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跑了!」
  「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
  「我是出來找我爸的。他從家裡出來,好幾天沒見了!」
  「晚上不好找,還是等天亮了再說吧!」
  「我剛才接了個電話,說我爸在這裡,我才過來的!可是找了好一陣也沒找著!」
  「你是不是把帶了自己電話號碼的尋人啟事到處張貼?」
  「是啊,你怎麼知道?」
  「要不然別人怎麼會打你的電話呢?」我搖搖頭,「這樣的電話你都信?也不多長個心眼!」
  「開始是不敢來這裡!」她說,「但如果是真的呢?那我豈不是置爸爸的生死而不顧?!」
  「那倒也是!」我不禁有些敬佩起她來,「我帶你去就近的派出所做個報案登記吧。」
  「不用,包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夠不了立案!再說,你知道了不就行了,我可不願意為這事再去派出所!」
  「那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第一百零八章 複雜關係(一)
  「你住在這裡嗎?」她應該是見我衣著隨意,像是剛從家裡出來,才這樣問,「不請我上去坐一下嗎?」
  「咱們還只是第二次見面,如果我真這樣邀請,你不覺得唐突嗎?」我笑道。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劉安心!」她笑道說,「其實,我對你並不陌生!從我爸平常的念叨中,我早就認識了你。知道嗎?你已經成了他的心理寄托!」
  「很慚愧,一直沒能幫助到他!」
  「他要的也許只是一個希望而已,而你就是能給他希望的人!其實我們都明白,關於我媽媽的死因,恐怕永遠無法知道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真不好說什麼。
  最後我還是要了她的地址,打車送她回家。
  走到劉安心家樓下時,已經是深夜了,道路兩旁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線。我站在那裡,看著劉安心走上樓。剛上去不久,突然聽到她發出一聲驚叫,緊接著有人跑下樓梯的聲音。
  我心裡暗叫不好,準備上樓察看,這時一個黑影從樓梯口跑了出來,看那身形是一個男人。我下意識地伸出腳,絆了那人一下,只見那個黑影一個踉蹌,一頭撞在了旁邊的路燈上。黑影定了一定身子,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向旁邊的黑巷子跑了過去。
  因為擔心劉安心,我並沒再追上去,轉身就上了樓。走到劉安心的家門口時,見她正倚在樓梯的圍欄上,臉色蒼白!
  「怎麼回事?」我問她。
  「我正準備開門,突然從裡面竄出了一個人!」劉安心撫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回憶剛才的情形,「看樣子有些像搶走我包的那個人!」
  她家的門是開著的,裡面東西被翻得很凌亂,看樣子像是被賊光顧了!我仔細看了外面的門鎖,並沒有被撬過!
  「你確定是同一個人?」我覺得有些蹊蹺。
  「身形一樣,穿著的衣服也很像!」
  「家裡的鑰匙在包裡嗎?」
  「包裡有一把鑰匙,我這裡還有一把備用。可是,那個人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別怕,我們先把情況弄清楚再說!」我邊打電話邊安慰她。
  一個晚上,她已經被嚇了兩次,我也覺得事情有些奇怪!
  這種情況必須得報警備案,我打電話給刑警隊值班人員,不久董建國就帶人到了那裡。勘查現場時,劉安心家裡並沒有被偷走什麼東西,那個不速之客似乎不是為了謀財!
  如果僅僅為了錢財,倒沒什麼可怕的,怕就怕還有其他目的!劉安心聽完我們的分析後,很是害怕。董建國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去自己家住一陣。我開始沒反應過來,覺得董建國的話有些奇怪,聽完才想起劉安心是林麗的表妹!
  「不用了!」劉安心說,「我爸還沒回來,我得在家裡呆著,不能丟下他不管!」
  「姑父的事,你先別急,我明天聯繫一下派出所,讓他們幫著尋找一下!」董建國說,「為了你的安全起見,你還是先跟我們住一段時間。剛才你林麗姐打電話來,讓我一定把你帶回去!」
  「不了,謝謝姐夫的關心!」
  「嗨,一家人客氣什麼!」
  勘查結束的時候,我在樓下的路燈上找到了幾根毛髮。那是剛才逃跑的人撞在燈柱上時,頭髮蹭在夾縫裡,被扯下來留在那裡的!
  最後,劉安心還是沒有跟董建國走,只是請我在那裡留會兒。
  「能不能陪陪我?」見其他人走了後,她這樣問我。
  「合不合適?」我笑著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怕壞了你的名聲!」
  「是怕壞了你自己的名聲吧?」她也笑。
  「為什麼剛才沒跟董建國走呢?」
  「其實我們和林麗姐他們一家子,關係並不是很好。」劉安心想了想,向我道出了實情。
  「你們不是親戚嗎?」
  「主要是因為我媽媽的那件事,彼此關係鬧僵了!林麗姐的爸爸是我媽媽的堂弟,我得管他叫舅舅。我還有一個舅舅叫林顯著,是你們公安局的副局長,他小時候父母死得早,沒有人照顧,我媽媽比他大七歲,由她帶著,一直到自己出嫁。對於林顯著舅舅來說,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所以對於媽媽出意外的那件事,林顯著舅舅比我爸更無法釋懷!當年我爸被關押審查的時候,他是辦案人員,按理說,他應該比別人更客觀地對待這件事,但是失去姐姐的悲痛,讓他失去了理智!……我無法知道舅舅面對我爸的時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我爸對於這件事一直不願談起!只知道他們鬧得很僵,僵得公安局一直都不知道他們兩人的真實關係,但是有一段時間,舅舅因為辦這件案,挨了一個處分,被下放到一個偏僻的派出所工作了兩年。正是他去派出所的那段時間,我爸才被放了出來。從此,兩家人就不怎麼走動!」
  「直到一年前,林顯著舅舅來我家,第一次叫了我爸一聲姐夫。兩人喝了一晚的酒,說了很多話,舅舅對我爸說,不要再尋找所謂的真相了,我們都已經相信不是他幹的!爸爸沒有表態。從那天晚上,爸爸突然蒼老了很多,身子像是經過長時間勞累後突然卸下擔子,一下子再聚不起精氣神來!從那以後,他的記憶力變得差了,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出了門也不知道去哪裡!其實我倒蠻希望他去你那裡,至少他還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說到你爸爸,他最近身體怎麼樣?」我問,「他倒是很久沒去我那裡了!」
  「身體比原來差了很多。主要還是心有不甘!」劉安心說,「沒有真相,他會活不下去!」
《法醫的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