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肖克和蓋紅同時看到,路中間的那個小女孩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任雨肆意地打在自己的身上,雨水和血水混合到一起,往路邊兒流淌著。
  也許過了幾秒鐘,也許是十幾秒鐘。肖克和蓋紅看到,小女孩的身體在地上動了一下,蓋紅尖叫了一聲,用手緊緊地抓住了肖克的胳膊。
  小女孩開始試圖從地上站起來,她的胳膊在地上撐了幾次,都沒有能夠把身體撐住。當小女孩再次試圖把身體撐起來的時候,肖克聽到蓋紅歇斯底里的一聲吼叫:「快開車」!
  本田車猶如一隻喪家之犬,兩個後輪兒把地上的雨水捲起一人多高,瞬間就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夜色中……。
第十三章 三岔口4
  本田車在即將到達那個三岔路口的時候,肖克發現車的大燈忽然暗了下來,同時感覺車身哆嗦了一下,便沒了動靜。
  「沒油了」。肖克看了一下儀表盤,扭頭對蓋紅說道。蓋紅坐在旁邊,臉色煞白,目光呆滯,沒有一點反應。
  突然,蓋紅猛地撲到了肖克的懷裡,扯著嗓子大哭起來。肖克把蓋紅緊緊地摟在懷裡,蓋紅的身體在肖克的懷裡劇烈地抖動著,哭聲一聲比一聲大……。
  漸漸的,蓋紅的哭聲小了,身體也慢慢地恢復了平靜。肖克把蓋紅輕輕地放回座位上。「我們怎麼辦」?蓋紅啞著嗓子問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在這裡等天亮」。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蓋紅漸漸支撐不住了,她用力睜開眼睛看了看肖克,然後重重地把眼睛合上,躺在座椅上睡著了。
  肖克看了看在旁邊已經熟睡的蓋紅,愛憐地用手撫摸了一下蓋紅的長髮。他又檢查了一遍車門,發現都已經鎖死了。肖克看了看儀表盤上的時鐘,時間是3:30分。他往車窗外看了看,雨已經停了,四週一片漆黑。
  這時他感覺在他和蓋紅周圍彷彿有許多雙眼睛在看著他們。滿嘴黃牙的李教授,面無表情的高霞和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臉色蒼白的馬莉,還有灰色眼珠的吉米。他們都站在車的四周,試圖將車門打開……
  肖克感覺自己也有些支撐不住了,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中,肖克忽然覺得車外似乎有動靜,他扭頭往車後看去,發現那個小女孩正朝著自己走來!步履蹣跚,身後拖著一條很長的皮筋兒,身上那條白色的裙子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肖克此時沒有去路,他不敢打開門逃出去,因為他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他推了推旁邊的蓋紅,可是蓋紅實在是太睏了,躺在那裡任由肖克推搡,沒有一點反應。
  小女孩來到了車旁,站在了肖克這邊的車門前,伸手去拉車門。肖克一看急忙用手拉住車門,想要阻止,但車外的小女孩似乎力大無比,門被拉開了。肖克看到,小女孩正朝著自己笑,黑洞洞的嘴裡流出了鮮紅的血,突然,小女孩手裡多了一條繩子,不!肖克看到,那是一條皮筋兒!小女孩把手中的皮筋兒抻緊,勒住了肖克的脖子,肖克淒慘地大叫起來……
  肖克猛地從位子上坐了起來,他睜眼一看,天已經亮了。這時他發現在他們車子周圍站滿了人,男女老少,都在朝著車裡的他和蓋紅看。
  肖克旁邊的車窗上出現了一個戴大蓋帽的警察,他正趴在玻璃上往裡面看,一隻手在不停地的敲著車窗。肖克把玻璃降了一條縫。他聽到這個警察說:「把車門打開,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蓋紅也醒了,晃著肖克的胳膊說:「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肖克和蓋紅來到一輛閃著警燈的麵包車上。肖克對警察說:「我們迷路了,在這裡轉了一晚上,車沒油了,所以停在了這裡」。警察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看了看肖克和蓋紅:「你們車前面的凹陷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出車禍了?」肖克看了看蓋紅,發現蓋紅正用緊張的眼神看著自己。「我們的車撞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上」。「哪棵樹?能帶我去看看嗎」?「記不起來了,天太黑,而且還下著雨」。
  做完筆錄之後,警察說你們可以走了。這時肖克問道:「哪條路是通往市區的」?警察看了肖克一眼,用手一指說:「看見前面的那個三岔路口了嗎?順著右邊的那條路一直走就進市區了」。「警察同志,你能確定是那條路嗎」?警察似乎被肖克的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臉上的表情陰不陰、陽不陽的。「我是幹什麼的你不知道嗎」?說著把左胸前的一張胸卡在肖克眼前晃了晃,肖克看到,上面寫著『交警三大隊,二中隊,馬鵬程』。
  「馬警官,那條路上是不是有個墓地」?肖克看了看警察的臉說道。「是有個墓地,你問這個幹什麼」?「墓地的名字是不是叫天堂陵園」?肖克沒有回答警察的話接著問道。「什麼天堂地獄的,那裡是一個亂墳崗,不過倒是聽說市裡面準備把那個亂墳崗改造成個正規的公墓群,但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怎麼,你對那裡有興趣?我可提醒你,土葬可是違犯國家政策的」。肖克看著這個年輕的警官苦笑了一聲,和蓋紅走下了麵包車。
  馬警官把麵包車裡的汽油抽出了一些,灌進了肖克的本田車裡,說:「前面不遠就是一座加油站,這點油足可以跑到那裡了」。肖克道謝之後,本田車朝著三岔路口右邊的那條路上駛去。
第十四章 又回來了
  大約過了有十幾分鐘,肖克看到路的左邊出現了很大一片墳地,由於路邊的草非常的茂盛,幾乎擋住了裡面的墓群,所以肖克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他加大了油門,本田車很快駛出了這個陰森的地段。
  在加油站加完油,肖克和蓋紅開著車進了市區。肖克此時彷彿覺得從地獄又回到了人間,他側頭看了看旁邊的蓋紅,發現此時的蓋紅臉色依然很蒼白,估計還沒有從那場惡夢中完全醒來。
  回到家後,蓋紅一頭就紮在了床上。肖克幫蓋紅蓋好被子,蓋紅又呼呼大睡起來。
  肖克扭頭看到了吉米的小窩,彎腰拿起來放到了陽台上。
  蓋紅一直睡到天擦黑才醒來,此時肖克已經為蓋紅做好了一碗酸湯麵,裡面還打了兩個雞蛋。蓋紅用感激的眼光看著肖克,說:「你也吃點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肖克用手摸了摸蓋紅那張憔悴的臉說道:「我剛才吃過了,你能吃多少算多少,不過,一定先把這兩個雞蛋吃完」。
  吃完飯,肖克摟著蓋紅在沙發上坐著說:「去洗個澡吧,這樣會舒服點兒」。經肖克一提醒,蓋紅此時才覺得身上難受的要命,出了一身的汗,衣服似乎和皮膚已經粘到了一起。
  蓋紅站起來正準備脫衣服,這時門外突然有動靜,仔細一聽,是那種和自己家晚上狗扒門的聲音很像。此時肖克也聽到了,站了起來。這時外面傳來了貓的叫聲,悲涼裡透著淒慘。蓋紅嚇得把剛準備脫衣服的手又放了下來,急忙摟住肖克說:「肖克,千萬別開門,趕快打電話叫警察」。肖克看了一眼蓋紅說:「別緊張親愛的,我聽這聲音像是吉米,如果真是吉米的話,那就說明咱在邙白山見到的那隻貓肯定不是吉米,而是一隻野貓」。
  「不可能!吉米本該早就死了」。剛說到這兒,蓋紅似乎感覺自己說走嘴了,急忙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肖克用眼睛看著蓋紅,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這時,外面那種刺耳的扒門聲更加急了。肖克沒有再理會蓋紅,走到門前,打開了防盜門。
  透過房間裡射出來的燈光,肖克看到吉米在門口蹲著,兩眼無助地望著肖克,身上的毛已經變成了灰黑色,並且整個身體在不停的顫抖。肖克的心猛地一顫,蹲下身子把吉米抱在了懷中。
  蓋紅見肖克抱著吉米走了進來,臉色頓時煞白,兩隻眼睛驚恐地看著肖克懷裡的吉米。肖克看到蓋紅緊張的樣子,說:「別這麼緊張,吉米不過是一隻小貓而已,你也知道吉米一向都很乖的,而且它跟你也已經很熟悉了,你不至於害怕一隻貓吧」。
  蓋紅看著吉米那怪異的目光,那眼神裡分明有嘲笑自己的成分。「快把這個小畜生弄到別的地方去,讓它呆在臥室我晚上會做惡夢」!這時吉米好像聽懂了蓋紅的話一樣,衝著蓋紅淒厲的喵了一聲,兩隻灰色的眼睛裡射出兩道寒光!蓋紅聽出來了,那叫聲中充滿了敵意。
  肖克幫吉米洗了澡,又弄了點吃的,然後把吉米放在了陽台上的小窩裡。吉米似乎很懂事,趴在小窩裡一動不動,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把窗簾拉上,我看著它瘆得慌」。蓋紅說道。肖克看了蓋紅一眼,拉上了陽台和臥室之間得窗簾。
  肖克去洗澡了,蓋紅掏出手機,找出了前幾天的一條短信。這條短信是她的弟弟蓋小飛發的:「貓已死,速把剩餘的錢轉給我,急!」
第十五章 殺了這隻貓
  貓頭鷹酒吧裡的燈光昏暗而且迷離,台上一個妖艷的女人正唱著一首催眠般的歌曲,使酒吧裡的每個人都醉眼朦朧。
  蓋小飛坐在一張檯子邊上,檯子的上面點著一個三角形的蠟燭,火苗昏黃而且搖曳。他的對面坐著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
  蓋小飛端起酒杯,喝乾了裡面的紅酒,然後對旁邊的服務生說:「再來一杯」。
  中年男人說話了:「小飛,不是我催你,這筆帳大哥催了我很多次了,你要是再不還,我可真沒辦法交差了」。蓋小飛接過服務生端來的酒喝了一口說道:「坤哥,你就再幫我說說,下個星期,下個星期我一定還,不就是一萬塊錢嗎?真不行我找我姐要去」。
  中年男人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姐有錢,可是她要是知道你還的是賭債,她會給你錢嗎」?蓋小飛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說:「這你就別操心了,你只要幫我把時間拖到下個星期,我一定把錢還上,絕不再讓你為難」。「好,小飛,我就再信你一次,下個星期五,如果到時候你還是還不了錢,那就別怪兄弟們不講義氣了」。中年男人說完,眼睛裡冒出兩道凶光。蓋小飛倒吸了一口涼氣,「放心坤哥,下星期五我一定換錢」。
  中年男人站起來走出了酒吧。這時蓋小飛聽到手機響,他拿起手機一看,是蓋紅的號碼。「姐,你找我有什麼事」?「你在哪兒?我找你有點事情」。「我在貓頭鷹酒吧」。「在那兒等我,我馬上過去」。蓋小飛放下手機,臉上露出了笑容。
  時間不大,蓋小飛看到蓋紅走進了酒吧。他衝著蓋紅揮了揮手,蓋紅走了過來。
  「幫我把那隻貓處理掉」。
  「哪隻貓」?蓋小飛問道。
  「就是肖克家的那隻貓」。
  「怎麼處理」
  「隨你的便,只要以後別再讓我看到就行」。
《二十四號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