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

她緊握著字條,頹然坐倒在地上,一顆顆淚珠從她的臉上落下,打濕了褲子。
「鄭嘉龍,你騙我,你騙我」她忽然站起身來,衝向房門。
只是無論她怎麼用力,房門都打不開,直到將雙手砸的滿是鮮血。小拇指的骨頭都露了出來,她都毫無感覺。
一道死灰在她眼中瀰漫開來,她咬緊了嘴唇,吃力的站起身來。
老房子的上門框都會比門口長出一截,她的眼神,便是落在了那裡。
抽下了腰帶,打了個扣,她便將脖子伸了進去。
從伸進脖子那一刻,到最終嗆破了肺,舌頭伸到了前胸,她都沒有一絲掙扎。
她的眼睛充滿了血絲,滿是怨厲的瞪著,她那露了指骨的手,一直彎曲著,撫摸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一張字條,從她的另一隻手上徐徐落地。
「小芝,我爹給我說了一門親事,他以死相逼,我只能答應」
看到這裡,禾火幽幽歎息一聲。
「她肚子裡有孩子,她詐屍了」畫面再變,一個大夫模樣的中年人狼狽的跑出了屋,接連摔了幾個跟頭卻毫不顧痛,連滾帶爬的跑了。
她從靈床上站了起來,的雙腳落地,緩緩走出靈屋。所有人包括他的爹娘,都驚恐的遠遠跑了。
她的雙腳被石塊割破,卻沒有一血流出,她緩緩走在路上,所有人看到她那垂在胸前擺動的紫色長舌,都發出慘叫,慌不擇路的逃開。
她來到變電所外,一陣陣歡天喜地的喇叭聲傳來。她輕輕一躍便來到了變電所的屋頂,靜靜地注視著遠處蜿蜒的山路上那一對,臉上掛著喜悅的新人。
這一天,鄭嘉龍與新媳婦訂婚。
鄭嘉龍家與她家,只有一牆之隔。她停屍的靈屋,牆那邊便是鄭嘉龍的新房。
家人請來了先生作法,將她硬生生的鎮了下去。隨後,家人為她尋了一門陰親,草草辦了儀式,便將她送走了。
她卻回來了,附到弟弟身上,控訴家人。她不滿家人為她找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做鬼丈夫,怨氣很大,甚至要求自己的妹妹去替自己。
當年參加她陰婚的人,都得過怪病。醫院裡根本查不出任何病症,最後有人想到
當年的先生。那先生極不情願的被請了回來,再一次鎮了她。
先生臨走前,撂下一句話,讓整個郭家的人都在驚恐中度日。
「作孽啊,她懷胎而亡,本就怨氣極重,又是在煞日,陰時陰刻,於陰處死,實不應該鎮了再鎮,我也只是積陽德,救活人,但你們的陰德俱損,香火怕是傳不下去了。」

第257章 鬼何須度
果不其然,幾年之內,她所在的這一支郭家人,陸陸續續得了怪病。曾經的地主家庭迅速敗了,家裡唯一的弟弟,在父親的葬禮上瘋了。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嫁人後也都因為難產,離開了人世。
幾年之後,鄭嘉龍見著小芝家裡偌大一個院子空著,便與村裡大隊書記商議,按著集體土地買了過來。
說巧不巧,牆被打通了,停屍房成了廚房。
於是,毫不知情的鄭嘉龍媳婦,每次進廚房,都會莫名其妙的被推飛出來,每次接進廚房,她都會驚恐不已。
不信邪的鄭嘉龍,再一次醉酒之後,便強推著媳婦來到廚房,行了房事。
事情遠沒有停息,每年麥子收了,打場的時候,脫粒機總會出些故障,鄭嘉龍是石魚峪裡唯一一個電工,自然免不了要去變電所送電。
只是,每次他一個人進到變電所裡,他都會莫名其妙的被怪力彈出。起初他以為,那是高壓漏電,只是偶然一次喝酒的時候,酒友提到了當年他和小芝的事情。
從此以後,他便再也不敢一個人進來了,而他的身上,也佩戴了專門求來的開光法器。
每一次被法器傷到,小芝身上的怨氣就濃厚一倍,終於,今天她化身為厲鬼王,法器的力量被她耗盡,她找上了鄭嘉龍的媳婦。
「你都看到了,你說,他們該不該死」小芝緊盯著禾火的眼睛,滿眼是淚的問道。
禾火怔怔的看了看已經死去的鄭老爹,又看了看昏迷在地的鄭嘉龍。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再者,你是曾經深愛過他的,怎麼捨得如此對他。」禾火內心掙扎了許久,猶豫的說道。
「我看出來了,你是送願師,但送願師就能不問緣由,不分白,只為活人嗎」小芝並沒有對禾火出手的意思,無比幽怨的看了早已兩鬢斑白的鄭嘉龍,幽幽說道。
「送願師是呀,送願師就能不問緣由,不分白,只為活人嗎」禾火捫心自問。
他抬起頭看著小芝,回想著輪迴眼中映出的一切,無語。
「度鬼度鬼,何嘗不是通過度鬼,來度人度世呢。」禾火慘然一笑,最後看了一眼小芝和鄭嘉龍,離開了變電所。
張珂到來的時候,正好是禾火輕輕將變電所的門關上。
張珂感受到了裡面濃厚的怨厲,就要出手,卻被禾火攔住。
「走吧,鬼魂哪裡有需要咱們來度,又有誰天生就願意做厲鬼呢。」禾火歎息一聲,離開。
張珂雖然不明白禾火話裡的意思,卻也是被觸動了心思,表情沉重的跟在禾火身後離去。
禾火坐在車裡,轉頭看去,正好看到那變電所裡冒出的沖天火光。
「或許,送願師本就不該存在,這種蠻不講理的度化方式存在世間,本就是不合理的。」禾火說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坐在副駕駛上的張珂,聽到這話,想要說什麼,但微微一想,卻什麼都沒有說。
溶洞第五廳裡,一道石柱慢慢現形,禾火大伯的身影從石柱中走了出來。,與他一起出現的,還有雲西去的身影。
「你可看明白了」禾火大伯看著雲西去,淡淡的問道。
《陰陽送願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