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這一個月我都輪著晚班,每天凌晨兩點才收工。這個女的每天晚上搭我這班車,衣著時髦,愛坐在最後的那排座位,就是車裡沒什麼人也是坐那裡的!所以我對她印象很深。」
  我們不禁被他說得毛骨悚然:「那你最後是什麼時候看到她的?」
  「大概是上個星期一吧。今天星期二,算來已經是一星期前的事了!」老司機回憶道,「本來她每晚十二點半上我的車,即使是週末也不例外!但是從上個星期二開始就沒再見過了!」
  「那女的在哪裡上的車?」我問。
  「人民大道的銀行門口。」
  「在什麼地方下車?」
  「風情街。」
  我和李智林對看了一眼。那條街道是這一帶有名的風月之地,因一條街都是娛樂場地,難免有魚龍混雜的人,因此被老百姓戲稱「風情街」。
  「每次都在那裡下車?」
  「是的,每次在那裡下。」
  「知道她下車後去了哪裡嗎?」
  「這我哪裡知道!我一老頭子,老盯著人家漂亮姑娘看,不被別人當成老流氓啊!」
  「那你有沒有看到過她跟其他什麼人在一起?」
  「幾乎都是一個人搭車。」司機認真想了想說道,「就只有一次,她和一個四十多的歲的男人上過我的車。上車後為什麼事吵了起來。那晚車上的人特別少,他們先是低聲吵著,後來見其他人下了車,只剩下他們兩人,吵架聲就大了起來!那晚那個女的沒有到風情街就下了車。男的一直坐到終點站才下車,我們那班車的終點站是汽車南站。對了,那天應該是上個月的25號!」
  「25號?」我很驚訝他為什麼對時間記得這麼清楚。
  「是25號沒錯!你們別以為像我這樣的老頭子記性差,對些特別的日子還是記得住的!」老司機有些得意地笑著說,「那個男的在女的下車後,坐在座子上想了一陣心思。後來坐到我的旁邊,跟我道歉說對不起,他們吵架打擾了我的工作!老夫少妻的情況我見得多了,所以並沒有奇怪。看他還蠻懂禮貌,我就說沒關係,還和他聊了起來。你們知道,本來開車時是不允許和乘客聊天的,但車子剛好只有我和他,不說話有些太安靜。我就和他聊了起來,我說男的要讓著點女人,少說兩句什麼事都沒有了!我就是這樣的,每次老婆挑起話題和我吵架,我當沒聽見,坐一邊不理她得了!那個男的笑了,他說大叔你不知道,今天是2月25號,是我們的結婚記念日,老婆卻要和我鬧彆扭,所以心裡特別不舒服!我當時心裡想,現在的夫妻可真會過日子,弄出了結婚記念日!你瞧,我就這樣把那個日子給記住了,哈哈!」
  從老司機家走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我們找了個地方,隨便吃了點東西。
  「師父,你相不相信那個司機的話?」李智林問我。
  「信,又不完全信!」我回答。
  「可他說的情況怎麼可能發生?」他若有所思地說,「那個女人至少已經死了一個月,老司機卻上個星期還看到她!可巧的是,老司機駕駛的公交車沒有攝相設備,不然可以看看到底是不是她,這也太讓人沮喪了!」
第一百零五章 想念最多的人會是誰(一)
  「不管怎樣,我們都得找到他所說那個女人的落腳點!」我說。
  「老司機說她經常在銀行門口和風情街下車,我們可以從那個地點入手。」李智林說道。
  我點點頭:「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我們等十二點半鍾左右再過來。」
  如果要想知道一個人所處的環境,甚至她的身份,最好的方法是同時間在同一地點進行調查。
  「師父,你說的並案依據,我到現在還在思考,這中間不會有什麼破綻吧!如果是稍有不妥,整個思維結構可就轟然倒塌了!」回單位的途中,李智林又提到我的現場分析。
  「那麼,你找到破綻了嗎?」我知道他的擔心,於是笑著問。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但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鑒定中心的一個技術員打來的。
  「鄧法醫,你送來的公共汽車卡我們事先處理了一下,提取了一枚指紋。」技術員說,「經過鑒定,可以確定和陳林秀被殺案中留下血指印的是同一人!」
  「謝謝你!」我說。
  「聽你波瀾不驚的語氣,應該是早就料到了啊!」技術員開玩笑說道。
  「雖然料到了,可還得你說了yes才算呀!」我笑著說。
  掛了電話,我對李智林笑道:「如果倆案中有相同的嫌疑人指紋,算不算依據充分呢?」
  「原來你讓人提取指紋了!」李智林興奮地叫了出來,「瞧你這坑,挖得也太深了,連我都騙過了!」
  「我不是對董建國說過嗎?判斷倆案依據,並不只限於現場分析!」我笑著說,「否則,我也不敢如此肯定呀!」
  「這倒是!」李智林點點頭說,「我還沒見過你僅憑現場的特點,就如此肯定地下過結論!」
  按照計劃,每天晚上十二點多鐘,我和李智林都在那女子上下車的地方守候。但是一連幾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正苦於毫無頭緒時,高原來了電話,說他把打官司那起案子的案卷複印了過來,要我幫忙看看。我沒想到他還真能找到材料,但當時正忙著,沒空理他這碴兒!
  「你可得兌現承諾!」高原在電話裡笑道,「不然兄弟沒得做!」
  「行了,我還沒失過信呢!」我回答,「不過得我有空了才行!」
  「你這句話我可電話錄了音!」
  「不過首先給你打針預防針,不要指望我的意見會起什麼大的作用!」
  「不指望你指望誰?」高原笑著說,「知道嗎?你口是心非的時候最可愛!」
  「說實話,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幫你!」我歎了聲氣,這樣對高原說道。
  「好兄弟,說這話你也不怕咱哥倆生分?」高原笑著說。
  「我怕陳娟到時候跟我生分!」
  「關她什麼事?」
  「我眼睜睜看著你跟張貝貝眉來眼去的,非但阻止不了,還要幫著你!我自己都覺得對不起陳娟!」
  「那你就當在幫陳娟呀!你得這麼想:如果高原沒打好這場官司,那麼他就還得這樣跟陳娟過下去,如果打贏了,兩個人就可以結婚在一起了!」
《法醫的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