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節

  白月明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顧曼哈哈大笑,道:「好,那姐姐等你來找我的。」
  白月明這才回道:「我的眼珠子本來就是藍色的。」
  我想,可能多年後,白月明和這個顧曼會發生一些故事的吧,或許只是一句玩笑話,誰能說得清楚呢。
  但現在還有那麼多的時間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
  白月明回到我的身邊,很是興奮。
  大概又過了十五分鐘,蕭天將把「教父」給了背了出來。那個教父已經很瘦,很憔悴,皮膚是黃色的,從樣貌上看,還看得出和蕭天將有三五成的相似。
  「教父,你是自願走的嗎?」刀疤臉問道。
  教父抬起頭道:「我是自願走的,吳惡,接下來的路你自己好好走,教父還有心願要完成,不能再看著你了,記住了,基督也好,老君也好,善是人的根本。」
  吳惡眼睛含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教父磕了九個頭,腦袋上都磕出了紅印子了。
  顧曼怒目橫對,伸手攔住了我們,道:「他是我的病人,不允許你們將他帶走……」
☆、第四章 又見金環銀環
  蕭天將白色眼仁看著顧曼,問道:「你告訴我他還有多長時間了,準確地告訴我,不要隱瞞。」
  蕭天將並沒有動用他要人命的威嚴,而是充滿了請求的意思。
  顧曼咬咬嘴唇道:「還有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長?你告訴我?」蕭天將問道。
  顧曼愣了一下,道:「不管多長,我們都不能放棄治療的。」
  「我要帶他去看看廬山的風光,去看看鄱陽湖的水,可以嗎?」蕭天將哀求道。
  顧曼猶豫了許久,將腳步移開了,道:「早去早回,不管如何,多活一天就是一天的,走那邊的小樓梯,慢慢走……」
  教父笑道:「顧護士,謝謝你,你很美,以後一定會嫁一個如意郎君的。」
  顧曼找了一件衣服蓋在了教父的身上,道:「你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哭了起來。「
  顧曼的眼睛當真是要紅了,等我們離開的時候,背後傳來了顧曼的哭聲,多麼善良的一個女孩啊。
  而下樓走樓廊裡,一個光頭的女人,白色的病號衣服,瘦得不成樣子,正點著一根煙,偷偷地抽著,彷彿每一口都是生命最後的眷戀……
  光頭女人看著教父,問道:「受不了嗎?」
  教父苦笑了,隨即變成了一種很純真的微笑,道:「我去聽聽外面的風,再也不回來了。」
  光頭女人撐著欄杆,幽幽地站了起來,道:「我送你一個吻,如果有來生,惟願我們都健康活著……」
  光頭女人的脖子很長,屬於身材頎長的一類,健康的時候,應該是個漂亮的女子,她將教父的衣服拉開。
  她嘴唇上面還有死皮,在暗黃的燈光下,有一種病態的美。
  忽地,她在教父的臉上輕輕一吻,一滴淚水悄然滑落。
  那一幕病友之間的分別,悄無聲息,如同深夜的一朵白玫瑰悄然開放。
  過了今夜,就會凋謝的。
  出了大門,白月明忽地哭了起來,不明所以哇哇地哭起來了。
  我問他為什麼哭?
  白月明說,我想哭了,那個光頭阿姨要死了,這個老爺爺也要死了,我就要哭了。
  我又問,要是我死了,你會不會哭的。
  白月明說,爸爸你要死了,我……不讓你死……你怎麼會死你的……我不讓你的……
  白月明越說越急,最後又嚎啕哭了起來了。安慰了許久才恢復過來。
  我道:「要是我死了,記得,一定要好好保護你媽媽和妹妹,你是男子漢的。」
  白月明強忍著淚水點點頭道:「好的。」
  教父喊住了吳惡說,你和我之間的緣分到了這裡就結束了,吳惡,你的路很長,不要想著我,我要走了,或許再也不會回白龍鎮了,也不用給我燒紙錢,因為我根本就收不到的。
  教父是天將的分身之一,魂魄構成一定很奇怪,燒去地府的錢,很顯然是收不到的。
  吳惡的眼睛又紅了,道:「教父,請你伸手再摸摸我的額頭。」
  教父的手很老了,力氣不是很大。
  吳惡單腳跪在他面前,教父伸手摸了摸他腦袋。
  二十多年前,一個囂張年輕人滿身戾氣,也是被這一隻手馴服的,一晃就是二十年了,人生如同一場巨大的舊夢,二十年就這樣過去了。
  教父原本有氣無力,猛地一喝,道:「走吧,快走。」
  入夜的夏天,漫天繁星,刀疤臉的吳惡從地上站起來,消失在夜色之中,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
  教父一直看著,久久都沒有改變這個動作,他的心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蕭天將道:「好了,老三,咱們走吧,乘著最後的時光,把問題都解決了!」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眼前的假天將,正是三道,正是吳惡的教父,白龍鎮的土豪,原來他一直生活在蕭家村鄰省的江西省,從這裡去蕭家村,並不是很遠,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走山路,從那一片群山眺望蕭家村。
《五行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