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另一個藥字沒說完,他好像意識說走嘴了,扭頭朝我一樂,接著說:「行了,行了,回去找地方睡覺,歇著吧,明天看能不能進屯。」
  我咧嘴朝陳教授笑了下,沒說什麼,只是低頭打手電,跟著他們一起回去了臨時的小營地。
  到地方,我見祝老道和祁道長弄了點破松樹枝子,生起了一個小火堆兒。
  火堆兒旁,那一男一女已經醒了,正坐地上,抱了膝蓋,渾身打哆嗦。
  祝老道抬眼皮瞅了眼我說:「人找著沒?」
  我搖了搖頭。
  老道冷笑了下,接著說:「跟著一起弄點吃的吧。」
  我點頭,轉身過去跟陳教授一起把之前煎藥的鍋隨便拿紙擦了擦,完事兒倒裡幾瓶礦泉水,把火腿腸,方便麵,牛肉罐頭這些東西一股腦都扔進去一通煮。
  搞定又拿了折疊飯盒,給幾人盛了。
  我遞給祝老道一個,老道接過,狼吞虎嚥地就開始吃了。
  又遞給祁道長,道長見了卻直皺眉,搖了搖頭輕歎息說:「五穀,鮮肉,本是養人之物,這等東西,養不得人,吃了只能讓人短壽,不食,不食。」
  我一撇嘴,把飯盒遞給那一男一女。
  倆人見了,先小聲說了謝謝,然後接過,大口吞嚥起來。
  我捧自個兒那份,在祁道長身邊坐了,我問:「你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你不餓嗎?」
  道長微笑:「誰說我沒吃?」
  我不解。
  道長一指鼻子下方的空氣,然後張了嘴,一吞,再一咽。接著他對我說:「這不就是吃了嗎?」
  祝老道這時吞了塊牛肉含糊說:「這是全真道裡的服氣法,就是先打坐,然後把全身注意力,集中在鼻孔下方,嘴邊那一塊的空氣裡。等感覺所有的意識,注意力,都放在那一小塊空氣上了,就張嘴,給吞下去。然後,聽說就飽了,就可以不吃飯了。」
  我愣了愣。
  道長微笑:「道友所講,句句為真,這的確是服氣法。只是,此功非朝夕能成,需日夜打坐,十年,或能有小成吧。」
  祝老道哼了一聲:「十年,十年不把人餓成肉乾兒啊。」
  「咦,道友,你怎生講話,我有說過,這十年不吃東西嗎?」道長較真兒了。
  祝老道……
  得勒,這兩人又掐上了。
  我趁他倆掐的功夫,我打量這一男一女說:「你們哪兒人吶,怎麼到這兒來了?」
  倆人一個勁地哆嗦,邊哆嗦,他們邊吃東西。
  我想了想,也跟著一起把飯盒裡東西吃光……
  吃飽了飯,倆人身上有點暖和氣兒了,這會兒男的先說話了。
  他抬頭看了眼我,眼淚巴巴地說:「鬼,妖精,這世上,怎麼會有,怎麼可能,這……這肯定是幻覺,不行,我要去看心理醫生,我要掛心理門診,我要住精神病院……」
  哇,這男生就開始哭上嘍。
  這一哭,女的也陪著哭。
  我等他們哭,差不多快哭完的時候,我在隨身小包裡一翻,找出我心理醫生的那個證,然後在他們面前一晃說:「你們算是找對了,我就是心理醫生。」
  哇!
  這一下,兩人摟了我,繼續哭啊。
  這時,祝老道瞅我嘿嘿一樂,拉起道長,兩人又挪了個地方到一邊兒掐去了。
  我讓這倆人摟了一會兒。
  接著,我翻了包紙巾出來,讓他們把鼻涕眼淚什麼的擦把乾淨。
  最後,我說:「你們都遇見什麼了,嚇這樣兒。」
  男孩兒好像找到跟他一條戰線的人了,馬上說:「我們肯定是被人下了迷藥,遇見幻覺了。肯定!對,一定是這樣。」
  男的告訴我,他叫謝雪峰,是XX人,畢業XX大學,研究生學位。大學裡他學的是金融,畢業後,當了個操盤手,算是事業有成的青年典範吧。
  女孩兒名叫鄭海倫。是謝雪峰大學同學,兩人關係,自然就是情侶了。
  一周前,兩人正好都爭取了一份為期二十天的年假。當時,討論去哪兒玩兒。然後上網找地方。結果,就擱一論壇裡發現,有人招募去大仙兒村,探究大仙是否真的存在,以及它的科學定義是什麼。
  鬼神這東西,按祝老道話講,它們既是科學,又與科學不一樣。
  另外,但凡以科學角度研究鬼神的人,到最後不是變成瘋子,就是給活生生嚇死了。
  所以,這幫子以什麼科學名義來研究大仙兒村的年輕人。
  擱句流行話講,他們這就是在作死!
  果然,到了大仙村,他們就跟事兒逼似的,到處測,到處訪,然後給村民惹煩了,要攆他們。他們不幹不說,還去村裡一個供著什麼娘娘的小廟裡去一探究竟,結果,當這對不要命的年輕人掀開一個罩了紅布的神像後,他們看到一個爛的露出半拉身子白骨的老太太,正咧嘴朝他們笑。
  當然,微笑不是最恐怖的,最嚇人的是,老太太身上爬滿了蛇,黃鼠狼,以及各種各樣的大小蟲子!
  爬滿了小動物,也不是最嚇人的,那可能充其量,只能嚇唬一番密集物恐懼症患者。
  最嚇人的是,老太太活了,並且還伸手對他們說:「來孩子,跟婆婆說會話好不好呀,咯咯咯……」
《觀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