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馬五爺擦了擦汗,向白世寶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袁大頭信了嗎?」
  白世寶回道:「應該是信了,只是怕有人從中『作梗兒』!」
  「你是說他的護國法師?」
  「嗯!」
  白世寶收了旗子,將攤子在地上一裹,夾在腋下,說道:「不過,甭管他信或不信,二更時分他肯定會在『八仙山』腳下等我們……」
  馬五爺問道:「為何?」
  白世寶笑道:「他若是不信,定然猜到我們是亂黨,然後等我們到『八仙山』時,一網打盡;若是他信了,那便不用說了,他會準時到山下。」
  馬五爺聽得駭然。
  白世寶追問道:「山上那邊安置妥當了?」
  馬五爺點頭說道:「燕子飛兄弟和眾位兄弟已經在山上就位,槍支都準備恰當,只等著晚上瞧準時機下手!」
  白世寶回道:「只是不知道袁世凱的兩個護國法師,邊魁和將亢察覺沒有,不過剛才聽他說,隨他同行的只來了一位,倒是不知是哪一個?……我看到時,還是見我眼色行事穩妥!」
  「好!」
  ……
  俗話說:山有多高,樹就有多高。
  這「八仙山」位於燕山的迎風坡。是天津地勢最高的地方。整座山峰被茂林覆蓋,各種樹木依山勢高低錯落有秩,高如聳天,遠處望去,彷彿山樹都漂浮在半空之中。
  當天夜晚,夜空下著毛毛細雨。
  八仙山腳下,一絲風也沒有,悶得讓人煩躁。
  袁世凱這時換了件長袍褂子,外面又套了件青綢皂子衫,坐在一個椅子上喝著茶水,身旁筆直地站著二十多名精壯官兵,各個斜挎著手槍,目光警惕地在四周不斷地巡視著。
  這時,見白世寶和馬五爺邁步走了過來,袁世凱便起身迎上了前。
  「這位是?」
  袁世凱看馬五爺臉生,便向白世寶問道。
  白世寶說道:「這位是我家中的老僕,幫我背些法器符咒上山!」
  馬五爺身上背著一個挎包,在旁邊彎著腰不住地點頭稱是。
  這時有官兵上前來搜馬五爺的挎包,白世寶也為搭話阻止,任由他去翻。結果搜出來的都是黃紙符咒,硃砂粉末和桑樹之葉,還在挎包最裡面搜出來一捧白花花的大洋。
  官兵沒有搜出什麼異常,轉頭看著袁世凱。
  袁世凱裝作發怒道:「誰讓你搜身的?弄壞了白道士的法器,我砍了你的狗頭!」
  那位官兵低頭不語。
  白世寶心中暗道:你這齣戲唱的可有點假!分明是提防著我嘛!
  於是也賠笑道:「無妨!」
  袁世凱向官兵罵道:「還愣著幹嘛?還不為白道士撐火照路?」
  官兵們急忙點燃了火把,打著火把在前方引路。
  眾人藉著火光,步行上山。
  一路上,白世寶的眼睛不住的向周圍亂掃,因為不知道燕子飛和眾人都藏在哪裡,心裡盤算道:燕子飛兄弟!你可一定要等我支開這些官兵才動手,千萬不要過急!
  而袁世凱卻滿面春風,端著一手折扇,扇著涼風,微笑著往山上邁步。
  行約一炷香的時間,眾人在半山腰上的一處平整的巨石前停下來腳步。
  這塊巨石上正立著「泥人張」捏塑的七尊泥人!各個身高七尺,眼睛上都被一條紅布包裹著,身上的衣衫被風吹得翻動,在這漆黑的山腰上詭異地站著,看上去有些駭人。
  「這便是東方七宿的金身?」
  袁世凱瞧見後,慌忙跪在地上叩拜。隨後命令眾位官兵將手中的供品擺放妥當,又端著一個大金盆,將黃紙冥錢在金盆裡燒了。
  這時,白世寶也走上前,彎腰拜祭了一番,然後對袁世凱說道:「我現在要作法,喚五神降臨金身,與你相見,你可向它們說出改命之事!」
  袁世凱點了點頭。
  白世寶又繼續說道:「不過我作法時,閒雜人等都需要退下,以免驚動了眾神!」
  「哦!你們都退下吧!」
  袁世凱一聲令下,眾位官兵後退百步之遠。
  這時白世寶向馬五爺點了點頭,馬五爺從挎包中掏出來黃紙符咒,和一把桑葉遞給白世寶,然後也身退數步,同官兵們站在一起,手中伸在挎包裡,摸著那些大洋!
  只見白世寶在每尊泥人面前插了三柱香,然後走到巨石上,盤膝坐地,手指掐訣,口中唸咒。
  頃刻間陰風陣陣,在眾人面前急捲而過。袁世凱感覺渾身被這股陰風吹得瑟瑟發抖,抬頭向泥人身上一瞄,那些泥人竟然晃晃的動了起來!
  原來白世寶早就燒錢買通了七個鬼魂,約定好今晚在半山腰上幫忙附在泥人身上,合演這麼一齣好戲,給袁世凱看。這七個鬼魂中便有先前那兩位胖瘦二鬼。
  白世寶法畢後,微微睜開眼睛,瞧著七尊泥人身上都附了鬼,心裡正高興時,卻突然愣住了……
  眼睜睜的瞧見在一尊泥人旁,正站著一個小孩。
  「哪裡來的小孩?」
《走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