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我笑了:「你有誠信嗎?當初讓你成了願就把小鬼還給我,後來怎麼玩消失了?」
  陳總說道:「我說了要多看幾個月效果,現在才知道效果不行,所以我也只好找你,我換手機號,是因為手機丟了。」
  手機號丟了可以補相同的號碼,這道理老太太都知道,但和顧客扯這種皮是永遠沒結果的,我就問她怎麼回事。陳總說:「反正是沒有效果,而且還起了反作用。以前他沒離婚的時候,對我還是很好的,可現在看到我就像仇人,恨不得把我吃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當初我也和你說了,養小鬼有風險,你也知道的。」我回答。
  陳總提高聲調:「就算有風險,也是供奉方式不對造成的,我一直都養得很小心,為什麼也會出問題?」
  我說:「養小鬼的風險在於,它其實就是一個脾氣很大的幾歲小孩,說不定什麼時候心情不好,就會和你翻臉。你沒忘吧?」陳總說她不記得我說過這句話,我後悔當初沒來個電話錄音,現在她死不認賬。其實我完全可以不管這種事,就算她投訴甚至報警,也沒人理她。有誰會相信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乾屍,居然能用鮮血供養,還能起到轉運的作用?
  但我的心腸遠不如方剛那樣強硬,遇到這類事,我想到的還是怎樣幫客戶把事搞定。我問陳總,這幾個月是否都嚴格按照規矩來養,有沒有破壞。陳總說:「完全沒有。沒見過陽光,沒讓別人看到過,也沒中斷每個月的鮮血餵它喝。」
  這就奇怪了,就算小鬼發脾氣,也沒這麼快,為什麼會起反作用?陳總讓我盡快去北京幫她解決,不然就跟我沒完。我當然不怕她跟我沒完,但一是不想得罪有錢的客戶,二是也想找機會把小鬼弄回泰國,繼續再賣,於是就答應了。
  掛斷電話,才發現方剛一直看著我,我說:「賣給客戶一個小鬼,有效果人就消失了,出事了才來找我,煩死!」
  「我要問的是,這個小鬼你是從誰手裡請來的?老謝?」方剛問。
  我實話實說:「當初有個國內的女客戶,要把引下來的死胎製成小鬼,老謝比你報價低五萬泰銖,所以我就找了他。沒想到那女客戶供奉出錯,小鬼開始報復,我就讓她把小鬼寄回泰國,讓阿贊重新加持,後來就又賣給了現在這個客戶。」
  方剛嗯了聲:「老謝沒再坑你吧?」我說沒有,他已經學好了,不敢再坑我。方剛說那也要注意,萬一這傢伙習慣性發作呢。
  這兩年多的牌商生涯,每年我都要往返曼谷和廣州、北京十幾次,已經成了泰中幾大航空公司的VIP客戶,有時候我專挑機票折扣低的時候回國,這樣能省不少錢。最近幾天,我托人訂到了三折的曼谷飛北京往返機票,就直接去了北京。
  到北京後給陳總發短信,她沒來機場接我,而是告訴我地址,讓我自己找去。我心裡來氣,心想這老總真把自己當領導了,跟誰都這風格。陳總的家在東四環某橋路口的高檔小區,全歐式風格,連進單元門的大廳都裝修成歐洲宮廷式。上樓還沒等按門鈴,就能聽到裡面傳出吵架聲,我剛要敲門,沒注意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個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氣呼呼地衝出來。
  看到我站在門口,他就是一愣:「你找哪位?」我說我找陳總。
  他很驚訝:「找她幹什麼?」
  這時陳總從屋裡快步走出來,對英俊男人說:「哦,這是我公司員工,來找我談事的,你能不走嗎?我還有話和你說呢。」
  那男人看了我一眼,回頭對陳總哼了聲:「我跟你無話可說!」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把門關上,陳總臉色很憔悴,不用問,肯定夫妻倆又在吵架。陳總的房子很豪華,但看起來總覺得沒生氣,冷冰冰的。我問:「你確定養小鬼的過程中沒出一點紕漏?」
  「當然沒有,我都和你說過好幾遍了!」陳總很不耐煩。
  我問:「上次你給它喂血,是什麼時候的事?」
  陳總打開手機,調出備忘錄:「二十七天前,快一個月了。」我問她平時不喂血的時候,會不會經常打開木盒看,陳總搖搖頭:「那東西又醜又噁心,我看了就想吐,要不是為了達到目的,誰會把那種東西帶回家?除了喂血的時候從來不看。」
  「你把它放在什麼地方?現在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我說。
  陳總帶我走到書房門口,指了指漂亮的紅木書櫃:「那裡有個保險櫃,是我存放貴重物品的地方,後來騰出地方,專門用來放小鬼。這書房是我辦公專用,我老公很少進。」她走進書房,我把房門帶上,坐在客廳的沙發中等待,心情很矛盾,既希望小鬼無異常,又希望有。無異常就得繼續找線索,有異常還得花力氣解決,都很煩。
  忽然,從書房裡傳出陳總的大叫:「這是怎麼回事?」
  我連忙站起來,下意識跑向書房,卻又想起養小鬼不能隨便讓人看的規矩。這時書房門打開,陳總抱著裝小鬼的木盒跑出來,我連忙轉過身去,鼻子裡卻聞到一股怪味。
  陳總說:「你快看啊!」我也顧不得規矩,心想反正看到小鬼對我沒什麼影響,有影響也是陳總。但肯定出了什麼漏子,她已經開始倒霉,守規矩對她來說沒什麼意義了。就轉過身去看,叢女士的那個鬼胎兒子仍然裝在木盒裡,我湊近一聞,從盒裡散發出強烈的尿臊味,顯然有某種東西朝裡面撒過尿,不知道是人還是貓狗,我是分辨不出人尿和貓狗尿的區別,不敢下定論。
  「你有孩子嗎?家裡養了寵物?」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陳總氣急地說:「沒有,我之前都沒結過婚,哪來的孩子?也沒時間養寵物啊!」我讓她把木盒蓋上,放在沙發上,這邊趕緊給老謝打電話,把情況說了。話筒那邊傳來老謝連拍腦門的聲音,他說:「我的媽呀,田老弟,你的客戶真難纏,怎麼能往小鬼身上撒尿啊?」
  我無奈地說:「廢話就少說吧,這個情況怎麼解決?我頭都大了!」
  老謝直嘬牙花:「我先問問阿贊洪班,估計他也要氣吐血,先是被幾個小孩泡在水裡,現在又被撒了尿。田老弟,你那個叢女士上輩子是不是做過壞事,她的兒子鬼胎命怎麼這麼不好,怨氣這麼大?」
  掛斷電話,我告訴陳總等消息,再問她養小鬼的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她說:「只有我老公,那還是新婚不久的幾天,我們去馬爾代夫度蜜月。他還感歎,說以前和前妻感情很好,不明白為什麼從一個月前就吵架,心裡總想著你。你是施了什麼魔法嗎?我一高興,就把實話說了。他當然就愣住了,但也沒說什麼,我有點兒後悔,但之後他再沒提過這事,對我還是很好,也就沒在意。」
第195章 前妻的手段
  我在客廳裡煩躁地走來走去,陳總喃喃地自言自語:「為什麼會搞成這樣?我到底得罪了誰啊?」
  「家裡沒孩子也沒寵物,只有你和他知道,保險櫃鑰匙只有你保管……恐怕只有問你老公了。」我說。
  陳總掏出手機,撥通後問:「老公,是不是你幹的?」客廳裡很安靜,話筒那邊傳出的聲音連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總的老公說:「你又亂發什麼神經?什麼是不是我啊?」
  「到底是誰往我的小鬼身上撒尿?」陳總質問。
  她老公說:「你有病吧,誰往你的小鬼身上撒尿?你以為我是幾歲小孩,到處尿尿嗎?無理取鬧。一提那個小鬼我就生氣,居然用泰國的陰物對付我,你真行!」說完就把電話掛斷,陳總再打,對方已經關機。我這邊等老謝的回復,陳總坐在沙發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十幾分鐘後老謝打來電話,說阿贊洪班很生氣,他已經不能保證再次禁錮住叢女士小鬼的嬰靈,讓我們找別人處理。
  我開始發愁,這可怎麼辦?這時陳總的手機響起,她一看屏幕,接起來問:「喂,你好。」雖然她情緒很差,但在接電話的時候,仍然保持著素質和禮貌。
  手機聽筒傳出來的聲音,我仍然聽得很清楚:「你是陳XX吧?知道我是誰嗎?」是個很不客氣的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帶著火藥味。
  陳總問:「你到底是哪位?」
  那個聲音笑了:「我是XXX的前妻。」陳總很意外,那女人又說:「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為了讓你能對XXX死心,還是和你說吧。你養的那個什麼泰國小鬼,是我尿的尿。」
  陳總大驚,猛地站起來:「你、你說什麼?是你尿的,這怎麼可能?」
  那個聲音說:「XXX有一天回我家裡取東西,我哭著問他為什麼變心,以前我這麼問都會挨罵,而那次他卻告訴我,不是他的錯,是你從泰國請了個小鬼回來養,所以他才被你迷住。我托人四處打聽,才知道養小鬼是什麼,有什麼效果和禁忌。XXX雖然剛和你結婚,但對你用泰國陰物把他搶走,覺得很生氣,我趁機就說想見識見識。有一天你突發頭疼病,就從單位請假,下午在家吃了安眠藥昏睡。他悄悄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在你家裡,他從你皮包中取出鑰匙打開保險櫃,讓我看到了那個小鬼。」
  「然、然後呢?」陳總聲音開始顫抖。
  那個女人笑了:「然後我趁他在客廳接電話的時候,把書房的門反鎖,給你養的小鬼來個尿雨,從頭到腳澆個透。聽說養小鬼要定時用鮮血給它喝,這回我讓它喝尿,看有沒有更好的效果。」不光陳總,我也被驚呆了。
  女人繼續說:「也真是奇怪,從那以後,XXX就開始對你不好,而總給我打電話,說對不起我。他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正開車往我家裡來,今晚就睡我這兒了。你呢也別嫉妒,用的本來就是陰招,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明天他會打印離婚協議書,你就等著去法院吧,再見!」
  電話已經被掛斷,陳總突然回過神來,仍然對著話筒大喊:「不要臉,臭婊子,敢動我的小鬼?我要你的命!」我剛想勸她,陳總突然坐在沙發上歇斯底里,像瘋了似的大哭大叫,和平時那個嚴肅中性板著臉的女領導幹部完全相反。我覺得又可憐又好笑。
  她叫夠了,又開始自言自語:「他去找她了?不行,我不能讓他在她家裡過夜,我要去找他,我現在就去……」陳總拿起皮包就要走,我連忙阻攔,說你這個狀態不能開車,可怎麼也攔不住,陳總居然拋下我自己出了門,也沒按電梯,直接從樓梯往下跑。我剛要跟出去,看到沙發上的那個木盒,猶豫再三,還是把它抱起來。剛要出門,我看到旁邊的博古架上擺著半盒名片,上面印著陳總的名字和職務,我多了個心眼,順手抄起一張揣進兜裡,再出去將大門關好,也順著樓梯追。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