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長生皺起了眉頭問道:「許嵩山為人頂罪,你們應該是何人所為吧?伊知府是收了誰的好處才會讓他來陷害許嵩山的啊!」
  幾個漢子都是垂頭一言不發,長生也不能是再三逼問。領著他們就回在了草屋裡,許家父女劫後重逢抱頭痛哭。春蓉看到了那幾個漢子也是喜極而泣,當春蓉姑娘問起了大師兄狄雲龍時,幾個漢子都是連連搖頭……
  春蓉急聲追問下在才有人惴惴不安道:「春妹,這個事我們還是不要說了吧!狄雲龍是狄老闆的唯一的兒子,有些事不是我們這些小角色能說的。伊知府讓大師兄去取銀子,可是大師兄就再沒有回來了……」
  春蓉不可置信的問道:「大師兄要銀子幹什麼?」
  漢子無奈道:「唉,師妹啊,順天府的人都說何老爺在尋找你的夜明珠。聽伊知府說我們這些人都會被當成盜賊處死的,如果有人給他銀子就能放了我們……」
  春蓉急聲道:「官家的話也能當真啊!那知府無非是想訛詐你們,大師兄不會是的當了真吧?狄老闆留下的銀子不是要打點李大總管嗎?大師兄把銀子取出來是為了救你們吧?武生師傅,您是老江湖了您怎麼沒勸大師兄啊?」
  漢子搖頭道:「春蓉姑娘啊,知府在雲龍身上搜出了銀票和狄老闆存在錢莊的押單啊!只有雲龍才能取出,知府就讓官差押著雲龍去取。可是沒想到雲龍取出金銀後打倒了官差,再後來就是這個兄弟被官差抓了回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人神共憤
  破舊的草屋里長生給許嵩山的女兒換過藥草,小姑娘很懂事的知道屋子裡的大人們有事要商量安靜的躺著。長生料定鐵帽子王還不敢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奪寶殺人滅口,事情鬧開了鐵帽子王也難逃老佛爺的重責……
  屋中春蓉姑娘哭的梨花帶雨,武生師傅在眾人最為年長,戲班裡的都尊稱他為週三爺。週三爺起身向著許嵩山抱拳拱手道:「和春班遭此大難幸得許兄弟仗義,周某人教子無方竟然是出了狄雲龍這樣的畜生!日後若是讓我再遇上了他,非將他打的……」
  「三爺,大師兄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他……他這次可能是一時糊塗了,和春班一下子死了那麼多師兄弟。大師兄或許是有他的打算吧,我還是不相信大師兄會蓄意加害許大哥。」春蓉雙眼哭的像兩個桃子似的,她瞭解週三爺性情如烈火。就怕他會真的打死了狄雲龍,可是狄雲龍拿著包金銀讓許嵩山去順天府頂罪之事實在是叫春蓉姑娘意想不到。
  週三爺氣的滿臉通紅指著身旁兩個渾身是傷的漢子罵道:「糊塗!我們幾個人都是從順天府裡僥倖活命的人,你沒有看見和春班的師兄弟們被官兵皮鞭打死!而狄雲龍卻是一走了之,可憐狄老闆一生不畏強暴怎麼就會生下了如此慫貨。許兄弟就是在天橋誤將你認錯人了,狄雲龍懷恨讓他去送死!這種禽獸不如的人還值得你來求情,父仇不共戴天就沒有他這種毫無心肝的人!」
  長生連忙擺手道:「週三爺息怒,狄雲龍之事尚未明朗。所幸是週三爺和許嵩山都大難脫身,你們如今暫且安心住在這裡。等許鶯小妹妹的腿傷有了起色,我與你們同去找那個狄雲龍……」
  週三爺霍然起身道:「神仙爺,你莫要勸我!那畜生膽敢這般大逆不道,國有國法行有行規!狄雲龍犯的乃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罪,我是狄雲龍的武師就要嚴懲此賊。大恩不言謝,神仙爺你有所不知啊!我們看到許兄弟就萬般慚愧,你讓我們如何能在此安心啊?」
  龐靈在灶間忙活著飯菜接言問道:「週三爺,那你們是另有打算嗎?雖說是官府已經知道了夜明珠的來歷不會再來為難你們,可是和春班如今是支離破碎了啊?週三師,你不會是想著帶著他們幾個滿京城找狄雲龍嗎?既然是狄雲龍花銀子讓許嵩山去頂罪,他就不會那麼輕易露面了啊!」
  週三爺跺著腳喝道:「那個畜生就是因為許兄弟將春蓉當成了媳婦兒,他給許兄弟銀子那是想要許兄弟的性命啊!這種畜生活在世上是和春班的奇恥大辱,我已經是決意要在京城找到他!春蓉,你還不快點跟著兩個師弟一起上路!」
  長生緊皺眉頭道:「週三爺你都決心要去找狄雲龍算帳,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我這裡還有些散碎銀兩,你們先拿在路上用吧。夜明珠子是稀世奇珍,三爺你好生收著。」長生把夜明珠和幾張銀票都交給了週三爺,可是週三爺死活不收拉拽著春蓉姑娘和兩個戲班子的夥計出了門……
  許嵩山失魂落魄的望著遠去的春蓉姑娘久久矗立,在長生的眼里許嵩山全然是被春蓉姑娘迷住了。就算是讓許嵩山為了春蓉姑娘去赴湯蹈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龐靈看了看他歎了口氣要長生叫他進來吃飯了。
  許家的小丫頭在長生甘露咒和草藥的醫治下,原來一條傷腿已經是能夠緩緩的能夠動彈了。龐靈也幫著許鶯去附近的水域裡找來了不少明目珍珠,天公作美在第三天終於是下了一場透雨。長生就以天露水配以珍珠碾碎的粉末進行調和沉澱,每次只取一小瓢為許鶯洗濯雙眼……
  就這樣許鶯的眼睛裡的白膜逐漸的開始隨著天露水一點一點的脫落掉出,小姑娘能在白天看到一些迷迷糊糊的影子了。對於普通人根本就不會去在乎那些花紅草綠,而許鶯從小就在一片黑暗之中度過對四周的一花一草都顯得激動萬分。
  許嵩山明白長生能受城隍爺之托定然是神仙,夜深無人的時候許嵩山不敢驚動長生躡手躡腳的出了草屋。輕微的門風聲響就驚醒了長生和裡屋照顧許鶯的龐靈,都三更半夜了許嵩山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著山林走去。長生龐靈就悄悄的尾隨著許嵩山身後,直到看見了許嵩山坐在一坐孤零零的墳頭前才停下了身形。
  「……竹君啊,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訴你。鶯兒的眼睛能看到東西了,你被何有財害死我一直沒敢告訴鶯兒。你跟著我這麼些年讓你受了不少苦,早知今日我當初何必要去考功名啊!沒有五年前那場冤枉官司,說不得咱們一家人還能過和和美美。是你在天有靈讓神仙下凡來搭救鶯兒,我在京城裡看見了一個與你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我一看到了她就會想起你……」
  山林之中一陣陣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好像是在聽許嵩山傾述衷腸。看來墳裡埋著的是許嵩山的媳婦兒,當許嵩山提及遇到了一個長相和他的媳婦兒一模一樣的人時,長生已經是知道指的是春蓉姑娘。許嵩山用著僵硬的左手為清理墳頭的野草,長生的陰眼看不見墳頭有女鬼現身……
  龐靈壓低了聲音在長生耳邊有些不悅的說道:「這個男人看見了春蓉姑娘魂都掉了,如今還在媳婦兒的墳頭上裝模做樣的!我要是他媳婦兒非氣的從墳裡爬出來找他算帳,如果春蓉姑娘還在這裡我估計他早把死去媳婦兒忘了!」
  長生苦笑道:「許嵩山孤身一人撫養著幼女並未再續已見他對亡妻的情深義重,世間凡人不像水族能活千年。他含辛茹苦都已經是這麼多年了,看到了與他亡妻模樣相仿的女子情難自禁也是人之常情啊。我倒是感覺許嵩山對春蓉姑娘的戀戀之情乃是對他亡妻的念念不忘,只是他收了狄雲龍的銀子頂罪之事我始終還想不明白……」
  許嵩山清理完墳頭的野草喃喃自語道:「竹君我多希望那個姑娘是你的轉世重生啊,我知道那姑娘已有了心上人。我請願是讓她與心上人能廝守一生,不要像我們這樣陰陽相隔。當日我在京城裡躲避著官兵,不想會遇見了春蓉姑娘的大師兄。就算是他不給我那些銀子我也不會讓那姑娘傷心難過的,只要他們能好好照顧鶯兒就好了。可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會有神仙搭救……誰?是誰在那裡?」
  龐靈大步上前道:「許裁縫,你真的是願意替人頂罪送死?我們無意中聽到了你的話,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才會出來相問。狄雲龍給你銀子那是讓你去湊數送死啊,順天府結案是要給鐵帽子王交待和春班的人犯的!你是真傻還是另有圖謀啊?」
  長生知道龐靈是在怪罪許嵩山對春蓉姑娘的癡心,龐靈雖說是千年水靈可也難免有著女人的小氣勁。長生尷尬的出來作揖道:「許兄勿怪靈兒心直口快,不過許兄替人代罪之事確定不是常人能為啊?」
  許嵩山抹了把眼淚道:「不瞞神仙爺,許嵩山早年間也是良鄉的縣丞。就是因為被同僚無端陷害才落得淒慘地步,那時候內人竹君正值產後不久。我們夫妻倆流落到此就在黃泥溝上住下了,我自幼隨著家父做過裁縫……鶯兒從小失明腿腳又有傷,我們夫妻倆只能是拋頭露面為生計而累……」
  長生蹙眉問道:「卻不知令千金的腿傷因何而來?我若是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受了外力所致,是誰能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幼孩下狠手啊!我也問過小妹妹,可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麼傷的?」
  許嵩山搓著殘廢的手慘然道:「神仙爺,你是不知道京城的何老爺是個心如毒蠍的狠主啊!我們夫妻倆為了給了鶯兒治眼睛不得不出去賺銀子,我家娘子也是個苦命人。她從小是被別人狠心棄在河中嬰孩,所幸是遇到了好人家收養。未出嫁時就幫人做些漿洗針線,我被貶後來此存身竹君就在何有財家做洗衣婦。何有財有一女兒何雯被王爺看中,酒席之上何雯失態就怪責我家娘子……」
  龐靈脫口道:「什麼?何有財的女兒失態關你娘子的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嵩山恨聲道:「何有財之女在閨閣之中就和小廝有著男女之事還有了身孕,何有財收了王爺的彩禮自然是想要瞞住家醜啊。何有財給他女兒灌了落胎藥,沒想到會在王爺面前何雯腹疼如絞。王爺並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可是何雯的裙衫有著血漬透出。何有財怕事情敗露就推說我家娘子洗衣不乾淨以至何雯腹痛,何有財就將我娘子欺凌了……當晚我家娘子就吊死在何家大門外了……」
  龐靈瞪大了眼睛喝道:「何家之女不守本份,還遷怒於人!」
  許嵩山流淚道:「我帶著鶯兒去找何有財給我家娘子討個公道,何有財叫他的人打斷了我一條手,還把鶯兒摔在地上……」
  長生攥緊了拳頭咬牙道:「原來何家還幹過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我倒要看看何有財還有什麼狡辯!」長生怒火中燒的去找何有財理論去了,就在何家大院里長生看到了吊著兩個血肉模糊的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英雄救美
  何家大院裡吊著的兩個漢子正是跟週三爺一塊會的和春班夥計,只可惜他們倆舊傷未痊癒又起新傷被何家的人活活打死了。屍身掛在院裡都已經是發黑了,長生在院牆上施展招魂之術可是兩個夥計的魂魄都已然見過日頭魂飛魄散了……
  院子裡有著兩列綠營兵把守著,長生和龐靈暗使眼色藉著月色悄無聲息的躍進了何家的內宅。都已經是過了三更天了,何家東面小樓還有著燈光浮動。長生騰身就躥上了小樓的窗台。透過窗欞就看到了綠營兵在廂房門外,何家並非是官家宅院不該是配有綠營兵啊?看來在廂房裡有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長生敏銳的嗅到廂房裡有著淡淡的香氣!
  就在長生想要闖進廂房的時候聽到了小樓外有著吆五喝六的醉酒胡話,何有財滿臉堆笑的架著鐵帽子王爺跌跌撞撞的走上了樓。鐵帽子王醉醺醺的怪笑道:「你……你讓本王看的寶貝兒在哪裡啊?本王可是告訴你……你要是再敢給我闖禍……休怪本王斬下你的腦袋……為了抓那幾個人可是讓本王擔著天大的罪過啊!」
  何有財嬉皮笑臉的討好道:「王爺,那幾個人身上不是沒有御賜的夜明珠嗎?王爺為民除害抓住了他們乃是件大功啊,誰能保證他們這些外鄉人上京會幹出什麼事啊?只不過是讓那個武師給跑了,我已經是給王爺準備好了寶貝兒……」
  何有財站在廂房門外揮手喝著:「你們都下去吧,今夜無論是誰都不得靠近小樓半步。要是有誰敢擅闖入內格殺勿論,你們都給我聽明白了嗎?」綠營兵都知道何有財的女兒嫁到了王爺,對他只能是俯首聽命。
  等到綠營兵都撤出了小樓後,何有財忙不迭的推開房門。在房間的床榻上正綁著一個女人,長生和龐靈看的真切床榻上躺著昏迷不醒的春蓉姑娘……
  鐵帽子王見到春蓉姑娘酒醒了大半驚問道:「怎麼是她?有鬼啊!她不是早就死了嗎?何有財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本王可告訴你,當日與那洗衣婦之事你也有份啊!」
  何有財哈哈大笑道:「王爺,你近身看看清楚啊!不瞞王爺,我在天橋初見此女也被嚇了一大跳。可王爺你看這姑娘的手猶如嫩蔥,小蠻腰更是盈盈一握……」
  鐵帽子王湊近仔細的看了看春蓉姑娘嘖嘖稱讚道:「像……真像啊,冷不防乍眼一看我還以當是那個洗衣婦來找我算帳了。細細一看此子還是未經人事的雛,她就是和春班那個花旦嗎?瞧著小模樣就是招人喜歡,她就是被你灌了迷藥嗎?」
  「嘿嘿嘿,別看她現在老老實實的像只綿羊,前幾天我們抓她時像頭獅子啊,若非是她胡攪蠻纏那個武師豈能是讓他跑了啊!王爺若是對這個姑娘有意思,那今夜王爺就住在我這裡吧。」何有財狹促一笑的對著王爺說道。
  鐵帽子王酒勁全消似笑非笑的問道:「你會有這般好心?放著嘴邊的肉不吃,到底是有著什麼圖謀?雖然你把女兒嫁給了本王,可是你女兒是個什麼貨色你比本王更清楚。要不是怕傳揚出去壞了本王的名頭,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嗎?」
  何有財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道:「王爺……都過去那麼些年了,還提那些事做什麼啊?院裡不懂事的小廝也早就沉入金水河餵魚了,我今日把這個寶貝兒留給王爺正是有事相求啊?王爺,你也看見過酒樓鬧事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了,我就想把那個女個留下……可是他們都是挺有本事的人……我就怕弄不過他們啊……」
  「哈哈哈,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他們兩個都不是一般人啊!你既然是想要那個女的,本王就助你一臂之力!可是這件事一定要做的手腳乾淨,本王還沒有被人威脅過!那小子拿著御賜的夜明珠子反而來挾持我,看我不把他碎屍萬段!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鐵帽子王看著春蓉姑娘微微起伏的胸膛心猿意馬道。
《幽冥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