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我笑了,中國近十幾年是富了不少,但精神文明一直沒跟上,所以很多人的素質還是不高,這也正常,哪個人身邊沒遇到過幾個這樣的人,可這到底和她要說的事有什麼關係?包女士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說:「之後有一天晚上,我婆婆半夜去衛生間,路過客廳的時候不小心摔倒,頭磕在瓷磚上猝死了。她去世後不到半個月,有天晚上洋洋去客廳喝水,沒開燈的時候發現婆婆居然坐在沙發上,把他給嚇壞了。到現在她已經去世半年,可我和我老公偶爾也會在半夜的時候聽到客廳有動靜,好像有人走動和歎息,聲音和我婆婆的一模一樣。」
  我說:「進小區的時候,聽到有人似乎在議論你們家。」
  包女士把手一擺:「別提了,那些人簡直恨壞我們,其實那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我家裡鬧鬼鬧得厲害。大半夜微波爐自己開,電視說亮就亮,音響自動播放。開始我們以為是過世的婆婆顯靈,可有一天後半夜,我和老公孩子應酬飯局回來,進了臥室還沒開燈,但窗簾沒拉,那天晚上月光很亮,藉著月光看到床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穿白襯衫,女的穿紅色吊帶裙,並排坐在床邊,就這麼盯著我看。當時我就嚇昏過去了,後來聽我老公說,他打開燈之後什麼也沒看到,還說我是幻覺。」
  我問:「那後來你老公和兒子有沒有遇到類似的事?」
  包女士無奈地說:「有啊!為了防賊,我們搬來的時候就在客廳裡安了監控,每天二十四小時錄像。有一天晚上我老公出去和朋友打麻將,我在臥室裡睡得死,門也關著,沒聽見他回來。後半夜的時候我迷迷糊糊聽到他推門進來,二話不說就把衣服脫光了和我……做那事。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我已經求饒,可他還不停,後來我發火把他踢下床,他就出了臥室去客廳,我也沒理他,直接就睡著了。第二天早晨沒見到他,我擔心他昨晚是不是出去找小姐了,就開電腦調監控查看,結果發現昨晚他……他根本就沒回家!」
  我疑惑地問:「一夜沒回家?」
  包女士神色扭捏:「是啊,我打電話給他,原來他頭天打了一夜麻將,還在朋友家睡覺呢,可頭天晚上的……的男人又是誰?我雖然半睡半醒,可自己老公的臉還是認識的,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他啊!」
  包女士正講著,她老公從臥室裡走出來,把手一揮:「別說了,這些事你跟他說有個屁事?他能幫你啥?都是一群騙子!」
  「你別理他,他這人就這樣。」包女士說著好話。我問她找過什麼人來看沒有,包女士說:「找過大連本地一個很有名的仙家,那仙家說我婆婆被葬在了什麼養屍地,是大凶之舉,對子孫後代貽禍無窮,除非移地重新下葬。我就和老公去農村婆婆下葬的墳地,找人開棺打開一看,把我們都給嚇著了。婆婆是和死去十幾年的公公合葬,公公的遺體早就剩下一副骨頭,婆婆的遺體已經下葬好幾個月,又是夏天,可看上去卻和剛死幾個小時似的,一點變化都沒有。沒辦法,只好換地方重新下葬。」
  講到這裡的時候,包女士臉上還有驚恐的神色,好像那天的情景還在眼前。我也嚇得夠嗆,還從沒聽過什麼叫「養屍地」的說法。包女士的老公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根煙抽起來,他兒子洋洋滿臉害怕地依在爸爸身旁。包先生哼了聲:「話雖這麼說,可我問過很多算命先生,他們都說養屍地埋的所有屍體都不爛,可我農村老家那塊墳地並不是什麼養屍地,要不然我爹的屍體怎麼就爛成骨頭了呢?」
  我點點頭:「是這麼個理,我覺得,你婆婆遺體不腐,好像並不是葬在什麼養屍地的原因,我總覺得她的死因可疑,是不是那天晚上撞到了什麼東西,被嚇死的?」
  包女士和包先生互相看看,臉上都露出驚訝和敬佩的神色。包女士說:「你怎麼知道?後來我妹妹幫我找了個看事的來我家,說我家屋裡陰氣太重,尤其有兩個地方,一是主臥,二是客廳。還說客廳半年內肯定死過人,我妹妹當初可沒把我婆婆去世的事對他說!」
  我笑了:「這不見得就是看事厲害,很多人事先周密打聽過情況,顯得很準似的。」
  包女士說:「可主臥的事他說對了啊,那天晚上看到一對男女坐在床上,也是發生在主臥,別看這房子鬧鬼,可我兒子洋洋睡的次臥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心想,難道這仙家還真靈?包先生哼了聲:「那有個屁用?光能看不能解決,跟沒說一樣!」
  我說:「很明顯,你家老太太的靈魂還在這個房子裡,說不定現在就在屋裡來回走動,甚至給花澆水呢。」
  兩人一聽,都張大了嘴,包先生急切地問:「我媽就在這屋裡來回走動?我怎麼沒看到?」
第51章 夜半電視
  我苦笑:「要是人人都能看到鬼,那世界不亂套了!」
  包女士嚇得臉都白了,扯過沙發套就蒙在頭上,渾身直發抖。包先生反而沒那麼害怕,估計是聽到鬼魂是自己的老娘,有幾分親切感。倒是他兒子洋洋大叫一聲,緊緊抱著包先生:「爸,我害怕,奶奶不是死了嗎,怎麼還在屋裡走呢?」
  我問他們看到過幾次那對男女,包女士想了想:「半年內大概有五六次吧。第一次是坐在我臥室床上,第二次假冒我老公和我睡覺。還有兩次是我老公撞到的,進屋時沒開燈,看到那一男一女並排坐在客廳裡,電視開著,畫面全是雪花。一開燈,人就不見了,只有電視亮著。我兒子洋洋也看到過兩次。每次那倆人都用手捂著鼻子,不知道什麼意思。」
  「除了這些,你們的生活最近發生什麼異常沒有?」我想起剛才在小區裡那幾個中年婦女所說的「跳樓、撞車」的話來。
  包女士說:「別提了,我們三口人,都跟魔怔了似的,我老公在路上開車,眼看著對面有車,他硬是往人家車上撞;我站在窗前澆花,往下看了幾眼,就自己爬上窗台想跳下去,要不是我兒子在家,把我拉回來……搞得我們家人都不敢靠近窗戶。田老弟,快幫我們解決了吧!」
  情況也瞭解得差不多了,我走到陽台給老謝打電話,把情況跟他一說。老謝說:「田老弟,以我多年做生意的經驗來判斷,這個包家老婆婆鬼魂不散,並不是什麼養屍地的原因,而是他住的房子有問題,那明顯是座凶宅,老婆婆的死肯定也與凶宅有關。」
  「這我也知道,說點我不知道的吧,關鍵是怎麼解決。」我問。
  老謝說:「按你的描述,那一男一女應該就是凶宅的禍頭了,但這二位並沒有害包家人,說明怨氣不大,只是嚇得他們神經衰弱。這就好辦多了,你最好在事主家裡多待幾天,注意觀察這兩個陰靈,最好能找出它們的要求,知道它們想要什麼,這樣才好解決。最好打聽一下兩人是什麼關係,是否已婚,要是結婚了的話,有沒有孩子,總之越詳細越好。」
  掛斷電話,我心裡這個不舒服,心想幹哪行不好,偏偏要做這種生意。那邊中了孫喜財的道,成天被鬼纏,這邊還得主動出擊,去調查鬼魂們都在幹什麼。
  我對包女士說了要在這裡待上幾天,好對症下藥,包女士和包先生都很高興,看來他們已經被這房子裡的鬼魂鬧怕了。包女士說:「沒問題!那就委屈您睡在次臥吧,以前洋洋和他奶奶一起睡,自從鬧鬼之後,他很久都不敢自己睡了,您看行嗎?」我答應下來,有地方睡就行,還挑什麼。
  當天晚上,包先生一家三口請我在小區對面的大酒店吃飯,點了不少菜,根本就吃不完。我勸他們少點幾個菜,包先生把眼睛一瞪,說我看不起他。席間,包先生給了我一個紅包,說是報銷這趟的路費和辛苦錢,我心想還算有誠意。吃到半路,有個湯始終沒上,包先生叫來女服務員,服務員弄錯了單子,說沒點這個菜。包先生大火,把服務員臭罵一頓,我最看不慣這類人,忍不住上前勸阻,經理也過來賠禮道歉,說給打七五折,才算完事。
  吃飯的時候,包先生問我是不是能看到很多鬼魂,這酒店裡有嗎?我說:「沒有,酒店後廚是專門殺生和動明火的地方,再加上廚師身上煞氣重,所以鬼魂都不敢靠近。」包先生夫妻對我佩服得不行。
  回去的時候,剛進小區,就看到一隻胖乎乎的、像玩具熊似的小狗蹲坐在小區門口,旁邊站著小區保安和幾名居民,邊看狗邊聊著什麼。當這幾位居民看到我們三人時,都轉頭盯著包先生,眼睛裡帶著憤怒。我望向包先生夫妻,兩人也看到了那隻狗和居民,但都沒說話。
  到了包女士家,她掏鑰匙打開門,客廳的燈還沒開,我就看到有兩個人影坐在沙發上,用手捂著鼻子。看到有人進來,那兩人影慢慢站起身,很不情願地走進主臥室,好像在給活人騰地方。開燈後進屋,我把心提到嗓子眼,慢慢推開主臥的門,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這才長吁了口氣。
  晚上睡在次臥,房門半開,我怎麼也睡不著,回想起方剛之前說的話,我特別後悔那天不應該把附有陰靈的賓靈佛牌放在佛牌店暫存。但卻想不通佛牌中的鄭永貴陰靈到底是怎麼附在孫喜財身上的?難道他偷偷戴了那塊佛牌?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從客廳傳來亮光,還伴有沙沙的響聲。我悄悄起身,朝客廳看去,電視不知道怎麼被打開了,但沒有信號,只有滿屏幕的雪花。我壯著膽子走出臥室,偷眼看沙發,上面並沒有坐人,我心想,要是鬼想看電視,我是不是應該能看得到它們?
  走到客廳,我左看右看也沒有鬼影,就從茶几上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掉。客廳裡恢復黑暗,我剛回頭,就看到兩個人影靜靜地站在我身後,嚇得我「啊」的叫出聲來,遙控器也掉了。這兩個人影確實是一男一女,男的高高瘦瘦,穿著白襯衫和黑西褲,女的穿紅色吊帶睡裙,長頭髮。
  我後退幾步,眨了眨眼,客廳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但我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似乎有人在和我說話,我雖然聽不到,但卻能感受得到。好像有人對我說:「把電視機打開。」我下意識彎腰撿起遙控器,重新把電視打開,我把遙控器扔在茶几上,趕緊跑回臥室,把門反鎖。
  剛鎖好門回頭,卻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背朝著我,從身形來看,似乎就是白天我見到的那個老太太,包先生的媽媽。我不敢動了,慢慢移動到電燈開關附近,伸手打開燈,床上瞬間空空如也。
  我嚇得已經不敢進屋,沒辦法,只好打開臥室門出去。奇怪的是,剛才還亮著雪花的電視機不知道什麼已經關閉了,客廳裡一片寂靜,什麼也沒有。我已經困得不行,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夢到那一男一女站在我面前,兩人都用手捂著鼻子,男人滿臉怒容地說:「你到底來幹什麼?」
  女的則帶著哭腔:「我們也不想那樣死,還有大事沒辦呢,幫幫我們吧!」
  第二天醒來,包先生和兒子洋洋都不在家,只有包女士一個人。包女士貼心地做了煎蛋、三明治和牛奶等西式早餐,吃飯的時候,她對我說:「我老公帶兒子去遊樂園玩了,有個事,我想和你說說。」
  我問她還有什麼沒說的細節,包女士說:「昨天我和你講了不少關於我老公和我婆婆名聲不好的事,這不是閒扯,也不是和這件事完全沒關係。你還記得昨天我說的買房過程嗎?」
  「記得啊,你說有家房產中介公司的經理向你們極力推薦這房子,還說房主要去日本定居急售,價錢便宜,還沒有中介費。」我回答。
  包女士說:「沒錯,舊房子我不是給賣了嗎?有一天新房主找我有事,我就回舊小區去了一趟。剛巧碰到之前和我們家洋洋玩滑梯時吵架的那女孩家長,她和一個男人正在聊天。本來就有仇,所以我就躲著走,剛要躲開,你猜那個男人是誰?」
第52章 凶宅
  我失笑,心想那男人是誰我怎麼知道,可包女士既然這麼問,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忽然腦子一轉,脫口而出:「那房產中介公司經理?」
  包女士用力點了點頭:「就是他!」我心想這還真巧,可似乎也沒什麼,也許那女孩的媽媽也想買房或租房呢。
  包女士說:「我開始以為有可能是巧合,但既然看到,我就不得不防,於是我暗中調查,你猜怎麼著?打死也想不到,那中介公司經理原來是她的大學同學!」
  原來是這樣,我也有點兒意外,不過意外歸意外,這也不能證明其中有什麼貓膩,也許是巧合呢。包女士隨後提出了她的疑問,懷疑兩人有勾結,想去調查,但她和她老公對方都認識,不好露面,想讓我幫著去打探一下虛實。
  我苦笑:「我不但要看事,還得充當間諜啊。」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