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你怎麼了?是不是喝傻了?」梁天也走到門邊,他還想衝到院子裡拽我進去,但被我揮手阻止了。「不!別過來!」我指著梁天,他愣了一下,又慢慢的退了回去。
「你!」我指著梁天嘶啞著嗓子說道:「你被禁足,只是因為那次的廢樓事件,可是你卻承認了我隨便說的理由!就在剛才半夜,喝的大醉的你們,卻又偷偷的出去了!」梁天皺著眉頭看我,他沉默不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還有你!」我隨即指向了肥雞:「你告訴我,大學真的有宋雅這個人嗎?!不,沒有,什麼都沒有!」我跌跌撞撞的向後退了幾步,指向了華老:「你昨天給我卜卦,說我今天有劫數,但我說的明明是今天會有好事發生。華老啊華老,您就算再糊塗,難道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嗎?!」
「你這是怎麼了?說什麼胡話?」白樂臉色焦急的看著我,想過來,卻又站在門邊猶豫著。「對……還有你,白樂……白樂,我最信任的人……哈哈哈哈哈,我最信任的人啊。」我不知道為什麼笑出了聲,可是冰冷的雨打在我的臉上,卻讓我感到了兩行溫熱。我不知道哪是淚那是雨水,只感覺到嘴裡一片苦澀。「我最信任的人啊……可是我剛才看到你去了後面的那個院子,看到了那個哭泣的美人魚……。」我指著她,手指,甚至是全身都在顫抖。可還有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說出口。白樂啊……我也看到了剛才陌生的笑容。陌生到,讓我全身發冷,冷的徹骨。
「你們到底是誰啊……。」我彎著腰,面前或坐或站著的人都已經變得模糊,我的嘴角鼻子一陣發酸:「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親人……我的愛人啊……。」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是我一直堅持到現在唯一的理由。
可是……我至親的人,我最愛的人……你們為什麼要騙我。
「這個……。」張明浩也從屋裡走到了屋簷下,他比較穩重的說道:「這個我們也可以解釋,你先穩定一下情緒,到屋裡來我們慢慢說。」「好……好,慢慢說,慢慢說……。」不知道是冷,還是恐懼,我渾身顫抖的指向了一直躲在身後的小雪:「小雪……你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原本與我親暱的小雪,竟然遲疑的看了看眾人,然後才向前走了幾步。「你有個姐姐對嗎?」我盯著她,此刻的我就像一塊破布,渾身無力,只能勉強的站住。「是的!叫木語!」小雪想了一會兒,才猛然抬頭高興的說道。
木語……木語啊……竟然是木語!! 難道,她連小霜都忘記了嗎?!「那,那院子裡的黃狗呢?」我看著他們:「華老救回來的那只黃狗!」「啊……它的傷已經好了,下午我還看見它呢,興許又是溜出去哪兒玩了吧。」華老沉吟了一下說道:「你也知道,那狗貪玩的很……。」
「是啊,是啊……。」我又向後退了兩步,臉上的笑容一片慘然:「都不對,你們說的都不對!你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現在,還在騙我?!難道,一直以來,你們都是騙我?」我站定身體。指著他們,一字一頓的說著:「王旭,張明浩,梁天,華老,小雪……還有你,白樂,難道你們還要騙我?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在我面前的這些人,真的還是曾經的白樂,王旭嗎……不!他們已經不是了!可是,這樣的事情又如何解釋?李果將我迷暈後動了手腳?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變成了這樣?!
就好像……時空錯亂一般,就好像一開始在永寧街我突然醒過來,所有人都不記得我,一切又從頭一樣。如今這些人,不僅是不記得,而是在裝記得!他們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可是,可是卻一直在騙我……為什麼……為什麼。
白樂跟梁天對視一眼,隨即變了臉色。
白樂的一臉焦急和關心沒有了。同樣的,梁天……張明浩……知道所有人都變成了面無表情!
「哈哈,哈哈哈……。」我癱坐在地上,仰面讓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無盡的怒火,不甘從心底氾濫起來!「賊老天!」我指著黑暗的天空聲音嘶啞的怒吼:「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賊老天!賊老天!」
轟隆的雷聲接連響起,淹沒了我的質問聲,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頓時亮如白晝!
第133章: 陰謀與絕境
大雨依然在繼續,悶雷伴隨著閃電交錯而過。
我有些絕望的站起來,看著已經恢復一臉平靜的眾人。心裡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果然,這人都有問題啊……。
「說吧,你根本就不是白樂,其他人也都不是!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就這麼坐在院子裡,任由雨水打在身上。絕望過後反而讓我的心更加平靜下來。上午,不……甚至是中午的時候還好好的,只是李果搞的陰謀將我迷暈,在我醒來之後似乎所有都沒有變,但很顯然一切都已經不正常了。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等等……在我暈倒的時候,我還做了關於那個年輕醫生的夢。這個夢跟現在會有什麼關係嗎?還說說……現在的也是夢?
可是,無論是年輕的醫生,還是現在面前這些熟悉的人,我分明感覺的處,這實在太真實了。真實的讓我不敢相信在夢裡。真實的讓我如此絕望。「不,陳磊。」白樂又與其他人對視了一眼,她從屋裡走了出來。走到小院裡,走到我面前。
她叫我陳磊……我抬起頭看著她。這張臉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我又開始眼眶發酸。「你沒有必要如此絕望。」 她緩緩的蹲下身,此刻我才發現傾盆的暴雨並沒打濕她的衣服,甚至是髮絲,都依然乾燥如初!
「為什麼……說的這麼輕鬆。」我一臉笑容的望著她,此刻,自己真的就好像瘋子,就像得了神經病一樣。「你真的沒必要如此。」「白樂」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應該懷疑。我不是白樂。」
「是啊,我懷疑,我懷疑又能怎麼樣?」我苦笑著躺在了院子裡,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鹹澀的雨水滴到了嘴裡,一陣苦味。「既然懷疑,就要去改變現狀,難道你就要屈服嗎?」白樂有些詫異,她看著躺在地上卻還是一臉笑容的我,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改變現狀……是啊,改變現狀。」我躺在地面上,雨水讓我瞇起了眼睛:「我沒有嗎?我改變過。為了找回失去的那些人,為了讓一切都變回來,我怎麼會沒努力的改變……可是啊,你看看……原本一切都結束,可眨眼間我就變成了精神病。現在又是這樣……。」我躺在地上肩膀聳動,想讓自己笑出聲來。可最後卻只是抽搐而已。
「我們的出現,你誰也不應該怪。」王旭也跟了出來,她和白樂一樣,雨水就好像與她隔絕開來一樣,根本無法淋到她身上。「因為你,我們才會出現。」「因為我?怎麼可能是因為我。」我咧著嘴反問。
「為什麼不會因為你?」白樂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冷笑:「因為你的優柔寡斷,因為你的懦弱不敢面對,因為你的逃避,因為你的不信任!所以……我們才會出現。」「我……。」我猛地坐了起來,看著白樂臉上的譏笑,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混雜,嗆的我……直流眼淚。
「因為你的疑神疑鬼,衍生出了我們。」白樂緩緩站起來:「我們就是你的……心魔啊。」「如果你沉浸在你所構造的這個世界中,那就永遠都無法走出去了。」梁天接話道:「然後,那個世界的你,就會永遠的沉睡下去。」
他說的,那個世界。而不是「現實世界」。雖然我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可是這些人,都是我構造出來的嗎?都是因為我這段期間所經歷的事情,讓我壓抑的實在太久。所以才會有了像「梁天」所說的「心魔」?
「那,那我怎樣才能醒過來?」我穩定了下情緒。既然這是所謂的心魔,那肯定也不是真實的。這裡應該和那個年輕醫生的夢境一樣……雖然真實,但夢終歸是夢。
這都不是真實的。我最親密最信任的這些人,依然都沒有變。這裡,只是在夢中,在我自己構造的心魔裡。
「……。」白樂看著我,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你現在情緒已經穩定,而且也已經看破了我們並不是真實的。」她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我們沒有辦法確定你有沒有看破,因為我們沒有消失,你的心魔未解。」
「是的。」我點頭承認:「我確實依然心存顧慮。但我不會再逃避了,也不會再封存在這樣一個自己想像的世界中。很多事情還需要我來面對,所以我不能繼續呆在這裡。」說著我站起身,全身的冷意讓我變得更加清醒。是啊,想想這段時間我做的事情,完全是沒有經過任何考慮的。而且一直都在逃避,不敢面對。
如果這樣,我是不是就會和現在這樣。一直生活在好的一面,而逃避壞的一面。甚至於永遠都不知道另一面有什麼,讓這個心病一直壓在心底,繼續我渾渾噩噩的生活?
「這本來就是你的世界。」白樂竟然露出了笑容。不是譏笑,也不是嘲笑。這樣的笑容那麼熟悉,恍惚間又讓我覺得。面前的白樂就是真實的,就是那個我愛的白樂。「這本來就是你的世界。」她重複了一遍,在她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家都慢慢的靠攏過來。白樂繼續說道:「所以,你想什麼時候醒來,自然就能醒來。」
白樂的話音剛落,小院四周的燈光慢慢的暗淡,緊接著雨也慢慢的變小了。然後院子也慢慢的變得模糊。然後就是白樂和大家。原本身體的寒意也被溫暖取代。
四週一片黑暗。我知道,我就要醒過來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個四周全是白色的房間還有刺目的燈光。也沒有了白樂他們。天花板上是裝飾華麗的大吊燈。竟然是粉色淡淡的燈光。將周圍都染上了一層曖昧的粉色。
這是哪裡?……我有些疑惑的坐起來,發現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只穿了一條短褲。我搖搖頭,剛想抬起手卻感覺到了一股阻力。我低頭看去。手腕上的手鐲已經變成了瑩瑩的白色,而且從裡面延伸出來的籐蔓草,原本的墨綠也變得晶瑩起來。而且沒有了粗壯的籐蔓,取而代之的是細長如手指粗細的籐蔓草!不知不覺中,這融合了怨靈靈體的籐蔓草,竟然進化了。
我順著它延伸出來的籐蔓看去,在我的旁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
是的,那是一個女孩兒,就是我當時破門而入,一直坐在床邊的那個女孩,那個李果的女兒……。此刻的她身上僅剩下了內衣,一開始是被被子擋住我並沒有看到。但是因為籐蔓草已經將這個女孩兒牢牢的捆了起來,我才注意到。我的旁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
此刻我才看清楚這個女孩兒。她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小些,甚至有沒有成年都不敢肯定。此刻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一根晶瑩的籐蔓草勒住了她的嘴,讓她沒辦法發出聲音。而她嬌小只剩下內衣的身體,此刻也被手鐲釋放出來的籐蔓牢牢的困住。
「唔……。」看到我醒來,她艱難的動了動身體。 嘴裡發出了一聲悶哼。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剛剛進門,就已經暈倒。而且還莫名其妙的做了兩個夢。現在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我赤裸著身體躺在床上?而且身旁的這個小丫頭竟然也沒穿衣服,可是看她的樣子並不像要加害於我,可是已經有了自己意識的籐蔓草,已經懂得保護我。既然籐蔓釋放將她綁了起來,肯定是她做了什麼事情威脅到了我。
不過現在既然我已經醒來,也就沒有什麼理由在害怕她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搞清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兒吧。
我暗自下了命令,沒想到籐蔓草竟然微微抵抗了一下,雖然我不明白什麼意思,但片刻之後它還是收回了籐蔓。我甚至感覺到了有一種類似小孩子一樣的淡淡怨氣。可我完全顧不得這麼多了。匆匆穿上了褲子和襯衣,連扣子都來不及繫上,就做到床邊,拿起薄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以至於不讓她一直這麼裸露著身體。或許是籐蔓草綁住她的時間太長,甚至是原本的籐蔓吸過她的血,以至於這個小女孩子已經沒什麼力氣爬起來穿衣服了。而我給她穿肯定不合適,只能先蓋住,然後瞭解事情的真相之後再做其他打算。
「你能說話嗎?」我看著她問道。這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兒有些艱難的抬起手緊緊的抓著毯子,半晌才有些啜泣的說道:「能……能。」「那好,你跟我說說這是什麼情況吧。」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散落在床下的衣服。「我,我不能說。」沒想到她遲疑了片刻,竟然堅決的搖搖頭。「為什麼不能說?」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當時已經暈倒了,肯定沒對你怎麼樣。而且……」我停頓了一下,揚了揚手腕上的籐蔓草手鐲繼續說道:「剛才你也看到了,我也不能說是普通人,肯定是你像對我做些什麼,這東西才會將你綁起來。」
「啊……。」看著我手腕上的籐蔓草,嚇得她又將腦袋向毯子裡縮了縮:「我真的不能說,說了我就拿不到錢了。」「錢?」我盯著她:「什麼錢?你要拿什麼錢?」這個膽小的女孩兒肯定是個普通人,只是原本我是在她和那個男人不之情的情況下才跟蹤他們,之後到了這個房間想抓住那個男人。可是這個女孩兒好像一開始就認識我?難道……真的如我想像的那樣,這一切都是個局?
「我……我。」意識到自己說漏組的女孩眼睛又開始泛紅。「你不是李果的女兒吧!」我看著遲遲不說話的女孩,突然說道。她沒有回答。不否認,那就是默認了。「你到底又什麼目的?」說著,我抬起手腕,瑩瑩的細長籐蔓開始延伸,慢慢的,知道擴散到了整個房間!
「我說,我說,我都說!」看著這詭異的景象,這個普通的女孩已經嚇得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她探出頭來慌忙的說道:「我媽媽需要錢看病,我……我是去酒吧……。可是有個叔叔找到了我,說讓我陪他演場戲……。」隨著她顫抖的聲音緩緩說出事情的真相,我的心裡卻無法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憤怒到了極點。
《永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