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我腦門子出了一層冷汗,心說這是啥情況,是誰在搞惡作劇嗎?
  可一下午我都在鋪子裡,根本沒人進來過,難道這是巧合?
  我搓了搓臉,冷靜了一下,然後掏出一串鑰匙,把蠟油都鏟沒了,胡亂的把燭台丟進了櫃檯。
  這時候,我看到櫃檯裡躺著一排白蠟燭,起碼十幾根,而蠟燭上還刻著一些花紋,仔細觀察,竟是一道道符。
  符咒這東西並不罕見,電視上,網絡上比比皆是,可我不知道蠟燭上畫符是什麼意思,真如東家所說,是清掃晦氣的?
  我拿過來一根蠟燭,在手裡掂量著,還挺有份量,並且傳來了一股油腥味,跟別的蠟燭不太一樣。
  研究了半天,也沒有收穫,可我心裡卻湧現了寒意,『快跑』兩個字始終在我腦海中閃過,難道要發生什麼危險嗎?
  看來我得小心一點了,幹完九天,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這事兒,我一下午都戰戰兢兢的,到了晚上吃飯的胃口都沒了,一路小跑上了二樓,準備睡覺。
  上去之後是一個小客廳,也當臥室用,沙發電視雙人床,地方不大,但挺溫馨,我這心裡也安穩了不少。
  左邊的房間是廚房,旁邊是衛生間,但西南角上還有一個小門,我以為是雜貨間,誰知推進去一看,竟是一張供桌,上面擺著香燭祭品。
  我想起來了,東家說二樓供著菩薩,肯定就是這兒了。
  我開了燈,拜了三拜,等抬頭就感覺不對了。
  因為供桌上沒有菩薩,身後卻靠著一個老式的櫃子。
  櫃子的整體是紅木結構,上下雙開門,中間有抽屜那種,一般爺爺奶奶家裡有這種東西,算是淘汰的傢俱了。
  我搓了搓下巴,真是浪費感情了,供桌擺在櫃子前面,難道菩薩在櫃子裡?
  我下意識的就要打開櫃門,可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來了一條短信。
  是東家的發的,他走的時候,我們互換了電話。
  等看到短信,我立馬嚥了一口吐沫,上面寫著,第三條規矩就是:無論發生任何情況,不准打開二樓櫃子,如果違反,你會有生命危險。
  語氣很強烈,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我罵了句我靠,櫃子裡是菩薩還是原子彈,怎麼還不叫看,東家神神叨叨的,到底鬧哪樣。
  我心說不叫看就算了,誰叫我是夥計呢,我得聽話。
  關了燈,我退出小屋,可恍惚間,感覺櫃子裡動了一下,當時以為是幻覺就沒有在意。
  我心裡亂七八糟的,洗了個澡,倒在床上就睡了,後半夜翻來覆去的,總聽見屋子裡有一股笑聲,好像貓頭鷹那種笑,特別滲人,我以為是做夢,愣是沒睜眼。
  第二天起來,我感覺渾身酸疼,一照鏡子,臉色發青,牙齦紅腫,貌似上火了。
  我心說李九成啊李九成,你就作吧,沒事兒喝什麼酒,要不是喝酒,哪裡會有這麼多事兒。
  我滿腹牢騷,下樓打開捲簾門,然後去隔壁的蘭州拉麵吃早飯,老闆三十多歲,長著小鬍子,看我的眼神很不善,從昨天我就發覺這一點了。我心說他跟東家是不是有過節,幹嘛總這個吊樣。
  我要了一碗拉麵,吃到一半的時候,就聽小鬍子嘀咕,說天地銀行又來了一個替死鬼,這小子一臉短命的樣子,總來這裡吃飯,真晦氣。
  當時我就不幹了,站起來,說你什麼意思,咒誰呢,你才替死鬼,短命相。
  小鬍子看我急了,皮笑肉不笑的回到了廚房,再也沒出來過。
  這頓飯吃的窩心,等我出來後,就反覆琢磨小鬍子的話,看樣子他跟東家真不對付,話語不要太惡毒,一張嘴就把人逼入死角。
  我回到鋪子,準備給東家打個電話,把蠟燭,櫃子,還有小鬍子的事情問明白。
  可打過去沒人接,不知是不是在辦事。
  我正擺弄手機呢,一個人推門進來了,我心想可算有顧客了,趕緊抬頭。
  等看清了顧客的樣子,嚇得我大叫一聲,鬼啊!
  來的人是一個老太太,滿臉老人斑,眼睛渾濁,拄著一個折疊枴杖,就是昨天十字路口燒紙的那位。
  老太太被我嚇的不輕,身體搖搖欲墜,等我仔細一看,她身後有影子,並且青天白日的,也不可能是鬼。
  奶奶的,原來她真是人,可昨天的錄像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也反應過來了,說你不是昨天那個小伙子嗎,怎麼成了老闆,我心有餘悸的笑笑,說替人看店,剛才我認錯人了,沒嚇著你吧。
  老太太很不樂意的說差點兒犯了心臟病,小伙子別一驚一乍的,給我來十塊錢洋錢票(地方口語,冥幣的意思)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眼看著老太太走了出去,又蹲在十字路口燒紙。
  我心說這老太太真邪門,怎麼總是大白天燒紙?
  我生怕有變故,就打開了監控錄像,發現十字路口的確是個老太太,一點沒錯。我又翻看昨天的,可奇怪的是竟然被刪掉了。
  我搓著下巴尋思,能刪掉監控的只有東家,可東家已經走了,鋪子裡只有我一個人。
  不對,昨天中午我回了一次出租屋,他可能藉著這個時間刪掉了錄像。
  但是他刪除錄像幹嘛,怕我忍不住多看兩遍,胡思亂想嗎?
  這麼說的話,東家也是一片好心,可老太太不是鬼,錄像就存在問題,我甚至懷疑,昨天的錄像,是不是東家偽造的,他故意騙我。
  這個想法生出來,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張名片,心裡又有了一個疑惑,東家既然不指望我還錢,那給我名片幹嘛。尤其這張名片上沒有任何信息。我甚至不知道東家叫什麼。
  這些疑惑始終充斥在腦海,擰成了疙瘩,我解不開,也看不透。
  就這麼過了三天,我時刻謹記著鋪子裡的規矩,不生火,點蠟燭,不開櫃子。並且蠟油也沒出現過字跡,之前的貌似真是巧合。而那個老太太總是在早晨來買紙錢,買了就去十字路口燒掉。
《巫門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