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這些我們會弄明白的。」
  「但願會很快!」
  「會很快的。」
  「你們這樣長時間審訊,我擔心他接受不了,會舊病復發!」
  「這我們沒辦法。他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必須得接受審訊!」
  「那我在這裡等到真相大白吧!」他有些倔強地說。
  我笑了:「我很佩服張醫生的醫德!為患者這麼著想。」
  「沒找到孫其精神問題的原因,採取有針對性的治療措施,我永遠有這樣的義務。」張德生也笑笑,「還有,不要叫我醫生,其實我不過就是進行心理輔導而已!我也從不接受把有心理問題的人叫病人,而是把他們當成朋友!——當然要為朋友著想了。」
  「我們恰恰相反!」我笑著說,「喜歡別人叫自己醫生,而前面不要加上『法』字。」
  張德生笑了:「法醫對於普通人來說太神秘了!」
  於是我們聊起了彼此的職業,對於心理醫生我也覺著好奇。他與我之前理解的心理醫生在所不同,交談時,所有的語氣均平鋪直敘,幾乎沒有情緒的起伏。這讓我感覺像兩個人坐在寂靜的小林子裡聊著天,不時還有小鳥在旁邊偷窺著,那些小鳥就是他的提問!他的問題大多採取反問式,切人心扉卻又絕無惡意,讓人不自主地坦誠起來!
  「從你的專業角度來說,我們這樣的法醫是不是容易患心理疾病?」我問。
  「這要看具體情況吧。」張德生說,「並不是從事法醫就會患心理疾病。但是如果處理得不當,這確實是個容易出現心理問題的高危職業。」
  「會得什麼心理病?」
  「我想可能患憂鬱症或強迫症多一點吧,這個職業見的社會陰暗面太多!」
  「是啊,我恐怕不知不覺就會成為你的患者朋友了!」
  「可我認為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
  「不是有心理問題的那種吧!」我笑著說。
  「當然不是!」張德生也笑了,「其實做朋友很簡單,只要理解對方、寬容對方就行了!」
  「我同意!」我已經對他有了好感,「我相信你所說的關於孫其的情況!但這件事不會這麼快就水落石出的。所以你還是先回去吧,朋友!」
  「能不能見他一面?」他問。
  「恐怕不行!」
  「那我留個電話號碼給你吧,希望能見他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這個可以。」
  於是張德生用筆寫下了一個手機號碼,起身欲走。
  「慢著!」我想了想,叫住了他。
  張德生站住了,不解地看著我。
  「我還是幫你去問一下領導,看行不行。」我想到孫其的那種狀態,心裡忽生憐憫。
  張德生感激地說道:「那謝謝你了!」
第二十三章 精神病人的真相(一)
  走到審訊室時,潘雲已經回到那裡了,正凝神聽孫其說著什麼。我把他叫到了外面,把張德生要見孫其的事說了。
  「不用了!」潘雲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孫其已經承認自己殺人了!」
  「什麼?!」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問道。
  「孫其已經承認殺了自己老婆的事,其他無關的工作無需再做了!」
  「可是……」我有些難以置信,難道是自己推斷錯誤?
  「你也進來一起聽聽吧!」潘雲指指審訊室。
  我明白,他這是要我弄清案情,總結教訓,而我也確實需要聽一下自己到底錯在了什麼地方!
  「好吧,我打發了那個心理醫生就過來!」我說。
  回到辦公室,對張德生說:「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現在不能見他!有些事我現在不方便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張德生看看我的臉色說:「怎麼?真是他幹的?」
  「以後你會知道答案的!」我笑了一下說。
  「好吧!」他站起身來,「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見他一面。希望你們方便時能給我打電話!」
  「沒問題!」我答應他。
  張德生走後,我回到審訊室。
  孫其正將自己高高的衣領拉了起來,縮著脖子,說著作案過程。他的目光盯著前方,但看起來卻不聚焦,讓人覺察不出他到底看著什麼!
  「你剛才說是晚上殺的人?趁你老婆孩子睡著的時候殺的?」潘雲坐在他前面問。
  「是的。」孫其輕輕地說,拉拉衣領。
  「你再把殺人的過程講一下!」
  孫其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我老婆孩子都睡了,睡得很香,就我一個人醒著。我就想我不能這樣,我得像她們一樣,睡著也要和她們一起!……但越想越睡不著。我很害怕,心想她們現在去什麼地方了呢?怎麼扔下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後來我就想叫醒她們,可是怎麼也叫不醒!……我就拿東西拍了她們,想把她們拍醒。……最後還是沒有叫醒她們!……」
  「你不是說是自己殺死她們的嗎?你用什麼東西殺的?」潘雲叫。
《法醫的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