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節

☆、第三十八章 愛恨之間
  白茹性子比我想像之中要潑辣得多。不過想想也正常,在白馬坡這種魚龍雜陳的地方,再柔弱的人,性格也會被歷練出來了。如果還是學生妹溫柔的脾氣,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白茹劈頭蓋臉一句,我才覺得自己孟浪。
  我喊軍哥為哥,喊白茹當然是嫂子的,但是她顯然是不清楚此種內情的。我怕再一次挨罵,想著就放棄接著往下面說了。
  我總不能說:「嫂子,你好,我是劉軍派來的。」
  我敢相信,她手裡的空開水瓶照我的臉上砸來,然後惡狠狠地罵一個「滾」字。
  我乾脆沒有答話,提著開水瓶,灰溜溜上到四樓。撕開了今麥郎方便麵,放上作料,倒上開水,插上叉子,就放在桌子上面,把報紙拿了出來,反反覆覆地看了兩邊,沒有一點聯絡的信號。
  我越發斷定自己的孤立無援,大象要找到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這一沉思把時間給忘記了,泡麵跑的時間太長,都軟了,但是肚子很餓,把面和麵湯吃得乾乾淨淨的。
  又從開水瓶裡面倒點水到碗裡面,蕩一蕩,把油花也喝乾淨。
  媽的,走到這一路真是不容易啊。
  我怕軍哥半夜發作,跳起來出去咬兩個人回來,給他吃了些豬血,然後畫了一張鬼派東陵子鎮屍符,貼在他的頭上,他暫時不會動彈了。
  我把窗戶打開,盤腿打坐,爭取把體內的屍毒完全化解了,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之中,只覺得雨越來越大,耳邊的聲音嘈雜不已。
  第二天,又是下了大雨。軍哥的鮮血喝完了,我帶軍哥找點血喝。
  白茹因為下雨,兩天沒有出門,只是照看著孩子,送孩子去上學,我出門的時候,天剛剛亮,外面的人很少。
  我給軍哥弄了一個口罩,再加上他臉開始變黑,白茹怕是也很難認出他了。
  軍哥走兩步,跳兩步,幸是下雨天,出門的人沒有注意。
  我和軍哥盡量避開攝像頭,到了屠宰場,買了半桶豬血回來,一路上蹦躂著,回來我又吃泡麵。
  到了中午,奇男留在我身體內的屍毒完全消化乾淨了。我想離開白馬坡了,但軍哥顯然不會離開的。
  他來在這裡,如果這樣就走了,他是不願意的。
  對於這種見面的戲份,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排。軍哥已經沒有人樣,以血維持生命,臉蛋都變黑了。
  也就是說,軍哥已經死了,死已經死了,還能有什麼念想,要軍哥見到嫂子,對軍哥沒有影響,對白茹嫂子的生活還是有影響的,至少她波瀾不驚的生活會被打破了。
  可是關關是軍哥的兒子,父子相認天經地義,即便軍哥已經死了,也有權利讓關關和軍哥相認的。
  我問道:「軍哥,你帶我來這裡,是想見她,還是不想見她?」
  這話說出來,算我白問的。
  軍哥根本不會說話,至於我說話的聲音,就跟外面的風一樣,沒什麼區別。
  我站了起來,把錢包拿出來,將裡面那張照片拿出來,放在口袋裡面,道:「軍哥,這事情做的對不對,咱們暫且不說了。如果錯了,就讓我當一回惡人吧,你別怪我的。」
  我又畫了一張東陵子捕鬼符,貼在了軍哥腦袋上,道:「軍哥,你等一會。」
  我開門把門關好,從四樓下來,到了二樓白茹嫂子的門口。
  我咚咚輕聲敲門,只聽到腳步聲走來,有人靠近了貓眼,隨即喊道:「你是什麼人?你幹什麼,你有病吧,再不走,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白茹大聲地說道。
  我輕聲道:「嫂子,我來這裡,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能把門打開嗎?」
  這話一完,屋裡面就沉穩了。
  白茹又是說道:「小子,再喊嫂子,我讓你吃不了兜著,白馬坡茹姐的名號,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是你可以調戲的嗎?」
  我歎道:「好了,我把一張照片從門縫塞進去,開不開門是你的事情,你不要後悔……」
  白茹道:「小王八蛋,你當老娘是吃素的,你再胡咧咧,我菜刀可不是只能切菜的。」
  我幾乎聽到白茹身子在發抖,畢竟我身形不矮,一個男人若要闖進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想來這麼多年,她一定過了不少擔驚受怕的日子。
  我把照片從門縫下面伸了進去,這張加塑防水的照片,在軍哥身上放了很多年,裡面的少女,那一瞬間美被捕捉了。
  青絲不斷,人就無法超脫。
  照片緩緩地推了進去,我往門後面退了一步,把手舉起來,表明我是空手來的,沒有帶鐵錘子,也沒有帶板磚來的。
  匡當,菜刀落地。
  隨即,一聲如泣如訴的哭聲,忽地傳來。
  平靜多年的心湖蕩起了漣漪,白茹的情感湧現出來。
  隔著一層防盜門,我看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概過了兩分鐘,防盜門轉動聲傳來。
  白茹眼睛已經沒有淚水,手上只拿著一張照片,她問道:「拿著照片就想讓我原諒他嗎,你讓他滾的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白茹的話起初很平靜,說第二遍的時候,情感控制不住。
  關關從裡面跑出來,問道:「媽媽,你怎麼了……叔叔,你怎麼來了,那個怪叔叔呢,皮膚黑黑的,我還想找他玩……」
  「這是軍哥的兒子吧……」我問道。
  白茹喝住了我:「你走,你走,不要跟我提起那個人,我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
  我猶豫了一下,道:「不管如何,嫂子,我來這裡,只想告訴你,他已經死了。」
《五行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