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節

  巴蜀道人冷眼望來,說道:「你不會。」
  眼看這箭矢追上我爸,我雙眼怒吼道:「你看我會不會。」說著就要把小晴的屍體扔下去。
  巴蜀道人臉色微變,但還是沒有開口,他算準了我不會把小晴的屍體扔下懸崖去。
  萬般無奈之下,我翻出了一張靈魂出竅符貼在了小晴的額頭上,小晴的魂魄虛影晃動飛了出來。
  巴蜀道人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呼道:「你已經幫他重新塑造了魂魄。」
  三天的時間小晴的魂魄比之前要殷實了很多。再過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了。
  小晴一雙眼眸左右顧盼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對著小晴道:「對不起!」說著就要把屍體扔下去。
  巴蜀道人終於喊道:「慢!」
  我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回頭向遠端望去,雙腿一軟,咚咚跪了下去,我爸已經被箭矢穿透心臟定在了大樹上,長滿灰髮的腦袋也像葉叔叔般垂了下來,遠遠看去就像一具死屍,頓時間悲痛交加:「爸!」
  巴蜀道人則盯著小晴看,突然興奮的道:「解除了,獻祭解除了?」
  小晴不明所以。
  巴蜀道人道:「你的魂魄殷實,而名瞳卻身受重傷,你要是還獻祭給他,你的力量就會被吸收過去治療他的傷勢,但卻沒有,說明獻祭已經解除了。」
  縱然小晴冰雪聰明,但不知道前因後果的情況下,三言兩語絕難明白。
  她見我跪在地上悲痛欲絕,蹲下身來,溫柔的道:「阿瞳,怎麼啦?」
  我指向遠端:「我爸,還有葉叔叔。」
  聽到葉叔叔她渾身一震,順著我所指方向望去。
  兩具殭屍被定在了樹上。
  我向他們奔跑過去,小晴則沒有跟來,愣愣的站在原地。
  來到老爸跟前,我才看到我爸還活著,雖然垂著頭,但滿臉痛苦之色,嘴裡還發出嗚嗚的低吼,心臟被洞穿了,這份痛苦可以想像。
  我輕聲喚道:「爸!」心中充滿了愧疚。
  箭矢散發著很強烈的陰寒之氣,在他胸口位子已經開始結寒霜了,我想要把箭矢拔出來,殭屍的康復能力很強,只要不是持續造成傷害,應該很快就能恢復。
  突然被一隻粗糙卻長著綠色指甲的手一把把我抓住。
  是我爸!
  他艱難的開口道:「不要拔,這種痛苦的感覺,讓我很踏實,讓我死吧。」
  我有些手足無措,為什麼,難道他就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受苦嗎?村子沒了,家沒了,老媽沒了,現在他寧願離我而去也不願意活下來。
  他道:「你是個好孩子,好好活著,我不配做你的爸爸。」
  眼淚唰唰的就往外掉了,是我不配給他當兒子。
  我哽咽的發不出聲音來,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才顫抖的擠出一聲:「爸。」不要,我不要你死,但這些話我說不出來,因為我感覺到他的痛苦。
  殭屍不老不死不滅,連想死都死不了,喝著鮮血忍受無盡的孤寂。
  我握著箭矢的手在顫抖,這支箭矢會要了他的命嗎?
  寒霜已經擴散到整個胸口了,如果按照目前的趨勢下去,全身都會結霜,然後冰封,如果從此失去意識,也算是一種解脫。
  我到底應不應該成全?
  那雙全是眼白只有一點眼瞳的可怕的眼睛裡透著祈求的目光,這讓我的心如同刀絞一般,慢慢的,我的手鬆開了箭矢。
  我爸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冰霜開始越結越快,大概在半分鐘後整個人就被冰封了。
  我雙腿一軟,跪在他的跟前,看著被完全冰封的老爸,悲痛欲絕,淚水決堤止不住的往外流,猛的用力給他磕頭,磕的越重,心裡越舒服,咚,咚,咚……
  隨著一陣陰風,小晴出現在另外一顆大樹下,葉叔叔被箭矢定在了十幾米高的樹幹上,他至今都沒有被冰封,只是閉著眼睛,由此也可見他比我爸的實力要強出很多。
  在他左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是被我的黃符燒的,血肉中插著一根箭矢,至今只在周圍一小圈結了一點冰霜。
  小晴抬起俏臉仰望著他。
  葉叔叔失蹤了十幾年,小晴應該也沒怎麼跟她相處,清澈的眼眸閃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突然,她開口問道:「你也想死嗎?」
  葉叔叔的嘴角竟然揚起一抹微笑,道:「想啊,可惜葉家的人還沒死絕,我還不能死。」
  小晴道:「好,我讓阿瞳放你下來。」言語很平淡。
  聞言我跑了過去,順著樹幹就要爬上去,突然一個人攔住了我,我吃驚的望著他:「先生。」
  瞎子道:「這個人,你不能救。」
  我不解的道:「為什麼,他是我葉叔叔,小晴的爸爸。」
  瞎子道:「我說不能就不能,如果,你非要救他,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面踩過去。」他說的很絕決。
  我整個人都蒙了,不能置信的望著他,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我救葉叔叔,難道兩人有過節,不對啊,他們之前還見過面,為瞎子續命的辦法還是葉叔叔教給我的,這樣說起來,葉叔叔還有恩於瞎子。
  我道:「先生,這是為什麼,他是我葉叔叔,你不要讓我難做。」
  瞎子道:「他是一隻吸血殭屍,他跟你爸不一樣。」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葉叔叔這麼強大必然吸血,甚至吸人血,可這些都不是理由,為什麼之前不說,現在他落難了,卻要落井下石。
《靈棺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