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段姿的雙眼瞬間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怎麼知道!」
  秦沐聳聳肩,不置可否。
  於修輕咳了兩聲,於冬梅這個名字,似乎是很熟悉。
  趙老實在於修耳旁輕輕的嘀咕了一句,於修那宛若實質的眼光立馬掃過秦沐,換來得是秦沐的微微一笑。
  段姿見秦沐不言語,有些失落的道:「是了,你的本事不比那些道士差,也應該知道的。」
  秦沐挑眉,細心的聽著段姿的訴說,她的陳述有些顛三倒四,若不是日日夜夜要頂著巨大的壓力,而就此崩潰,若是段姿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好點,說不定這就是一樁無頭懸案。
  「你們知道麼,我與老王相愛很久了,很愛很愛,第一次,是源自於一個晚上……」段姿緩緩的訴說著。
  三個大男人也不好打斷段姿,怕是一打斷對方不配合,不說了,那於修不是賠了?縱使段姿說的是廢話,三個男人也屏住呼吸聽著,最可憐的是趙老實,他一絲不苟的記錄著段姿所說的一切,奮筆疾書。
  老王勾搭上段姿一點都不奇怪,在那日酒宴之時,老王那雙眼睛就色迷迷的盯著年紀輕輕的小白,怕是十年前,也是這樣色迷迷的盯著段姿吧,在段姿與王大寶新婚之後,王大寶因為生意上的緣故,出了遠門,這老王就順理成章的爬上了段姿的床。
  要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段姿畢竟也不是那種三貞九烈的女人,從她平日裡的行事就看得出來,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而這一好,就是十年。
  十年,王大寶絲毫都沒有發現自己從頭到腳都綠了,於冬梅倒是隱隱約約的知道一點,估計也是靠著女人的第六感,只是一直隱忍不發。這十年,段姿與王大寶的女兒都上初中了,就連老王的兒子,都上了高中。
  兩家在外來說,是和睦至極,相親相愛,段姿稱於冬梅為大姐,雙方孩子還認了對方的媽媽為乾媽,並且就在同一個城市讀書,一個寄宿高中,一個寄宿初中,老王的孩子因年歲較長,在外一直對段姿的女兒頗有照顧,就像親兄妹一般。
第43章 緣由
  然而在老王宴請街坊給自己過36歲生日的時候,於冬梅卻突然爆發了。
  那個時候段姿正和邱老六打牌,說是累了,就出去走走,實質上是於冬梅想起了這隱忍的十年,頗為不爽,給段姿發了短信,而段姿說是出去走走,實質上是趁人不注意,在外面繞了一圈以後,又折回來,到了樓上。
  兩人因為感情的事情在樓上起了爭執。
  「那女人看不好自己的老公,憑什麼找我來理論?」段姿說道這個的時候非常氣憤,三個男人大氣不敢出,這會子的段姿表情太可怕了:「她說她隱忍了十年,可她還是老王的髮妻,就是她什麼都不懂,衣著邋遢,一臉黃斑她依舊是老王的髮妻,我呢?我藏頭藏尾的藏了十年,我的委屈誰知道?」
  秦沐想起了那個純樸憨厚的農村婦女,想起了平日裡常常在夜晚聽見老王對這個婦女的辱罵聲,秦沐覺得老王並不喜歡這個女人,可是一路走來,一路扶持過來,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推我,還罵我,我當時被她推倒在地上,地上有一隻打開了的工具箱,當時我頭腦一發熱,就提起了工具箱裡最大的那把斧子,朝她臉上劈了過去。」段姿把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雙手中,肩膀微微的顫抖著。
  於修聽著前面的話聽得兩隻眼皮在那打架,然而忽然聽了這句話,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趙老實也記錄至此的時候直接驚訝得抬起頭來,以至於那筆芯都劃到了自己的手也沒發現。
  「你不知道殺人犯法麼?」於修咬牙切齒,聲音陰沉。
  「我知道又怎樣?我能控制得住自己麼?你知道她用多難聽的字眼兒形容我麼?她說我是破鞋!破鞋!她憑什麼這樣說我?」段姿的聲音癲狂,狀似跟於修吵架。
  「而且……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死的……」段姿說到這裡,聲音變得很小,「我只是想讓她閉嘴,誰知道她那麼沒用,碰一下就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
  秦沐閉上眼睛,他只覺得耳膜被段姿那笑聲刺激得嗡嗡作響,沒想到這個段姿竟然是這樣癲狂的人,段姿的聲音漸小,秦沐睜開眼睛,與於修對視一眼,皆看見對方眼裡的寒意。
  趙老實還在發呆,於修敲了敲桌子讓他回神:「記。」
  「哦。」趙老實連忙奮筆疾書。
  「後來呢?」於修雙手交叉放在下巴上,這會子,他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我那個時候是在樓上,樓下就是那些吃酒的人群,我決不能讓樓下的人知道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把於冬梅搬到床底下,和往常一樣下了樓,同那些牌友繼續打牌。」
  「後來我與老王聯繫,我跟老王說我錯手殺死了於冬梅,他起初是不信,後來見到了於冬梅的屍體以後,徹底的嚇傻了。」段姿說到這裡,嗤笑了一聲:「平日裡威風八面的男人,就是在看見死人的時候也會嚇得發抖,他都忘記了,他平日裡怎麼教訓這個給他丟臉的農村婦女的?」
  「我與老王愣了一陣,這麼大具屍體,不是說處理就能處理的。那個時候,老王能想出的辦法只有碎屍,而碎屍後的東西丟在哪裡,唯一的地方,只可能是廚房。」
  「於是,我和老王將於冬梅的身體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段姿說道這裡的時候,雙手飛快的擊打著桌子,有點像菜刀剁排骨的聲音,趙老實正在記錄,被這聲音引導得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緊繃著一張臉,彷彿張口就能吐出來一樣。
  「老實點!」趙老實又發出了他那招招牌技能。
  段姿被趙老實這麼一打斷,停了下來,像是唱歌唱到一般戛然而止,三個男人一臉陰沉面面相覷,甚至都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哈哈哈哈……」一陣高亢的笑聲從段姿的嘴裡發出來,尖銳得磨破人的耳膜:「這就是你們男人,害怕了,只知道怒吼嗎?」
  「我為了他錯手殺死了於冬梅,和他一起碎了屍,然後把那些東西做成菜放於酒宴當中……可最後……他受不了噩夢的糾纏,居然讓我去自首?碎屍的主意是他出的,吃飯的時候也屬於他吃的最歡,他最討厭的人就是那農村婦女,他嫌她的出身,嫌她沒有文化,最後吃她肉的時候是那樣的暢快……」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居然也會害怕,因為做了幾次噩夢,說是看到一個會飛的腦袋在天上亂飛……就因為一個噩夢,就讓我去自首?憑什麼?」
  「我為了他做了那麼多!憑什麼!」
  段姿像一頭被困了的野獸,發出非人的嚎叫,為了自己的私慾,她已經人不人,鬼不鬼。
  「你破壞了別人的家庭,最後還奪走了別人的生命,你憑什麼?!」於修氣憤的壓著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破壞他家庭?要說破壞也是他找我破壞的,那個時候我們多麼恩愛,若不是那個農村婦女佔著妻子的位子不肯走,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嗎?若是她再隱忍一點,息事寧人,她不在樓上刺激我,她會死麼?我恨她,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會殺死她,你明白嗎?」段姿形容癲狂,那些黑色的死氣,已經纏繞住她的脖頸,好像一使勁,那宛若實質般的死氣就能活活的勒死她。
  於修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犯了罪的人,大部分都不會輕易的意識到自己的罪行,只是覺得那樣的,這樣的理由,這些理由,足以支持他們犯罪,好像全天下都欠著他一樣,他怎麼做都是應該的。
  段姿見於修不理她,繼續說道:「碎屍也有他的份,為什麼就要求我一個人去自首?有一天晚上我跟他睡在一起的時候,發現他喊的依舊是那個賤人的名字,於是……」
  「於是你就殺了他?」秦沐眉毛一挑,幾乎可以預見後面發生的事情。
  「我是被逼的!」段姿猛地抬起頭來:「我這樣愛他,可他的心裡從來都想得別人,我愛他為了他能殺了人,可是他呢?在睡夢中依舊可以喊著於冬梅那個賤人的名字。那個賤人為什麼要活著?她活著,她的存在,她拖著不離婚,不幸福的那個人,始終是我……是我!」
  「我殺了他,我把他做成菜,這樣,他就可以在我的身體裡,一起……直到永遠。」
  「你吃了?」趙老實本來在記錄,寫到這裡的時候胃裡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忍不住出聲詢問,本來在安安靜靜聽段姿說話的倆個大男人,嚇了一跳。
  「我把心吃了,味道還不錯,非常鮮美。」段姿舔舔嘴唇。
  秦沐想起,小白和邱老六不止一次說過老王晚上那次酒席的肉非常鮮美,具重華所講,最鮮美的肉類就是人肉,那種肉香,凡是聞過的人都不會忘記。
  小白和邱老六提了幾次,秦沐都沒有注意。
  「為什麼沒有吃完?」於修臉色不好,想起了在老王家發現的那些菜。
《濟世鬼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