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白衣女子依舊目視著前方,白色的面紗被微風拂動,像是在和伍爺耳語。
  過了一會之後,伍爺便從船上走了下來。
  「我們走。」
  伍爺的聲音在發抖,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凶狠。
  「三爺怎麼辦?」田寡婦急忙問道。
  「帶回去,十三娘要親自來我們村做法。」伍爺往前踏了一步,依舊低垂著腦袋。
  「那他怎麼辦?」李村長斜眼望了一眼小船,顯然指的是剛才掉進水裡,現在則趴在船上一動不動的那個青年男子。
  伍爺瞪了李村長一眼,嘴唇抽動了一下,沒有說出話,轉而盯著梁哲道:「你死定了!」
  伍爺朝三手做了一個手勢,三手立馬領會,一下子將梁哲雙手反扣了起來,同時從旁邊的口袋中拿出一塊草繩,將梁哲綁了起來。
  梁哲沒有反抗,他知道在三手的手下反抗,其實就是找死。
  但梁哲也不是束手就擒,就在三手綁住他雙手的時候,梁哲悄悄在他耳朵說了一句話:「你還有親人。」
  梁哲說完之後,便不再理會三手,轉而望著鈴鐺微笑道:「鈴鐺,不用擔心表哥。」
  笛聲忽然響起,帶著一絲幽怨。
  緊接著一陣憂傷的歌聲也跟著響起。
  「輕風流轉拂春光,一葉扁舟去又往。」
  「果實落地風鈴響,無人問津十三娘。」
  笛聲遠去,歌聲消逝。
  伍爺一行人在黑林子中穿梭,林中的氣味越來越濃,眾人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朝著前方一路狂奔。
  「吧嗒!」
  一粒黑色的果實掉在了地上。
  原本掛著果實的枝頭上,現出了一串風鈴。
  一串六角風鈴。
  一陣微風忽起。
  六角風鈴左右擺盪。
  「叮鈴唰鈴……叮鈴唰鈴……」
  伍爺的臉色瞬間煞白,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第69章 鄉村道法的設想
  眾人一陣狂奔,奔出了黑林子,來到了村中。
  三爺被重新綁在了石桌上,梁哲則手腳都被捆著,扔進了茅屋裡。
  梁哲環顧著茅屋裡的擺設,不由地苦笑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了,迷信和科學兩者所帶來人的影響是多麼的巨大。
  催眠和心理治療,在風鈴村的村民們看來就是迷信,就是邪說,而法術則是他們的正道,是弘揚風鈴村文化的唯一途徑。
  梁哲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之前自己一直生活在大城市裡,所見所得也都是一些唯科學至上的人和事,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能夠下到偏僻的鄉村,碰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梁哲之前一直認為,那些道術,法術,招魂等等,都是小說家或者編劇們為了滿足讀者和觀眾而特意編造的。
  沒想到,在如今高度發達的社會,依舊會有這種不可理喻的事情,而梁哲則親眼見到了。
  這是多麼瘋狂的一件事!
  梁哲雖然手腳都被綁著,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他的腦中已經出現了一幅畫面:心理診療師和鄉村法師兩個人面對同一個病人,一個坐在椅子上,手握鉛筆,神態淡然,目光溫和,循循善誘;一個則站在高台上,口唸咒語,神態猙獰,舞動長劍,煽風點火……
  想著這幅畫面,梁哲的心底竟然燃起了一絲興奮,這絲興奮來的太突然,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如果說之前,梁哲一聽見『做法』兩個字就從心底鄙夷,甚至仇視,那麼現在,在親眼見到了這些人和事之後,梁哲的心態則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他對這種事產生了一絲興奮而又好奇的心理。
  通過這兩天一系列的事件,隱約之間,梁哲感覺到『做法』似乎和催眠有著某種聯繫,或者說它們的源頭是同一種學說,只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一種演變為了能夠被都市人所接受的真正學科——催眠,一種繼續隱匿成了鄉村驅魔除妖的——法術。
  或者,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做法』很有可能是另外一種催眠形式。
  而心理治療和『做法』作用的對象也是同樣的,那就是人們心底潛藏的『妖怪』,也就是潛意識。
  就比如精神分裂,從精神病學來講,便是一個人身體內隱藏了多個人格,而且這些人格可以自由切換,那麼精神病醫生就會想盡辦法祛除他身上的另外那些人格,讓主人格,也就是人的本我重新釋放出來。
  但從鄉村道法上來講,很有可能就是這個人被邪魔妖怪給俯身了,而法師或者道士則會利用一些奇怪的咒語,或者符文,或者別的什麼外人不知道的東西,來除去附在他身上的妖孽冤魂。
  如果拋去兩者的過程不看,那麼出發點,和最終的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
  不過,話說回來,鄉村道法究竟能不能讓一個非正常的人回歸正常呢?
  梁哲一邊想著,一邊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因為沒有親眼見過,他不可能根據小說和電影中的情節去進行妄判。
  就在梁哲胡思亂想的時候,茅屋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梁醫生,你還好嗎?」
《Psychology 精神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