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

  阿贊屈帶坐在火堆旁,他念誦經咒的聲音很大,幾乎已經不是念而是喊經咒,情緒也很激動,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的那個感覺。這時我看到方剛從對面的樹林中跑出來,手裡握著一根粗大的樹幹,我連連擺手,示意他先不要亂動。
  這邊登康始終保持著相同的頻率,而那邊阿贊屈帶卻越來越不對勁,他跑到碎石平台旁邊坐下,顫抖著將那些頭骨的碎片握在手中,似乎想恢復原狀。方剛警惕地來到阿贊屈帶背後,看來是隨時做好了把他打昏的準備。
  事實證明,方剛的準備多餘了,阿贊屈帶大口喘著氣,念誦的經咒也斷斷續續,根本接不上。突然,他大叫著用手抓自己的胸口,發出的叫聲就像野獸,隨後他爬起來,抓起還跪在旁邊的被綁者,就往火堆中拽。
第652章 曹老闆
  那被綁者頭髮立刻燒著了,幾乎就是當初火烤姜先生的場景再現,我心想還不知道這名被綁者是好是壞,怎麼也得先救人為主,就跑過去,方剛早就動手,他一樹幹掄過去,打在阿贊屈帶後腦,他回頭看了方剛一眼,居然沒理,繼續呵呵狂叫聲把被綁者的身體按在火堆中。
  被綁者燒得慘叫,拚命掙扎,從火堆中爬出來就要跑,阿贊屈帶從後面抱住他,瘋了似的衝向火堆,跑得太快沒剎住車,兩個人竟然同時栽進火堆中,可能也是因為被登康的黑巫咒所傷,阿贊屈帶掙扎幾下沒能奏效,我看到他和那被綁者的身上衣物都被火燒著,兩人成了火人,最後漸漸不動了。
  登康念誦的經咒還在持續,約十分鐘後,他慢慢坐起來。我和方剛的臉被火苗烤得通紅,但我心裡卻感到無比地發寒。雖然阿贊屈帶這個瘋子總算是死掉,但我卻高興不起來。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在沒有修法工具的幫助下,還能和我對抗十幾分鐘,厲害。」登康手裡捧著域耶,笑嘻嘻地收進我挎著的布背包中。不知為什麼,我對登康有了種莫名的恐懼,雖然現在我們之間的合作夥伴關係算很緊密了,登康對我們也還算不錯,但他的降頭術真是殺人不流血,搞死個大活人,在他眼裡還不如拍死一隻正在叮血的蚊子。和這種人交朋友,是什麼感覺?如果有一天我得罪了他,後果會是什麼?
  我們三人連夜回到落腳的地方,光走路就走了半個多小時。陳大師和阿贊洪班還沒睡,尤其陳大師,站在屋中來回踱步,顯得很緊張。沒看到老謝,但根本就不用看,木板屋不像酒店的水泥牆,它完全不隔音,那呼嚕聲幾乎要把地板都震塌。
  我說:「已經解決,阿贊屈帶自己把自己給燒死了。」我盡量裝成輕描淡寫的樣子,把經歷簡單講了講,是想努力讓自己融入到登康和方剛的那個境界和圈子裡,可心裡還是發虛得厲害。陳大師臉色發白,嚥了嚥唾沫,沒說出什麼來,估計他的心情比我還要複雜。
  大家都困得不行,就都躺下睡覺。次日起來,老謝聽我們說了經過,他對登康豎起大拇指,一個勁誇他厲害,還說就算鬼王親自來,也不見得能幹得這麼漂亮。登康嘿嘿笑著:「鬼王的降頭術,可不是我能夠比的,他有百年不遇的橫死新娘陰靈,像昨晚的那個傢伙,只用五分鐘就夠了。」
  老謝沒明白:「橫死新娘的陰靈我也不是沒見過,這幾年賣這類的佛牌也有好幾次,怎麼能稱得上是百年不遇?難道要跟靈體山精劃等號?」
  登康說:「你哪裡知道那名橫死新娘的厲害,以後再和你們講,現在快考慮怎麼找曹老闆和那個叫Nangya的女阿贊吧!對了,昨晚的降頭術很耗費法力,你沒看到我臉色都發白了,價格不高,怎麼也得收兩千美金,辦成之後共同結算,還是現在就給?」
  陳大師連連點頭,我白了登康一眼:「你能在村莊裡找到ATM取款機,就馬上給你結算。我們這幾個人還能跑掉?」登康哈哈大笑,說他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那麼認真幹什麼。
  解決了阿贊屈帶這個禍害,下面就是尋找曹老闆和解救Nangya這兩件大事,其實也是一件事。可惜還沒等從阿贊屈帶這裡打聽出曹老闆的線索,他就被登康給搞死了,我們只好自己打聽。
  在陳大師的催促下,方剛和老謝幾乎動用了所有人脈資源,在雅加達打聽一個姓曹的、從香港過來的富商。陳大師和我們說,這個曹老闆身家也有上億,他雖然跑路到國外,但在香港的很多業務仍然被職業經理人所管理著,也就是說,每天還是在賺錢,而且這錢還是姓曹,只不過他很長時間都不敢在香港露面而已。曹老闆是個很喜歡享樂的人,花天酒地在香港也是出了名。
  據他這麼介紹,我覺得曹老闆就算是在印尼避難,恐怕也不會過得太苦,畢竟是有錢又是好享樂的主兒,這樣的話,打聽他應該沒那麼難。
  看來我的估計還真正確,沒過幾天,終於有了結果,方剛的一個印尼朋友說,認識從香港來的某曹姓老闆,但並不是住在雅加達,而是三寶壟。為了不錯過線索,方剛出錢讓那朋友特地跑去三寶壟,找機會偷拍照片。那朋友也不含糊,僱傭別人在那曹老闆去賭場玩的時候拍了照片,用彩信發給方剛。
  方剛看著手機屏幕,發出幾聲冷哼,我雖然知道肯定八九不離十,但還是搶過手機來看。果然就是那個當初在香港佛牌店法會上,讓Nangya給他刺符的曹老闆。
  「總算找到你了,曹老闆!」陳大師握著手機,嘴唇因為用力而變形。他這人性格隨和,還有幾分超脫,反正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激動,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當時欽那魯非說他在雅加達,也許是兩地跑吧。
  由陳大師出錢,讓方剛托那位朋友跟蹤曹老闆,多打聽關於他的事情。兩天後對方回復,稱這位曹老闆在三寶壟的郊區有住宅,那地方叫堅地,印尼的有錢人和富商才住得起,又發來幾張照片。
  我們仔細看著這幾張照片,背景都是某住宅區,看起來很高級,風景也很好。單從風景來看,比香港的太平山好得多。曹老闆和兩個年輕人正要鑽進黑色的奔馳車,還有一張是曹老闆站在雙層住宅的陽台上,似乎穿著睡袍在伸懶腰。
  老謝敬佩地問:「你的朋友是偵探?這種照片也搞得到,不是在整夜蹲守吧?」
  方剛嘿嘿笑:「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不是偵探,只要有錢拿,小偷也能變成警察!」我說曹老闆在印尼住這麼漂亮的住宅,夠高調的了,我以為他得躲在某個偏僻小鎮或村莊、整天惶惶不可終日呢,這樣不怕香港那位X老闆追查?
  「可能是因為他已經離開香港,這對土生土長的香港富人來說是很丟臉的事。估計X老闆氣也消得差不多,所以沒有繼續追究吧。」我分析道。陳大師卻很著急,問有沒有Nangya的照片,方剛繼續往下按鈕,還有兩張照片是曹老闆和某中年女人同時站在陽台上,一前一後,曹老闆右手揮出,而那中年女人雙手叉腰,好像在吵架。
  「這女人不是Nangya,會不會是曹老闆的老婆?」我問。
  陳大師說:「當初曹老闆跑路的時候,確實是帶上妻子一起離開的香港,應該就是他妻子。照片看不太清人的臉,但從身形來看很像,我以前見過他們夫妻幾次。」
  老謝連忙問:「就沒有Nangya的任何照片嗎?」方剛說再打電話給他位朋友,讓他努力打聽打聽。而我們幾人則又來到三寶壟,在西南部效區從村民手中租下幾間木板屋,作為臨時落腳點。
  兩天過去,陳大師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吃不好睡不好,第二天他忍不住了,讓大家想辦法主動出擊,就算用強,也要把Nangya從曹老闆的家裡翻出來。實在沒有就對曹老闆動用武力,非撬開他的嘴不可。
  我們都很驚訝,沒想到平時性格溫和的陳大師居然也會發狠。我想了想:「總不能花錢雇一批人,帶著刀槍衝進曹老闆那個別墅裡去,該殺的殺、該搜的搜吧。」
第653章 我的主意
  方剛連連擺手:「當然不行,我們是堂堂正正的牌商,又不是黑社會和緬甸游擊隊,這種暴力的事肯定不做。」
  登康笑著問:「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陳大師,你之前在香港,對曹老闆都有些什麼瞭解,很熟嗎?」方剛問。
  陳大師回憶道:「說實話,我和這個曹老闆以前的關係還算很不錯,他這人比較好色,但之前因為不認識Nangya,所以這個毛病也對我沒什麼影響。他在香港的住宅也是我看的風水、做的佈局,每年我至少都會和他們夫妻吃幾次飯,有時談生意,有時也是為了保持聯絡。對他的私生活我不太瞭解,但有一樣,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曹老闆和他妻子,也就是曹夫人的感情很差,兩人經常吵嘴。但曹老闆不敢把他夫人怎麼樣,因為當初他也是靠著曹夫人父母的幫助,才在香港海運業做出成績的。」
  我連忙問:「就是說,在曹老闆還沒這麼有錢的時候,他老婆家已經是富翁了?」陳大師點點頭,說曹夫人的父母祖上是潮州的大戶人家,移居到香港後也很有勢力,但為人低調。
  老謝歪著腦袋想了想:「夫妻感情不好,可他跑路到印尼還是會把老婆帶上。」方剛瞪了他一眼,說再不好也是老婆,更何況根本不敢得罪曹夫人。
  商量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由方剛托朋友24小時密切盯著曹老闆和其妻的動向,每天隨時匯報。
  在焦急的等待中,方剛的朋友發現曹老闆的夫人經常獨自一人出去,或逛酒吧,或去咖啡廳,或在商場購物和餐廳吃飯,但每次開車返回住宅,都會看到曹老闆和她吵架,有一天晚上似乎是在埋怨曹夫人把車撞壞。而從曹夫人的言語來看,兩人感情看來已經到了破裂邊緣,都是各做各的事,這令曹老闆十分不滿意,甚至有一次還在住宅門口大吵,說老婆是不是出去和情人約會了。
  「那曹夫人到底有沒有跟別的男人交往?」陳大師問。方剛搖搖頭,說他的朋友並沒看到有什麼男人與曹夫人私下接觸。
  陳大師說:「是不是可以從曹夫人身上打開什麼突破口?」登康說乾脆給她下個魂魄降,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刀殺死丈夫曹老闆,再把Nangya放出來,豈不是萬事大吉。大家都紛紛附和,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案,連陳大師也沒表態,但很明顯有些動心,只是要傷人命,他不好意思贊同。
  但我卻搖搖頭:「這樣的話,曹夫人就成了殺人犯,她要麼會被警察抓起來判死,要麼就得逃走,可背著殺夫的罪名,能逃到哪裡去?本來她到印尼只是陪丈夫跑路,那位香港的X老闆又沒打算找曹老闆老婆的晦氣,只要她願意,隨時都能一個人回香港過悠閒日子。可要是用你說的這種辦法,那她就連香港也不能回。後半生豈不成了遊魂?」
  方剛斜眼看著我:「你想得還挺遠,什麼時候改的信佛,我怎麼不知道?」我說我並沒信佛,只是我們做牌商這行,就算不接落降的生意,賣佛牌也難免間接會造業。所以,最好還是少傷及無辜。
  陳大師也點著頭,老謝撓了撓腦袋,沒說什麼,方剛哼了聲,慢慢從純銀煙盒中往出抽雪茄。「要是能落那種迷Nangya的什麼魂魄降,是不是可以操縱曹夫人將曹老闆綁起來,然後再做別的事,那就不用傷人命了吧?」陳大師。
  阿贊洪班搖搖頭:「不能太複雜。」
  我們都看著他,但阿贊洪班不再說話,登康接過話頭:「陳大師,你不懂黑法的規矩。這種魂魄降不是萬能的,它只能驅使中降者做出最簡單的行為,比如走、跑、跳、開車和進行簡單的對話,太複雜不行。你要想讓某人去和對方打拳擊,或者去賭錢,那就會死得很慘。」
  經他這麼一說,老謝立刻接口道:「對對對,還記得當年嗎,也是在雅加達,那個汪夫人,不就是被Nangya下了魂魄降,能開著車子去銀行提款,最後還一頭扎進河裡!」我說對啊,那些動作都比較簡單,但要是綁架、打架就不行了,太複雜。
  登康不耐煩地說既然能弄到照片,那就可以再想辦法搞到曹老闆的衣物、指甲這類東西,直接下降就是了。
  方剛說:「沒這麼容易,姓曹的深知降頭的厲害,最近他出入都有至少兩個保鏢跟隨,家裡從門口到屋裡,都有好幾個壯漢值守,想混進去基本沒可能。」這條路被堵死,大家就又沒了主意,商量來商量去也沒什麼結果。
  「你的朋友有沒有說曹夫人去咖啡廳或酒吧,都是和誰去,難道都是獨自一人?」我問。方剛說,他的朋友在信息中告訴他,曹夫人無論去哪裡都是自己,在酒吧有時也會接受陌生男人的搭訕,但只限成熟男人,似乎她對小白臉沒什麼興趣。有天晚上,她還和某中年男子共同出了酒吧,好像在商量要不要上那個男人的汽車,但最後曹夫人還是自己開車回的家。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