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沈青霞看我的臉色不對,好半天才平息了自己的驚訝之情,說你別怕,我沒別的意思。我丈夫的屍體的確是我放在地窖裡的,並且還掛在了牆上,擺上了貢品香燭。
  我更膽顫了,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沈青霞的眼中出現了極其怨毒的神色,久久不語。
  我想到了去土地廟的途中,她在胡同口看我,難道用汽油燒我們的就是她?
  葫蘆爺說過,幾秒鐘的功夫,那個人就蹤跡不見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可眼前的中年寡婦,不像是武術高手啊。
  我心裡既慌亂,又忐忑,感覺離真相很近了,但又有數不清的謎團。
  起碼來說,趙永利的詐屍,就非同一般,沒把我們嚇死,當時水伯也在呢,還是他用銀針制服了對方。
  沈青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神壇附近不可立墳,如果埋葬了死人,並且死者豎直,靈魂就會始終遊蕩在四周,不會投胎,不會轉世。所以我把我丈夫掛在了地窖的牆上,每逢初一十五忌日,都會去祭拜。這樣,我就能感覺到他了,都化作鬼了,就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我感覺她瘋了,為了能感受到丈夫的存在,不惜叫他化作厲鬼,這是情深,還是太過自私呢?
  我鼓足了勇氣說道:「嬸子,你這樣做有悖天理,你應該知道人鬼殊途的意思。人都死了,你還去折騰他的屍體,他做鬼也會恨你的。你們夫妻多年,即便情分深重,也要順其自然,一隻鬼困在地窖裡,時間長了,肯定會生出事端,這可是一千多口人的村子啊,到時候害人害己,哭都沒地方哭去。」
  我總算知道葫蘆爺的羅盤指針,為什麼會瘋狂轉動了,我總算明白,為什麼會詐屍了。起因都是厲鬼在發洩。他想走,但走不了,他想重新做人,可沒人給他機會。現在可好,被葫蘆爺滅了,估計已經魂飛魄散!
  沈青霞的眼中有些慚愧,可更多的還是冷意:「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丈夫的屍體毀了,魂兒也碎了。你們真是聖人呀!」
  最後一句,拉的老長,是在諷刺我們。看來她已經去過地窖了。
  所以我一機靈,說潑灑汽油的就是你,你想報仇!
  她愣了一下,說你在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嗤笑,都這個時候了,還裝傻充愣,有意思嗎?
  沈青霞說你們在地窖的時候,被人襲擊了?
  我不作聲,看她還能演到什麼時候。
  她暗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眼睛一亮,搖搖頭,說不是我做的,我在胡同口看到你們奔土地廟去了,我就躲了起來,等天色擦黑的時候,我才去查探究竟的。那時候土地廟塌了,大石頭封住了地窖的門板,我費了好大的勁才鑽了進去,發現我丈夫的屍體已經燒焦了。
  這次換我驚訝了,既然不是她,只能是下化龍咒的高手了。
  可沈青霞又來了一句:「我有一個猜測,可能是那個人。」
  我下意識的問道:「誰?」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反正總穿一身黑衣,也就是四十多歲,臉上有一道疤。就是他教我的辦法,所以我才偷偷僱人挖了地窖,把我丈夫的屍體掛在了牆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心水伯(三)
  
  我感覺一股電流蔓延在了全身,原來她這麼做是受人指使,難怪,一個農村婦女怎麼會知道這種稀奇古怪的辦法。可是下化龍咒的人,跟刀疤臉會是一個人嗎?
  我說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偷襲我們的就是那個刀疤臉。
  沈青霞很認真的說:「當時他是以一個算命先生的身份,告訴了我的這個方法。畢竟我丈夫是被嚇死的,我肯定要找人看看風水的。但是他臨走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屍體供奉在地窖,便不能叫外人踏足。如果違背,那些人會死。」
  「當時,我以為是我丈夫的鬼魂太厲害,誰下了地窖,誰就會死。可後來我才明白,他教我這個辦法是有目的性的。因為除了初一十五和忌日,他也不叫我下地窖,並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北山溝子附近擺陣做法,桌子上擺個稻草人,上面貼一道符,寫著我丈夫的生辰八字。」
  我面色一變,看來這個算命先生心懷不軌啊,寫著趙永利的生辰八字,肯定是奔著屍體去的。
  後來我轉動了眼珠,感覺這番話裡有漏洞,就問她,你怎麼知道,刀疤臉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去北山溝子附近做法?
  沈青霞依舊很認真的說:「第一次是他主動找的我,要給我丈夫驅邪,去去煞氣。可從那兒之後,我就感覺不太對了,因為我丈夫的屍體開始乾枯,就跟一夜之間脫去了水分,變成了很恐怖的乾屍,說實話,我已經後悔了,也害怕了。因為每次去祭拜,我都不敢看他的臉。我這才明白,這不是愛情,我以為留住了他的屍體,感受到他的靈魂,就能回到從前,其實我是鬼迷心竅了。」
  我天,原來她已經悔過了,不過地窖裡的貢品,還是很新鮮的,這怎麼解釋?
  對方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說有一次我忍不住又下地窖了,發現貢品,蠟燭,香火,都是新的,說明有人常來,我立馬想到了那個算命先生,感覺他不對頭,所以每當深夜,我都藏在北山溝子,看他會不會繼續做法,轉眼到了月中,他果然來了,作法如出一轍,以後每個月的月中他都會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就出面阻攔過一次,可他惡狠狠的要挾我,如果敢聲張,我也會死。
  說完,她幽深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恐懼和委屈:「我知道被算計了,可那個人很凶,也很厲害,我不敢告訴別人,也不敢把我丈夫的屍體挪出來。只能裝作什麼都不清楚,初一十五和忌日,都裝模作樣的去墳地裡燒紙。今天早上,你們不是碰見我了嗎?」
  我恍然大悟,鬧了半天,她也是受害者,我以為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婆子呢。
  所以我的態度轉變很多,輕聲細語的說:「嬸子,你別害怕,叔的屍體沒了,你也沒了後顧之憂,至於那個算命先生,遲早會被我們抓到的。」
  沈青霞點頭,表情複雜。
  我猶豫了半天,問道:「嬸子,我還有一個疑惑,你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兒,三個小伙子中了邪術,身體上長出了蛇鱗,我們去土地廟就是破邪術去了,後來在土地爺的神像裡,找到了根源。所以說,下邪術的人會不會就是算命先生?」
  沈青霞緊緊的攥著雙手,說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說兩件事,第一小心水伯,第二就是這個算命先生,因為我也懷疑是他。
  我眼睛一亮,說嬸子你真是深明大義,你應該早說的。
  她說白天人多嘴雜,我又是一個寡婦,所以很不方便,只能夜裡來找你。那個算命先生太詭異了,村子裡出這麼多事,我第一個想到了他。三年前我不敢聲張,可你們回來了,還有那個帶著大葫蘆的老先生,你們都是有真本事的,我不想再叫歹人逍遙自在。
  這話說的很帶勁,不過我挺羞澀的,說葫蘆爺有真本事,銅錘也行,至於我就差點兒意思了。
  沈青霞懊惱的歎息一聲:「如果能早告訴你們就好了,算命先生月中都會做法,那時候就能抓住他了。現在我丈夫的屍體沒了,他就沒了做法的必要。如今你們又被偷襲,想找他難如登天。」
  的確是這麼回事,不過針尖對上了麥芒,這個人還會出現的。我甚至猜測,他作法其實就是施展養屍術呢。他想把趙永利培養成另一具殭屍。畢竟血屍都是他搞出來的。
  想到這裡,我渾身的冷汗就冒出來了,這個人弄這麼多殭屍幹嘛?難道真是奔著北山溝子來的?
  現在兩具屍體都沒了,他肯定恨死我們了。但話說回來,他都是暗中出手,並且轉瞬間就逃跑了,說明他不是我們的對手,或者是,他另有打算。
  看來,我們必須要加小心了。
  我說這事兒先放一邊,看不見摸不著的,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先說說水伯吧,算上叔才死了四個。不是七個嗎?
《巫門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