey,而法院正好和老城牆在同一條線上,所以得了老貝利這個外號。
  (9) 在此處與下文卡斯卡特的信件中,作者都沒有具體標注是哪一年的事情。有人說這是印刷問題,聯繫上下文的意思,應該是一九二三年。
  (10) 關於訴訟程序的報告請參照上議院議事錄(House of Lords Journal)。——原注
  (11) 約翰·貝格威士忌的廣告語,弗雷迪說這句話,是取其豪爽、隨便怎麼樣的意思。
  第十五章 審判席的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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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伊佩·比格斯先生第二天準備致詞辯護的時候,大家發現這位總是沉穩如山的律師看起來神色有點兒焦急——這對他來說可是一件非常罕見的事情。儘管他的發言很簡短,卻給與會者打了一針興奮劑。
《證言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