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壯了一下膽子,白彩姑把臉湊到那個墓碑前,這回他看清了,那照片,和自己在大蘿蔔家的大客廳裡看到的那個女子是同一個人!
  難道墳墓裡埋葬著的就是大蘿蔔的女兒?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墳墓裡埋葬著的肯定就是大蘿蔔的女兒,要不然大蘿蔔的女兒照片不會鑲在這個墓碑上。
  白彩姑再次把臉湊近那墓碑,這次他不但把那墓碑上的照片看清楚了,就連墓碑上的字他也看清楚了。
  墓碑上刻著一行字:愛女邵小寧之墓
  父邵華寧
  母羅紅蓮
  立。
  大蘿蔔的大名就叫羅紅蓮,這墓裡,埋葬的正是她的女兒邵小寧!
  白彩姑十分的不解,自己剛才明明是睡在床上的,什麼一覺醒來就睡到了邵小寧的墓前了呢?難道邵小寧這個死了三年的死人能把自己抬來?
  白彩姑不相信邵小寧會有這麼大的本事,一個軟弱到自殺而死的人,是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的,他要是真有這麼大的本事,還用得著自殺嗎?
  白彩姑抬頭再次看了一下周圍,這才看清,自己正站在一個不算很高的山崗上,山崗上全是墳,看著這些墳都搞得不錯,白彩姑想,這裡應該是一個商品墓園。
  邵小寧是什麼把自己弄到這個墓園裡來的?把自己弄到這個墓園裡來又有什麼用意?白彩姑始終想不明白。
  看了看自己剛才睡過的地方,那裡正是邵小寧墳前的墓台。
  胸前和肚皮上涼嗖嗖的,白彩姑伸手一摸,發現自己的身上沾滿了露水。
  「我就不相信,你一個死去了的女人,還有本事把我什麼樣!」半夜三更被弄到這個墓場裡來睡,白彩姑很生氣,他的心裡,對這個邵小寧又多了一份恨意:你死了就死了,還來嚇唬我看什麼?我白彩姑是那種怕嚇唬的人麼?
  白彩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裡估計現在的時間大概是半夜兩三點鐘左右。再看著遠處只有幾盞稀疏的燈光,白彩姑估計這個墓園應該是在晴州市的郊區。
  這麼黑,什麼回去?弄不好半路上摔傷,那可就不值了!
  想了一陣,白彩姑決定在這墓園裡呆到天亮後再回去。
  白彩姑重新躺到剛才睡過的地方。
  那地方是邵小寧墳前的墓台,墓台是用水泥做成的,很平滑,也很乾淨。
  剛瞇上眼睛,白彩姑就感到右邊的小腿上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動,他睜開眼睛,看到一條青色的小蛇正爬上自己的小腿。
  「可惡!」白彩姑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右腿忽然猛的一踢,那小蛇不知道被踢到哪裡去了。
  白彩姑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瓜——喲——,瓜——喲——」山頂上不知什麼動物在叫,聲音悲涼淒慘,白彩姑平生第一次聽到這種嚇死人的聲音,心裡有些害怕,但一想到那只是某種動物發出來的叫聲,白彩姑又淡然了,連眼睛都不動一下,繼續接著睡覺。
  沒多久,白彩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又看到了大蘿蔔的女兒,現在白彩姑知道了,她叫邵小寧。
  邵小寧來到白彩姑的面前,一臉的淚水,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白彩姑,不知道是在說什麼,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罵人,白彩姑什麼都沒有聽到。
  過了一會,邵小寧走了,白彩姑又看到自己的爺爺奶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兩人嘴裡說著什麼,白彩姑還是一句也沒有聽到,但爺爺奶奶眼裡全是關切,白彩姑看到了。
  爺爺奶奶走了,四周忽然變得一片通紅,身上也變得熱乎乎的,原來那種冰涼的感覺一下全都沒有了。
  白彩姑醒了。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股刺眼的光芒,白彩姑連忙再次把眼睛閉上。
  白彩姑坐了起來,再次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芒沒有了,白彩姑看到了初升的太陽剛好露出了半張臉,暖烘烘的陽光正好照到自己的身上。
  天亮了。
  遠處,山巒和田野被一縷縷如輕紗一般的白色晨霧包裹著,看上去非常的美麗,白彩姑從小在城裡長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晨景,立即就被吸引住了,連自己身處墓園的事都給忘記了。
  但太陽很快就升了起來,晨霧也沒有了,城市的猙獰嘴臉又顯露了出來。
  白彩姑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上沒有穿鞋,髒兮兮的全是灰塵,心想,難道夜裡我是打著赤腳走到這裡來的?
  旁邊不遠處,就是上下山的石階,白彩姑暗自慶運自己夜裡沒有亂跑,因為當時他根本就沒看到下山的路,自己要是亂跑了,肯定會摔傷,現在好了,大白天的,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白彩姑也就安全了。
  從石階上小跑下山,白彩姑看到山腳有一個小小的保安亭,就跑了過去。
  保安亭裡有兩個保安,仰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呢。
  不遠處,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的一邊被剷平了,刻著四個大字:西山墓園。
  白彩姑從沒有來過西山墓園,但他聽到別人說起過,知道西山墓園離自己住的出租屋有差不多十公里遠。
  現在時間還很早,公交車還沒有出來,白彩姑只能走路回去了。
  也只能走路回去,因為白彩姑的身上根本沒有帶錢!
  路邊不時的有晨練者跑過,白彩姑驚奇的發現,有很多晨練者,居然和自己一樣,全身上下就穿著一條中褲,腳上也沒有穿鞋。
  白彩姑忍不住笑了,他最近常聽別人說過,有些晨練者,喜歡返璞歸真,倡導打赤腳去跑步,沒想到今天還真的看到這樣的人了。
  屁返璞歸真,哪天路上的玻璃石子什麼的把你的腳劃個兩三道血口,看你還敢不敢說什麼返璞歸真!
  現在總有那麼一些人,吃飽了掙的,睜著眼睛說瞎話,提倡什麼種糧不施肥,莊稼不打藥。真是瞎扯蛋!種糧不施肥,一畝地能打多少糧食?全國那麼多的人,夠吃嗎?莊稼不打藥,讓蟲子先把莊稼吃了你再去吃蟲屎呀?你要真那麼有本事,哪天收了你的車斷了你的電,給你幾斤谷種外加石磨石碓什麼的,讓你去體驗一下幾百年前的文明,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看你還要不要返璞歸真……
  白彩姑雖然覺得這返璞歸真不什麼樣,但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壞事:那麼多的人都在路上光著腳板走路和跑步,自己加入其中,別人也看不出什麼來,又有誰知道,我白彩姑昨晚在墓地裡睡了一宿?
  好久沒有跑步過了,自己也正好跑一跑……
  一路上跑跑走走,六點半過後白彩姑回到了出租屋的大門前。
《官娶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