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這就是我認識姍姍的過程,有點像電影裡英雄救美的老套情節。雖然老套,但有些事,總會輪迴般地發生,讓人有似曾經歷過感覺。而有些人,也總冥冥中有所安排似的在你的生命裡出現,無法避免!在姍姍出事後的一段很長時間裡,我都在想,上天為什麼要安排這個女子在我的面前出現過?要告訴我怎樣的一個用意呢?
第十五章 無聊的約會
  那次與姍姍奇遇後,我試著打了一次名片上的電話,對接電話的人說要找姍姍。沒想她還真來聽了電話。
  「是你啊!」當聽到我自報家門後,她在電話那頭笑了,「頭上的傷好了沒有?」
  「好了!」我說,「想試試你給我的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是不是真的。」
  「這麼不相信我?」她笑著說,「怎麼會欺騙救命恩人呢!」
  「可是你對救命恩人隱瞞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我笑著說。
  「你沒問我要啊!我也找不到主動給你的理由!」她說,「如果你主動問我,我當然會告訴你!」
  「那麼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呀?」
  然後她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我。
  我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聊了一會兒。說實在話,在同女孩打交道這件事上,我不是很擅長。
  「你在夜總會上什麼班?」一問出口,我就知道是個既無聊又魯莽的問題。
  姍姍沒有回答,只是用其他話題扯開了。
  後來的大部分時間,是姍姍說,我在聽。
  「喂,可是你打電話過來的!怎麼都是我在說?」她問。
  「我在聽呢!」我說。
  於是,又是她說我聽。
  最後她說要上班了,我們才掛了電話。
  自那以後,我打了幾次電話約她吃飯。開始她找借口推脫,我也沒有堅持什麼。
  後來有一次,她終於答應了我的邀請,一塊在飯店裡吃了一頓飯。吃飯時,她興致勃勃地問這問那,倒是我覺得自己話越來越少。
  「知道嗎?話少的男人不會花言巧語,不會騙女孩子,讓人有安全感!」她說。
  「我倒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說,只是不知道該怎樣去說。」我笑著說。
  「是嗎?」她看了看我說,「你只要聽就夠了!你的表情勝過自己要表達的!」
  「有這麼豐富?」我笑了。
  「不是表情豐富,是對什麼事都淡淡然的樣子!試著想想,一個人對什麼事都很豁然了,他還需要講什麼嗎?」她咯咯地笑了。
  「你在諷刺我呢!」我笑著說。
  既然有了開頭,約她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每隔幾天我都要打電話約她出來,但每次都是請她吃飯,在飯桌上聊天。
  高原知道後笑話我不會泡妞。
  「你早晚會被她吃窮的!」他說,「那有你這樣做的?!現在的男女交往都是快餐式的,行就開房上床!不行就拉倒!」
  但他的那種方式並不適合我,因為我每次和姍姍見面,只是慢慢地吃著飯菜,淡淡地聊著天而已。談話的內容,天上地下無所不包。——除了彼此的工作和生活!
  一次,她感歎說人一輩子活得太難,紛繁複雜的事總是很多,剪不斷理還亂。
  「那就想簡單一點罷。」我說,「一個人上床的時候能夠對自己說:我沒有對別人的作品下斷語,沒有叫誰相信,沒有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當作刀子一般在清白無辜的人心中亂攪;沒有說什麼刻薄話破壞別人的幸福,便是對癡呆混沌的人也不干擾他的快樂,沒有向真有才氣的人無理取鬧;不屑用俏皮話去博取輕易的成功;總之從來不曾違背我的信念……能夠對自己這麼說不是極大的安慰嗎?」
  「你說得挺特別的!」她看著我說。
  「不是我說的,是巴爾扎克在他的小說裡說的。」
  「哦。」
  「不過要達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境界,又豈是那樣容易!」我又說。
  「是啊,人這輩子這樣短,而要做的事情又那麼多!那有那樣單純的心態呀!」她的神情黯淡了下來,扭頭看著窗外說,「每個人都在急匆匆趕路似的!」
  我也停下了話頭,和她一同看著窗外。街道旁種著一排楊柳,柳枝在微風下輕輕搖擺。
  「才一個年頭的交替,那些枝葉都已經變換了一輪,經歷了一次生死。」她輕輕說。
  「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我說。
  「誰說的?」她笑了。
  「一個日本作家。」
  「我不喜歡日本人!」
  「喜歡也並非不喜歡的對立面,二者有時可以側著身站在一起的!比如我就喜歡他們筆下的一些故事。」
  「關於生與死的?」
  「是的。」
  「只要是我不喜歡的人,那怕他們的故事再精彩,也提不起我的興趣!」她說。
  「我也認為愛憎分明些好,但這中間似乎從來就沒有明顯的界線。」我說。
  她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和姍姍在一起,不過上述此般。她從沒問過我關於工作和私人的情況,我也沒有主動開口問她的情況。因此直到她失蹤,對她知之甚少。我始終無法把她擺到女朋友的位置上來,而對於她來說,或許也從來沒有把我當成男朋友!我們需要的,只是坦然面對彼此的一個傾聽者而已!
《法醫的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