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劉萍見是徐雲德來了,忙上前招呼道:「徐大哥!怎麼是你?」
  徐雲德笑道:「怎麼,不歡迎我這大哥嘛?」
  劉萍忙道:「哪裡……」隨後又替孫季以及徐雲德還有李柱他們沖了茶。
  孫季見劉萍跟這徐雲德認得,便笑道:「原來你倆認識,難怪徐大哥一聽我是一溝村孫家的,二話不說就隨我一同趕來了!」
  徐雲德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我這妹子可算得上是我徐家的恩人吶!」
  劉萍一聽,急忙擺手道:「徐大哥,您這話嚴重了!」
  徐雲德又是笑了笑,隨後拱手對孫聖葵打招呼道:「見過孫老爺!」隨後又轉向張孟成道:「想必您就是張老爺吧,您開倉派糧之舉,我在城裡也早有耳聞,今日有幸見著,真是幸會。」
  張孟成擺手笑道:「徐老弟言重了。」
  話說這徐雲德,自從得了家傳的那本秘書之後,確實學了一身真本事,雖與王家的那些道術大不相同,但是在某些方面,比如對付髒東西一類的邪物時,卻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他聽了孫聖葵的講述之後,當下便要去林地裡親眼看看,但孫聖葵見天色一晚,便說道:「今日還是算了吧,徐老弟一路頂著日頭趕來,我想多半也有些乏了,先在我家中吃了晚飯,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再一同前去。」
  徐雲德聞言,便也沒有推辭,點頭道:「那就依孫老爺所言,咱明日再去。」
  飯時,孫聖葵叫徐雲德坐了上座,自己和張孟成在兩旁作陪,李柱和孫季斟酒,幾人喝至深夜,孫聖葵和張孟成席間見這徐雲德果真是有些真本事,懸著的心也多少擱了下來。
  後半夜無話,翌日清晨,徐雲德早早起床,孫家已備好了熱湯早點,他吃了少許,便見孫聖葵和孫季從外面回來了,村口還圍著十餘個青壯的勞力,只是沒見著劉萍,心想道:「那丫頭估計是懷有身孕,需要多睡些時候,若不然以她那性格,多半早就起來等著了。」
  與孫聖葵爺倆打了招呼,便與大夥一同去往林地,誰料大家剛到林地,卻見一棵松樹底下正坐著一人,那人正是劉萍!
  孫季忙跑過去說道:「小萍,你跑這來幹啥,待會日頭上來了,你這身子受得了嗎?」
  劉萍不以為然道:「我來看看景兒,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那旱魃是個什麼樣子呢!你們儘管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孫季聞言,雖還想勸她回去,但是知道劉萍的脾氣,便也只好作罷,說道:「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便又走回了喜兒墳前。
  徐雲德此刻正蹲在墳邊上,抓了把喜兒墳上的泥土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隨後皺眉道:「果不其然有些陰屍之氣!」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紙包,遞給孫季道:「這是一包白磷,待會兒刨出那屍首之後,你看我手勢,只要我一揮手,你便立馬把這東西撒到屍首身上。切記自己莫要沾了!」
  孫季接過紙包,點頭道:「徐大哥,你就放心吧。」
  隨之,徐雲德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便叫人開挖,十幾個小伙拎著鐵掀,便挖了下去。結果頭一掀便叫眾人大驚!只見這墳上的土儘是水淋淋的濕泥。
  如今大旱持續了半年,其他地方就是挖地三尺,也都是乾巴巴的乾土,連半點濕氣都不沾,可是這立於地面之上的墳卻是水淋淋的濕泥,怎能叫人不起疑心!甚至有幾個小伙見狀,急忙驚慌著退了回去,不敢上前。
  孫聖葵見狀,罵道:「一群沒膽兒的種!」說罷便上前接過一人的鐵掀,親自挖了起來,其餘人見狀,這才紛紛壯起了膽量,跟在孫聖葵身後,揮起鐵掀繼續挖了下去。
  徐雲德則站在一旁,死死地盯著那墳,生怕會起什麼變故,隨著深度不斷增加,坑裡不斷的滲出水來,使得整個坑洞變成了一個水坑,大夥兒也逐漸屏住了呼吸,下掀的時候也小心了許多,邊上的孫季也此時也將那裝有白磷的油紙包緊緊地握在手中,隨時做好了撒下去的準備。
  突然,水坑中浮出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大伙心頭一緊,在坑裡的人急忙跳了上去,徐雲德示意大家不要驚慌,隨後走到墳邊,仔細地打量著那個東西,待看清了那白東西面目之後,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第037章 身中蛇毒
  那雪白的東西正是喜兒的屍體,周圍的好些人在喜兒死的時候也都在場,當時喜兒因為中了蛇毒,所以渾身青紫,死相猙獰,而如今再看,那屍體臉上的青紫色竟然褪去了,泛著雪一般的白,另外更為叫人不敢相信的是,這麼久的屍首竟然一點都沒有腐爛,若不是見那白的不像人樣的膚色,還當是個睡著了的人呢。
  這時,劉萍見大伙都停下了手上的鐵掀,圍在墳邊上,心下好奇便也走了過去,看清喜兒的時候之後,她心裡也不由嘀咕起來:「怎麼這般奇怪,這模樣看上去不像是旱魃,倒像是一具濕屍!」
  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懼感,從在場的每個人心頭滋生起來,在這炙熱的太陽底下,竟生出一些寒意。徐雲德眉頭緊鎖道:「怪事,真是怪事!」
  孫季小聲問道:「徐大哥,這……這究竟是不是旱魃啊?」
  徐雲德搖了搖頭,隨後拿了身邊一個夥計手上的鐵掀,伸到喜兒屍首邊上,似乎想將其在往上挑一挑,好看個究竟,當時喜兒的屍首泡在泥水之中,只能看個面貌,卻看不清身上有無變化。
  誰料那鐵掀剛一碰觸道喜兒的身子時,雪白的臉上原本緊閉的眼睛竟然猛然間睜開了!同時不知道是喉嚨裡還是肚子裡發出了一連串的「咕咕」聲。
  「媽呀!」有幾個膽小的一聲叫喚,扔了手中的鐵掀撒腿就跑,就連孫聖葵見了這等情景,都不由的往後退了十幾步,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整個兒墳邊上就只留下了徐雲德和劉萍兩人!孫聖葵和孫季見狀,忙低聲道:「萍兒!趕緊回來!」
  而劉萍卻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是皺著眉盯著那喜兒。「咕咕」聲還在繼續,喜兒睜大的眼中空洞無神,臉上更沒有一絲表情的變化。
  徐雲德此刻心裡也有些發毛,這東西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他也不清楚。對於未知的事物,往往最能勾起人的恐懼,當時徐雲德就是這種感覺。他摸不清頭腦,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應對。倘若果真是個旱魃的話,那麼總要好辦得多。
  過了許久,見那喜兒的屍首再沒有其他反應了,徐雲德稍微壯了些膽子,將手中的鐵掀再次伸了過去,藉著泥水的浮力,輕輕地將其往上挑了挑,那屍首逐漸浮上了水面,身上的其他部位也可見看到了。
  劉萍仔細打量著,卻突然發現那喜兒屍首的手背上,長滿了細密的白毛,若不仔細看,著實很難察覺,加之她臉上也是那般雪白,更會叫人以為手上的白也是膚色。她急忙對徐雲德道:「徐大哥,你看她的手!」
  徐雲德低頭望去,當他看到那細密的白毛時,也不禁疑惑起來。在翻看那屍首的脖頸以及身上其他沒被衣料遮住的地方,也都有這些白毛。由此不難想像,倘若喜兒的屍首此時若是光著的話,那該有多麼的駭人。
  徐雲德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家傳秘書上有一篇講的便是那白毛旱魃,書中記載,肉屍起屍不出五種,白、黑、跳、飛、魃。這五種起屍的狀況不是等級之分,而是五種類型,這五種不同的類型之間,若是遇著特定的環境,相互變異也是極有可能的。
  在聯想起那喜兒本死於蛇毒,死後體內陽氣並未衰竭便匆匆入土,這樣便極有可能形成濕屍,也就是所謂的白屍。而後正值天下大旱,四方水汽消散,而那濕自會吸來周圍的水,這便有了魃的特徵,並一步步的變異為魃,以前也曾有傳言說:「魃生白毛,能聚四方之水,喚作白毛旱魃,毛長全身,除之甚難。」
  想到這裡,徐雲德不禁摸了把冷汗,低聲道:「如今這白毛旱魃就差臉上和頭頂沒有長出白毛了,倘若我們在晚來幾日,等到它的毛長全之時,那禍害就大了!不行,我們得趕緊把這玩意兒除掉。」
  然而他卻只懂其一,卻不知其二,從濕屍變異為白毛旱魃雖需要一個過程,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倘若是叫它見了光,那麼便很有可能會立馬起屍,變為濕魃,古書上說:「魃身帶水,則為濕魃,濕魃好吸血,能生吞活雞。」這濕魃說白了就是變異的半成品,同時具備濕屍和白毛旱魃的特徵,雖比不上那白毛旱魃的能耐,但是它卻會咬人,也是極難對付的。
  徐雲德本想再用鐵掀挑動一下那屍首,誰料就在此時,那屍首竟然無端的沉了下去。徐雲德和劉萍都沒有料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原本浮在水面的屍首,怎麼就突然沉底了?
  徐雲德皺著眉頭道:「妹子,你塊些離開,這東西似乎是要屍變了!」
  劉萍搖頭道:「無妨。」
  徐雲德只得作罷,再次緊盯著泥水坑,那水坑之中靜的出奇,連一絲波動都沒有,然而越是這樣,徐雲德的心裡就越是發怵,就好像水底下正有一雙眼睛,此時正透著那渾濁的泥水,死死地盯著自己一般。
  半晌過後,依舊是沒有一絲動靜,站在後邊的孫家父子此時也壯著膽子走了過來,卻見到那泥水之中啥都沒有,孫聖葵驚聲道:「徐兄弟,那玩意怎麼不見了?」
  徐雲德道:「沉到水底下去了!」隨後又急忙對孫季說道:「孫兄弟,你切莫驚慌,咱再等上一會,等下你只要見我揮手,就立馬將白磷撒向那玩意。」
  孫季急忙點頭應允。
  又過了許久,徐雲德似乎是有些等的不耐煩了,於是索性將鐵掀插到了水中,像是要將那喜兒的屍首再挑出來看看,誰料這鐵掀剛一入水,徐雲德臉色大變,低聲叫道:「糟了!」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