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淹死人可是大事兒,屬於安保範疇的,銅錘的腦門子出汗了,弄不好,他都會受牽連。
  我也挺驚訝的,好端端的怎麼會淹死人?
  後來我尋思,我剛來就出了人命,會不會跟老太太有關係,她可是鬼,很可能是她把人害死的。
  銅錘說九成你等俺會兒,俺先去處理一下,你的事兒,咱們回頭在合計。
  我說這事兒很蹊蹺,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銅錘攔住了我,說人工湖那兒不定多亂呢,你就別攙和了,在這兒等俺消息。
  他把我一個人留在了警衛室,然後急匆匆走了,十幾分鐘後,一輛救護車開進了小區,又過了會兒,來了一輛警車。
  看來真是鬧大了,也不知最後怎麼處理,估計開發商和物業都脫不了干係,銅錘也得來個失職。
  我一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我一拍腦袋,不能再等了,出來的時候鋪子沒鎖。
  我找了紙筆,給銅錘留了電話,然後打車離開了海天別苑,等回到鋪子後,發現沒人光顧,也沒丟東西,這叫我心安不少。
  可同一時間,我就想到了銅錘那番話,他說鋪子不乾淨,叫我趕緊離開這裡。
  這鋪子的確有很多古怪的地方,比如蠟燭,比如二樓的櫃子,但這幾天都算平安,況且我還拿著人家的錢呢,我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還是等銅錘的電話吧,他應該知道一些什麼,等瞭解清楚在決定去留。
  眼看到正午了,我點燃了一根白蠟燭,蹲在地上,眼看著燈芯燃燒,一滴滴蠟油落在燭台上,也落在了地面。
  除了第一天出現『快跑』兩個字,後來的這三天都沒有動靜,但我心裡犯嘀咕,因為很多事情我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所以我又撥通了東家的電話,想要問個明白。
  這次電話打通了,東家喘著粗氣,說:「我這裡很忙,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
  他的語氣非常凝重,並且我還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嚇得我手一哆嗦,手機掉在了地上。
  東家到底幹嘛去了,他不會殺了人吧?
  等我再打過去,已經無法接通了,我不死心,一口氣打了十幾個,還是沒辦法取得聯繫。
  後來我也沒轍了,坐在椅子上瞎尋思,我現在想不通的就三個問題。
  第一:老太太跟我有什麼仇怨,為什麼要屢次刁難我。
  第二:東家的身份,他懂得很多,不知不覺就能叫你沉浸其中,可越是這樣,我越看不透他。
  第三:天地銀行的問題。東家說蠟燭必須點,櫃子死活不能打開。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櫃子裡真是菩薩嗎?
  我思來想去,腦袋都疼了,迷迷糊糊的過了一下午。
  到了下班的時間,銅錘打來了電話,說你小子咋不等我,現在別墨跡了,趕緊來步行街廣場,見了面再說。
  我正好有一肚子話想說呢,打車就去了。
  步行街廣場在縣城的中心位置,兩旁一水大排檔,眼看到了夏季,燒烤攤子遍地都是,見了面之後,銅錘要了點燒烤,又拿了兩扎啤酒,我倆就談論起來。
  銅錘一臉倦容,先埋怨我為什麼一個人先走,我說這事兒不怪我,就算天地銀行有問題,我也不能說撒手就撒手啊,萬一失竊了,責任都是我的。
  銅錘歎了一口氣,說九成啊,你不能貪財啊,不然肯定吃大虧。算了算了,先吃點東西,今天可把俺折騰死了。
  他吃了幾個串兒,喝了一大口啤酒,這才穩當了一些。
  我這才想起來,人工湖淹死人的事兒,就問他怎麼個章程。
  銅錘眼中有些害怕,說這件事大扯了,淹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全都泡浮腫了,那個慘啊。
  我吃了一驚,要說淹死一個人還情有可原,可四個人一起死,那就不正常了。我催促他詳細講講。
  銅錘說人工湖需要定期清理淤泥,維護環境。今天來了幹活兒的師傅,在清理淤泥的時候撈出了四具屍體,當時整個小區都炸了,後來經過法醫堅定,四個人的死亡時間並不一致,他們是一個一個死的,第一個死者死於四天前,第二個是三天前,以此類推,最後一個是今天早上。下午聽物業的管理們議論,這四個人的具體死亡時間,都是上午九點到十點!
  這個時間段好熟悉啊,我瞇著眼尋思了半天,冷不丁想起來了,貌似老太太都是這個時辰過來買紙,然後去十字路口燒掉。同樣持續四天了。
  我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說兩者之間不會有什麼聯繫吧。難道說老太太燒一次紙,就會死一個人?她把我的身份證弄成黑白照片,是不是也想殺我?
  我趕緊問銅錘,有沒有兇手的線索,這一定是謀殺。
  銅錘說鬼都知道是謀殺了,要說線索嘛,真是半點兒都沒有,也奇了怪了,你說四個人接連不斷的淹死,總得有點蛛絲馬跡吧。結果呢,根本沒有任何目擊證人,監控錄像裡也沒有畫面,好像他們四個是突然死在了水中,所以小區裡的人都說鬧鬼了,說海天別苑的前身是墳地,孤魂野鬼過來索命了。
  我現在最怕談論鬼神,因為老太太就是鬼,她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我。
  同時我想起了蠟油字跡,『快跑『是不是在暗示我這方面?
  我不把銅錘當外人,就將心裡想的都說了,銅錘頓時擰起了眉毛,說九成啊,你這點事兒除了我信你,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以為你再講故事,要是按照我的意思,你還是趕緊離開天地銀行,那是禍根,你只要走了,一切都會煙消雲散的。
  我探了探身子,說你到底知道啥?
  銅錘沉默了一會兒,說咱哥倆這麼多年不見了,還是先喝點兒吧,不喝出氣氛,俺他媽慎得慌。
  他的話叫我更害怕了,我說那先走一個吧。
  我倆一口氣喝了半扎,渾身就有點燥re了,吃了幾口串兒,又幹掉了半扎。
  等喝的差不多了,銅錘呼出一口氣,說這個事兒得從兩年前說起,那時候俺剛當上海天別苑的保安,聽隊友說,興華南路有個天地銀行,就沒有這麼邪性的,無論是誰從那兒買紙錢,第二天家裡準死人。人們都說那不是普通的冥幣,而是陰間的買命錢,誰拿了錢,命就沒了。
  我嘴角一哆嗦,難怪這幾天一個顧客都沒有,敢情天地銀行已經名聲在外了。我終於知道蘭州拉麵的小鬍子為什麼說我是替死鬼短命相了。
  銅錘又要了兩扎啤酒,接著喝,一來二去我倆就暈乎乎的,氣氛也就起來了。
  他一拍桌子,說邪性的還在後頭,他們說天地銀行的老闆也就是你的東家,跟郊區的火葬場來往密切,他經常去那裡買屍油。
《巫門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