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我覺得他最多不過20歲!」一個嘴唇很薄,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著密集魚尾紋的護士說道,「說不定還是個處男勒!」
  「就是處男你想咋滴,人家已經有章悅啦,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去私會去了……」
  頭髮稀疏的護士,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但說話卻好像二十歲的小姑娘一樣,透著一股輕浮。
  幾個護士的聲音忽然之間又停住了。
  鈴兒清楚地看到那個臉孔很長的護士嘴角輕微顫動了一下。
  過了一會之後,臉孔很長的護士才壓低了聲音道:「說起私會,你們知道鄭護士長背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嗎?」
  幾個護士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轉過頭看向了房門,又像是約好了一樣,同時轉了回去。
  「我聽說跟那個有關……」嘴唇很薄的護士低聲嘀咕著,「被院長知道了,然後才成了這樣……」
  「是孔隊長吧,那個黑塔一樣的怪物,我就從來沒見他笑過……」頭髮稀疏的護士輕佻地道,「不過看起來倒是精壯的很吶!」
  臉孔很長的護士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搖晃了一下,繼續壓低聲音道:「你們都錯了!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鈴兒歪過了腦袋,盡量讓自己的耳朵靠近沙發上的幾個人,試圖聽得清楚一些。
  忽然之間,一點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了。
  全神貫注的鈴兒甚至聽到了別針滑動的聲音,然後是細微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掠到了鈴兒的跟前,緊接著一隻手搭在了鈴兒的肩頭。
  鈴兒身子一抖,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白皙的面龐。
  「悅姐!」鈴兒忍不住輕呼了出來。
  從早上出門,鈴兒就只見過章悅一面,今天鄭護士長去了左樓,這裡的事情都交給了章悅來處理,所以她今天異常的繁忙,甚至都沒有時間來休息室照顧她那即將盛開的紫羅蘭。
  「可算是把我累死了!」章悅將護士帽從頭頂取了下來,直接扔到了沙發上,然後拉起鈴兒道,「坐在凳子上幹嘛,坐沙發啊!」
  鈴兒應了一聲,有些不情願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在沙發上緊靠章悅的位置坐了下去。
  另外幾個在沙發上坐著的護士相互對視了幾眼,然後開始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這些話語讓鈴兒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那像是為了故意遮掩什麼東西才說的。
  「鈴兒,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累!」章悅忽然提高了音量,將護士帽拿在手掌,當蒲扇一樣揮舞著,「我跑遍了每一個病房,還要帶病人去做治療,還要向梅醫生做報告,我終於體會到咱們的護士長有多麼辛苦了!」
  「鄭護士長今天好像一天都沒出現吧……」鈴兒說道。
  「我也不知道,據說是要來什麼人視察工作,她今天從早上起來就去了重病樓,一天都沒從裡面出來過。」章悅一隻手解開了最上排的紐扣,繼續扇著手中的護士帽。
  「是不是那批人啊?」
  臉孔很長的護士忽然抬頭說道,「我清清楚楚地記得幾個月前他們來過一次,那時還在下雪!」
  「黑衣人吧?」
  嘴唇很薄的護士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據說他們全部一身黑衣,大冬天還戴著墨鏡……」
  「我也記得,陰氣森森的!」
  頭髮稀疏的護士嘴角下撇著:「毫無生氣,不像是人,倒像是地獄派來勾魂的鬼!」
  「你們不要亂說。」
  章悅忽然提高了音量道:「他們是上頭派來來視察的,每個季度都會來一次,哪裡像你們說的那麼恐怖,我可是跟他們接觸過的。」
  「你跟他們說過話麼,快跟我們說說。」臉孔很長的護士一臉興奮地道。
  「那是當然——」章悅說了一句之後,隨即說道,「等有空再和你們說,現在我還要去跑一趟治療室,有個做電療的病人應該差不多做完了。」
  章悅站起了身子,低頭對鈴兒道:「幫我照顧一下我的紫羅蘭,我覺得它最多一周就可以開花了。」
  鈴兒答應了一聲,她感覺章悅身上散發出了一種類似於鄭護士長身上才有的那種感覺。
  帶著一絲威嚴,居高臨下般的命令語氣。
  不過這種感覺,鈴兒並不是很反感,反而讓她有一種安全感,再怎麼說,章悅也是自己的朋友啊。
  章悅環顧四周,提高音量道:「鄭護士長讓我帶幾句話,你們都應該聽一聽。」
  章悅停頓了一下,右手拿著護士帽在半空揮舞了一下:「最近幾天比較要緊,我們不僅要照顧好病人,還要確保病人不出差錯,因為有批上頭的人要來視察,而且,很快,我們的週年慶就要來了!」
  「不要出任何的差錯!」
  章悅的臉上浮現出了因為興奮和激動才會有的那種紅色。
  她說完之後,似乎很滿意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將有些撇腳的護士帽罩在了腦袋上,轉身快速走了出去。
  巨大的房間內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任何談笑的聲音。
  鈴兒坐在沙發上感覺到了一絲的不舒適,隱約之間,她能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緊張和焦慮,甚至是憤怒的情緒在流動。
  「黑衣人?」
  「週年慶……」
  「難道是跟這些有關嗎?」
  鈴兒自顧自地搖晃了一下腦袋,站起身子,朝著章悅的那朵有些瘦小正在茁長成長的紫羅蘭走去。
  「不過任何事情總是會有結果的,就像花一樣,開花就是它最好的結果。」
  鈴兒走到紫羅蘭旁邊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偏過頭去,又望了一眼那塊巨大的黑幕。
《思維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