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這時老謝手機響了,在他發短信的時候,我看著他那部舊得不知道轉過幾手的手機,說:「我說老謝,你就算再省錢,也不用非得買這麼破的手機吧?就不能換個好點兒的?免得打電話總聽不到聲音,也耽誤賺錢啊!」
  老謝呵呵笑著連連點頭,說回頭就換,回頭就換。
  順利賣掉山精,我在泰國的佛牌行業和阿贊眼中又提升了知名度,也開始有些飄飄然了。總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做生意賺大錢的料,普通生意就更瞧不上了。那段時間,好幾個從QQ加我的客戶要請便宜的正牌,我直接告訴他們沒貨,建議請陰牌,結果把客戶都嚇跑了。
  山精畢竟是大生意,我還是有些擔憂的。在唐先生離開曼谷的半個月後,我擔心出意外,就發短信問他的老總是否已經開始供奉。
第158章 馬上風
  唐先生回復:「我現在和老總正在去往石家莊的路上,他在槐北路有一處老房子,雖然是老居民區,但既安靜又安全。以前一直出租給兩個賣玉石的人,現在老總已經把租戶趕走,今天我就陪他帶著山精去好好安置。老總已經把心咒念得很熟,晚上他就會開始操作,謝謝您的關心。」
  聽了這些話,我心裡更安心了,讓唐先生在老總順利開物之後通知我一聲,免得我老是惦記著。唐先生辦事果然穩妥,還不到凌晨一點鐘,唐先生給我發來短信,稱這東西還真邪性。老總下樓後跟我說,他把左手中指的血滴在山精眼窩裡,再念了三遍經咒,剛念完,血液就滲進去了。然後老總把木盒扣好,臥室門上鎖,最後出來把防盜門也鎖牢,才下樓和我匯合。
  這下我算徹底放了心,但還不忘了囑咐唐先生,這只是剛開始,後面的供奉才是關鍵,千萬不要破壞法門,唐先生回復說沒問題。
  自從我、方剛和老謝達成共同致富協議之後,老謝這傢伙似乎老實多了,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他主動供給我各種正陰牌,光古曼童我就從他手裡請了好幾尊,都是天童古曼,價格也很便宜。有時候我也擔心,這麼低的價格,請來的陰牌和古曼會不會是假貨?可幾位客戶收到貨後都反饋特別好,我也就沒了顧慮,但也奇怪老謝為什麼能以這麼優惠的價格弄出貨來?
  有一次我問老謝這個疑問,老謝嘿嘿笑著:「田老弟,我的供貨渠道和方剛都差不多,但我還有個特殊渠道,不過不太方便跟你們講。只要你放心,我的貨都是貨真價實的就行啦!」
  既然老謝不願透露,我也不好追著問個沒完,但對老謝也高看了幾分。可方剛對他總是頗有微詞,說狗改不了吃屎,和他辦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倒是想,之前老謝的行為是情有可原,他兒子的病是個無底洞,家庭負擔那麼重,換成別人可能都要去搶劫了,所以我對老謝還是有同情的。
  之前唐先生的事,我一直都擔著心,就和以前我把山精賣給老塗一樣。那東西不像陰牌和地童古曼,比它們倆都要邪性得多。但我又想,那老總已經開始供奉,山精還存放在石家莊一處單獨的房子裡,安全性很高,應該不用擔心。
  轉眼幾十天過去,唐先生給我發過一次短信,說從小接受無神論教育,沒想到現在徹底改觀。老總的身體越來越好,狀態很精神,還說想延遲退休五年。我回復說這就是陰靈的力量,也是雙刃劍,讓他別太勞累。
  當然,如果這位老總能一直順順利利地把山精供奉下去,沒出任何問題,我也不會把這個故事寫出來了。但過程之複雜,遠遠超出我所能想像的範圍。
  那已經是三個多月後的事,還是老習慣,先把這個事說完。那陣子我在清邁和表哥嫂遊玩,還去了鄧麗君的墓地祭拜,幾個鄧麗君的女歌迷在墓前哭得很傷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經常有歌迷這樣。晚上在清邁某酒店吃飯的時候,有短信發來,看名字是唐先生。我心裡就是一緊,再看內容:「田先生,我們老總前幾天心臟病發作,進了ICU病房緊急搶救,今天上午才轉到普通病房。」
  這讓我無法回答,我不知道唐先生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是說請山精回家之後為什麼沒能保佑供奉者的平安?可當初在去往曼谷機場的路上,我已經和他說得很清楚了。唐先生不是那種思路不清的人,而且生病的又不是他親戚,也沒必要來指責我,可到底為什麼和我說?
  可能是唐先生知道我有疑惑,就又發來一條短信:「我並沒有質問您的意思,之前您已經和我說清楚了。這次老總生病,完全是他自作自受,但後面就有些困難了,所以想聽聽您的意見。」
  這麼一說我就更迷糊了,連忙回短信直接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們老總怎麼了。唐先生回短信讓我找個方便的地方,再電話聯繫,我心想你太多心了,就算有人在旁邊能偷聽到我的電話,在泰國又有誰認識你們老總?我吃得正飽,也懶得動,就回短信說現在就可以打,我一個人在家裡吃飯呢。
  唐先生電話打來,我問他老總生了什麼病,是不是以前就身體不好。可當初提供給我的資料裡沒說老總有心臟病啊。唐先生的聲音有些疲勞和沮喪:「田先生,我們老總以前心臟雖然不說一點兒毛病沒有,但也沒大事。可老總最近不是身體越來越好嗎?不知道為什麼,那方面的慾望也強了。他有個女性朋友,兩人有時會去賓館做那種事。但老總對自己的時間不滿意,讓我幫他弄點兒效果好的進口藥來,我就托人從西班牙買了幾片叫什麼蒼蠅粉的藥。老總吃了之後直誇我說效果好,和二十歲小伙子一樣棒。可……」
  我問:「是不是有一天突然就馬上風了?」
  唐先生說:「是啊,您也猜出來了。那女人我也認識,她給我打電話,我趕緊把老總送到醫院。那天送去醫院得早,大夫說再晚半小時,就可以直接送去殯儀館了。但那種藥粉是西班牙進口的,藥勁特別大。老總不懂外文,多吃了一粒,才搞成這個結果。醫生說老總的心臟功能已經嚴重受損,以後還會犯病,讓他以後出院的時候也得戴上監測儀,24小時監控。」
  我笑著說:「我沒猜錯的話,那女人也是你們公司的女同事吧?」
  「這……這您也猜出來了。」唐先生承認了。
  我又問:「你們老總在普通病房裡,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唐先生說:「您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不用太累。老總聽大夫說了這種結果,肯定會有擔憂,要不是山精保佑,那天肯定就心臟病死了。可誰也難保心臟以後不犯病,所以老總的意思是,想把供奉山精的方法提前和兒子說,以免萬一。」
  我連聲說嗯:「對,沒錯,其實這就和寫遺囑一樣,就算身體健康的人也會考慮到那步棋。那就直接說唄,老總兒子也是三十幾歲的成年人了,應該能接受。」
  唐先生歎了口氣:「要是這樣就好了,您不知道,我們老總的兒子不太長進,雖然三十好幾的人,也結婚好幾年,但這兩口子都有問題。他兒子不愛上班,仗著家裡條件不錯,成天在家裡打那種網絡遊戲,扔進去不少錢;他老婆更夠嗆,就知道從老總家裡摳錢出去貼補娘家。老總對兒子和兒媳特別頭疼,覺得他們靠不住,所以才讓我問問您。」
  聽到這個情況,我也犯了難,說老總在這種情況下把山精托付給兒子,還真是難為他了。可我又能出什麼主意?一個人不長進,連神仙都救不了,我又不是神仙。唐先生說:「我的意思是讓您過來一趟,親自和老總兒子說說,讓他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老總的話在他耳朵裡就和放屁一樣,根本聽不進去,您的話有可能管用。」
  我連忙拒絕:「千萬別,我只是牌商,又不是說客。當初就說過了,這樁生意我不負責任何後面的事,這個事我也幫不上你們的忙。」唐先生聽到我這麼說,也就不再勉強,又閒聊幾句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我暗想這個老總也是自己作死,這麼大歲數了,還有兩年就要退休,沒事和年輕女人搞那種事幹什麼?搞得過嗎?
第159章 趙總的兒子
  大概半個月後,我又接到唐先生的電話,說老總已經出院,恢復得很好,但每天都要戴著心臟監測儀。現在他正在和老總在單位附近的公園散步,老總想和我說幾句,問我方不方便。我一聽就頭大了,平生最怵的就是去這種場所辦事,臉色難看不說,不把你腿遛細,這事肯定辦不成。小小的窗口辦事員都這樣,可想而知,所以我拒絕了。
  可還沒等我把話說完,話筒那邊傳來清嗓子的動靜,有個聽上去比較蒼老的聲音問:「喂,你是小田同志嗎?」
  這人說話的內容並不出奇,但語調打著官腔,好像是個領導。我知道這就是那位老總了,就回答:「我是田七,您是X總嗎?」
  這人回答:「我不姓X啊……啊對對,是,我是X總。」當初這位老總通過唐先生給我的名字是化名,所以我一提起這個姓氏,趙總開始並沒聽懂。但畢竟是混場面的,反應機敏,馬上就又反應過來了。
  我問趙總有什麼事,他說:「小田同志啊,做事得有始有終,可不能半途而廢、言而無信,這在社會上是不能立足的,知道嗎?」
  「哦,我知道。」我暗笑,心想這官腔打得還真足,你就直說想讓我去幫你出出主意就得了,看來是趙總當得太久,習慣了說上句,張嘴閉嘴就在教育人。
  趙總繼續說:「關於這個山精的事,我認為你應該積極主動,處處替別人著想,而不是非要等別人提問要求,還要猶豫不絕、瞻前顧後。河北保定離瀋陽又不遠,連這點兒苦都不願意吃,以後還怎麼幹事業?」
  我強忍著沒笑出聲來,這些詞太熟悉了,在《新聞聯播》裡經常能聽到,看來這些人受的全是相同的語言教育。我說:「趙總,不是我不去河北,我現在沒在瀋陽老家,而是在泰國呢。從泰國飛去河北,來回機票也得幾千塊,而且我做這種售後咨詢是要收辛苦費的,您要是能出一萬塊錢,我就去跑一趟。」
  趙總很生氣:「小田同志,這我就要批評你了!做事怎麼能處處談錢?要是都有你這種說法,社會還怎麼建設,國家還怎麼發展?」
  我笑著說隨便您,不然您就再考慮考慮,或者自己決定吧,不用我去也行。趙總可能是把手機給了唐先生,他連忙說:「田先生,我過後再給您打電話,再見。」
  掛斷電話,我笑個不停,表哥問我什麼事這麼開心,我就把這事和他們講了,表嫂也笑了,說你們中國的領導就這樣。來泰國旅遊的中國人中,一眼就能看出哪位是領導,基本都是背著手走在最前面,旁邊跟著不少人,邊走邊講解的。
  當晚唐先生發短信給我,說趙總很生氣,但也沒多說什麼,他勸我還是跑去一趟,我堅持要對方付錢,否則免談。唐先生說這一萬塊錢由我墊付,您先過來再說。我猜測這唐先生看來平時沒少借趙總的光,不然也不會主動墊錢,就同意了。
  第二天下午,我的手機收到匯款短信,提示已經由中國銀行匯進人民幣一萬元整。我立刻給唐先生發短信說錢已到位,把地址給我,兩三天之後就過去。
  兩天後,唐先生給我打電話,說昨晚趙總又犯病了,送到醫院住了半天,好在病情比較輕,沒繼續發展。但趙總已經很生氣,問我為什麼還沒到河北。我說:「我和表哥表嫂的旅遊已經結束,馬上就去曼谷。」唐先生讓我盡快,趙總那邊已經等不及了。收了錢不辦事,這是趙總最討厭的。
  在曼谷我和表哥兩人分開,他們直接回了羅勇,我則在曼谷直飛北京,再轉火車來到保定。唐先生開著奧迪A6在火車站接我,去趙總家的路上,唐先生囑咐了我幾件事:「第一,千萬不要說起趙總和女人在賓館馬上風的事,那件事沒幾個人知道,我處理得很好,外人也都以為趙總是跟我去石家莊開會路上突發心臟病;第二,趙總的兒媳婦要是在家,和你說什麼話你都別理;第三,趙總的兒子不太著調,你一定要勸他同意繼續供奉山精的事,而且還得避著他老婆,以免出意外,這個事我會協助你。」
  「這麼複雜?我的媽,早知道這樣我都不來了!」我不高興地回答。
  唐先生連忙說我也沒辦法,跟了趙總十幾年,我和他就像乾爹和乾兒子的關係。我心裡暗笑,你要是不得了好處,能這麼積極主動。我又想起一個問題:「山精的事,除了趙總和他老伴,還有誰知道?」
  唐先生說:「只有趙總和我兩人知道,沒有第三個人,連他老伴也瞞著呢。」我點點頭,心想趙總這保密工作還真好。
  趙總的家在保定市西北一處花園小區內,乘電梯上到十八樓,據唐先生說,當初趙總特意要的這個樓層,寓意「要發」。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