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然而我始終不能與他一起,這一世,他是巫祝,天生除鬼殺妖,而我依舊是那個女鬼,我根本近不得他身,可是如今,我找到了讓我起死回生的方法,你看……這便是我當年的那副白骨,只要這上面的肉都填滿,我就能復活,我就能跟他在一起了。」
  「開始的時候,我只是以女鬼的身份接近他,他竟然還記得我的事,他記得前世的所有的一切,他說他欠我一段情,我們在一起度過了很多美好的日子,我做他的侍靈,他教我巫歌,教我法術……我巫歌上的造詣,比你的還要高,那個時候,重華根本沒有你這個徒弟,若是我在,也不會讓他收你這麼個資質愚笨的徒弟的。」
  「當我開始為自己前世的白骨填充肉體的時候,你的師父卻百般阻止,為什麼?我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而已,我有做錯什麼嗎?」
  「我為他做了那麼多,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只是他再見面的兵戎相向,男人!男人是什麼?」那人轉過頭來,那紅色的跳動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秦沐:「你說,男人該不該死?」
  「該……該……」秦沐無意識的答道,手中的判官筆不可抑制的朝自己的喉嚨戳了過去,眼見著就要戳上,一隻青蔥一般兒的手突兀的從半空中伸出來,阻止了秦沐的自戕。
  「這樣低級的幻術也能中的麼?真不明白日日與小狐狸呆在一起,連幻術的免疫力都沒有的麼?」隨著說話聲,秦沐的旁邊突然站著一位嬌俏的女子,身著黑色皮質短裙,隨著她的出現,整個三層的燈光開始搖曳不定,溫度驟降,趴在一旁的小茹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你怎麼來了?」來者正是黑珍珠,秦沐又驚又喜,喜的是又來了個幫手,這比不帶著陰陽鼎單打獨鬥要好多了。
  這黑珍珠什麼時候出來,從什麼地方出來早就不受他控制了,以往一召喚就能出現,後來完全就是神出鬼沒,什麼時候出來散心要看她心情。很多時候秦沐是不喜歡黑珍珠出來攪合的,這丫頭不學無術,惹事兒的本領是一等一,而如今這丫頭一出現,秦沐恨不得抱上狠狠的親兩口。
  「我要是來晚了,這會子你早就命喪黃泉了哼!」黑珍珠無不鄙視的說道,嫌棄的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黑袍人,「就你這德行還所有人看見你就想娶你?你丫的不是發夢吧?」
  黑袍人感受到黑珍珠身上所散發的比她還要純正的鬼氣,語氣間有些顫抖:「你……你究竟是誰?」
  「哎喲呵!如今還有不認識我的鬼,你哪混的哈?」黑珍珠一擼袖子準備上去抽人,秦沐無奈捂臉,他身邊就沒個正常的麼,這黑珍珠真的是鬼差麼,怎麼一出來一副流氓樣?
  黑袍人的身上不可抑制的顫抖著,看來是黑珍珠身上的鬼氣給她帶來的壓力,黑珍珠再怎麼不學無術,也好歹是人家閻王的女兒,這與生俱來的皇族氣質不是一般的鬼魂能夠比擬的。
  「你是……鬼差?」看著黑珍珠腰間的那根棒子不是棒子,鉤子不是鉤子的東西,黑袍人突然明白過來,鬼叫一聲,聽得秦沐和黑珍珠不得不捂上耳朵,秦沐記得她說過,她巫歌的造詣比自己還要高,當即便死死的摀住黑珍珠的耳朵,心裡想的是要是這貨在自己這裡出事了,回頭閻王秋後算賬,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
  秦沐自己的耳朵被堵上,卻光顧著堵黑珍珠的耳朵了,當下被那尖嘯給刺激得耳朵流血,秦沐仗著自己也巫祝的傳人,對於巫歌有相應的抵抗能力,所以就直接硬抗,不過這感覺可真不怎麼好。
  「你沒事吧?」黑珍珠被秦沐護了個嚴嚴實實,倒是沒什麼事兒,回頭看見秦沐耳朵的血嚇了一跳,在她的印象裡,這孩子還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你怎麼那麼傻啊,自己的怎麼不堵上啊,那女人鬼叫鬼叫的那麼難聽。」
  秦沐按捺住心中血氣的上湧,擺了擺手,朝黑袍人所在的地方看去,迎面而來的是三張黑色的符咒,而那黑袍人做完這些,便消失在原地。
  「尼瑪啊,就這樣跑了?」黑珍珠比秦沐還要氣憤:「老娘還沒撒氣呢!」
  感受著從那三張黑色符咒上傳來的波動,秦沐苦笑一聲:「有時間讓你撒氣的。」秦沐的話音剛落,只見那三張黑色符咒上面出現三個面目不同,頭戴三頂高帽的大臉鬼魂,臉足足有個澡盆那麼大,眼睛是綠色的,如同拳頭般大小的鬼眼,微微的跳動著,在看清走廊中的人之後,均面色猙獰的看著秦沐和黑珍珠,把他們兩人圍在中央。
  「鬼將!」黑珍珠脫口而出,眼中的驚訝之色掩蓋不住:「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第24章 鬼將
  鬼將同鬼兵一樣,都是由最開始的生魂煉化而成,只是這煉化的條件比起鬼兵來說更為苛刻,一般說來,鬼將的生成還對死者的死法有嚴格的要求,包括怎麼死,什麼時候死,因為什麼事情死去,都有嚴格的限定。
  而符合這些條件的鬼魂必是相當兇惡的,怨氣也十分的重,這樣的鬼魂煉化成為鬼將的概率更為大一些,因為越是兇惡的鬼魂,在吞噬其他鬼魂的時候才顯得更加的絕情。
  煉化鬼將的過程有些類似於煉蠱,蠱是用一堆毒蟲放在一起撕咬,而鬼將則是用一堆的生魂放在一起撕咬,以兇惡的,凶狠的吃掉弱小的生魂為界,單純靠吸收別的魂魄的鬼力而提升修為,從而煉製鬼將。
  鬼將也有可能是鬼魂自己修煉而成的,這樣的鬼將更加難對付,如果說那些煉化的鬼將是屬於揠苗助長的話,那麼這些自我修煉而成的鬼將則是一步一個腳印成長起來的。
  不過這些鬼將一般都是閻王坐下的親兵,很少出沒於人間,換句話說就是官方子弟,而眼前的這三隻很明顯的都是人為的揠苗助長起來的,空有強大的鬼力,而實力只能算作一般,比厲鬼稍微強點吧。
  此時三隻煉製的鬼將將秦沐和黑珍珠圍在中央,一個未準備充分,一個不學無術,怎麼看怎麼令人擔憂。
  黑珍珠把腰間的那根棍子拿了下來,那是黑無常專門用來勾魂的棒子,長得有些奇怪,卻是地道的鬼器。
  秦沐則是運用判官筆趁三隻鬼將還在打量之際飛速的在空中飛舞著,黑珍珠只是掃了一眼就明白秦沐想要做什麼,當即出手,一條鐵鏈連著那根棒子,黑珍珠揮舞著鐵鏈,衝著一隻鬼將就打了過去,那動作毫無章法,甚是難看。
  秦沐無暇去鑒賞,他的工作就是在黑珍珠拖住這幾隻鬼將的時候完成眼前這個號稱雷域的滅殺陣法,一次收拾三隻鬼將就是他也有些吃不消,只有靠著陣法才能夠完成,而發動這樣的陣法,如今最重要的則是時間。
  黑珍珠幹架完全是流氓打法,想打哪打哪,沒有一點美感可言,索性的是這傢伙或許在鬼界就是一欺行霸市的主兒,打起架來毫不含糊,況且三隻只是智力低下、空有其表的鬼將,黑珍珠游刃有餘,拖了好一會兒,倒也沒怎麼受傷。
  「成!」秦沐落下最後一筆,累得氣喘吁吁的直接坐在地上,判官筆混合著靈力,在空中留下的黑色的墨水印記很是玩好的留在半空中,黑色的線條錯亂複雜,每一根線條上又不斷地閃著小電弧。
  黑珍珠給了三隻鬼將最後一下,立馬撤退,這滅殺陣法不分敵我,唯一的陣眼就是秦沐,黑珍珠將三隻鬼將打得稍微後退一步,這才一腳踏入了秦沐的陣眼,此時秦沐的陣法才算作真正啟動了。
  「你丫的能不能有點出息。」黑珍珠一進來就很不客氣的將秦沐擠到一邊:「累死姑奶奶我了,我看老白當初和重華合作的時候也沒那麼累,你到底是學藝不精啊,你說你出來居然什麼都沒帶,就帶著一隻破判官筆,要不是我剛好去你那破屋,還不知道這樣大的事情的。」黑珍珠一進來就絮絮叨叨個不停。
  秦沐聽得陣陣苦笑,他只是想探探路的,沒想到莫名其妙的拐進來不說,還要聆聽黑珍珠姑奶奶的嘮叨,真是可憐。
  此時,地底三層的燈突然全部都熄滅,整個雷域中藍色的電弧和電流交織在一起,整個陣法所在處一片藍光,金色的符文在藍光裡面依稀閃爍,聽得那三隻鬼將痛苦的哀嚎聲連綿不絕,秦沐和黑珍珠這才滿意的笑了。
  「哎,你說,那個女的到底是什麼人啊。」看著局面逐漸的穩定下來,黑珍珠突然想起這三隻鬼將就是那該死的半臉人丟過來的,臉色一沉,煩躁的說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聽她自己說好像是我師父的舊情人。」秦沐攤了攤手:「不過師父他老人家注定沒有老婆的,而且師父也從未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
  「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沒有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你做重華的徒弟的時候,重華都快60了,你怎就知道他沒有動過凡心?」黑珍珠嗤笑一聲,回頭就和秦沐嗆上了。
  秦沐:「……」
  秦沐發現,根本就不能和黑珍珠討論如此深奧的問題,這丫頭能活活氣死你,在他的心裡,從未懷疑過師父的話,而師父也以身作則,可如今事實如此,這半臉女人的確跟重華有密切的聯繫,否則,連巫歌的打斷方法怎麼都教給她了?
  秦沐只是下意識的相信心目中的那個完美師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而已,其實白叔一早就說了,要秦沐碰上這個使用黑色的人皮符咒的人,要放她一馬,若是以後再見面,則殺無赦。
  白叔跟著重華的時間比自己要早得很多,他做過重華一段時間的侍靈,對於這些事情他應該清楚得很多。
  而且,秦沐注意到,自己的音爆是在重華離開後逐步的參悟出來的,而那女人似乎也會音爆,她打斷自己的方式,雖說不能算是音爆,但是也很有殺傷力,至少理論上和音爆是差不多的。
  難道,當年重華並沒有完整的教他巫歌,或者是他還沒來得及教,就踏上了征途,五年一去不復返了?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當年重華的離家,也是非常突兀的。
  雷光滅殺陣的威力還算不錯,不到一刻鐘,那片兒地連同地板都被轟成了渣渣,更不要說三隻鬼將了,如今灰燼裡也只剩下三張黯淡的玉符,秦沐從灰燼裡撿出來,觸手生涼,三片玉符各書一個「將」的小篆體,渾然天成,彷彿本來就生就似的。
  無論是揠苗助長出來的鬼將還是一步一個腳印修煉而成的鬼將,都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消滅的,只要這個玉牌沒有碎裂,他們便是不死,秦沐的雷陣只是讓鬼將暫時虛弱躲避至玉符當中而已,這個時候若是輔以靈力煉化玉符,這隻鬼將便易主了。
  芊芊玉手從旁邊伸了出來,拿了兩片玉符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無良的黑珍珠小姐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腰包。
  「借用一下,本小姐手上得有幾個像樣的隨從吧?」黑珍珠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秦沐知道跟她理論也沒用,還不如大方的讓給她。
《濟世鬼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