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完事後,姑娘以極快的速度把衣服拾疊好,沒有對小伙子說明什麼,就騎毛驢急匆匆的離開了。
  時間過了大半年,小伙子從別人口裡得知,姑娘要生產了。就因為她在眾多老婆敵視的目光中,驕傲的挺起大肚子,惹來妒恨,遭到大小老婆的報復。
  差點流產,卻因禍得福,土豪把大小老婆統統修理一頓,然後把姑娘扶正做了大老婆。在不久之後真的給土豪生下一個帶把的男丁,樂得土豪大擺筵席三天,以此酬謝親朋好友的賀禮。
  樂極生悲的是,土豪在孩子剛滿一歲時,身中劇毒毒發死亡。究竟是怎麼中的劇毒,無從查證。但是不久後,小伙子再次看見姑娘,不……已經是少婦的她,懷裡抱著孩子出現在他面前。
  兩個人不用說肯定要去那片開滿野花的地方尋找記憶,少婦一高興,就把自己如何用計,讓土豪修理大房和其他妾的事情講了出來。
  小伙子沒有出聲,而是捏緊了拳頭,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他也是你害死的?」小伙子無聲的沉默許久,憋出這句話,犀利的目光,注視著滿臉是笑的少婦問道。
  少婦嬌顏一凝,滿不在乎的口吻道:「他不死,你和孩子怎麼見面?孩子是你的,這老東西沒有用……」
  小伙子聆聽著少婦的話,佩佩而談,眼放異彩,好像她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把她的所作所為當成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來談。小伙子臉色逐漸變得陰暗起來,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在他的心目裡,以前的她是多麼的善良,純真。沒想到短短的幾年之後,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兇手。
  少婦在小伙子的心目裡不再美麗,他看她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小伙子舉報了少婦,少婦被帶走關押,後來說的是在監獄裡做勞役。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她的半點消息,兵荒馬亂的年代,誰也不知道她被流放到什麼地方去了。小伙子唯一記住她的一個特點就是,她懂一點點卜卦,那就是立銅錢測禍福。
  「那孩子呢?」鍾奎急不可耐的問道。
  鍾奎沒有看見,在故事講到這兒時,爺爺凹陷下的眼眶滾動著一顆顆渾濁的淚珠,旋即從眼角流下,順勢流淌到耳根處。
  「孩子,抱養給別人了。」
第008章 酒醉的探戈
  鍾奎眼尖看見爺爺流淚了,不禁啞然不敢出聲,就趕緊的起身,去拿起一條搭在竹竿上的布塊給他抹乾淨眼角淚痕。
  爺爺為什麼會哭?他只是講故事,又沒有挨打,怎麼會哭捏?鍾奎放好布塊,重新坐回板凳上。托起下巴看著爺爺說道:「爺爺,爹打我,我都沒有哭?」
  小鍾奎的意思是:爹打我那麼疼,都沒有哭。你幹嘛哭?
  爺爺苦笑一下,咳嗽兩聲說道:「爺爺這是眼疾造成的毛病,風吹什麼的都會流眼淚。你可別小瞧你爺爺我,爺爺在你這個年齡,勇敢著呢!」
  「嗨……嗨!那是,你的事情爹講給我聽過。你給有錢人放羊,打短工什麼的,還挨打,是吧?」
  「咳……嗯,孺子可教也。」可能是剛才流眼淚,牽扯到鼻孔神經,爺爺有點流清鼻涕。他撩起袖子就想橫起抹,鍾奎看見,急忙制止,起身再次把布塊拿起,親自把爺爺流出的清鼻涕給抹乾淨。
  「爺爺,今晚我不回家,在這裡陪你。」鍾奎給爺爺端來一杯水,遞給他說道。
  「你不回去?行嗎?你爹待會要找你了。」
  「不回,爹今天肯定喝醉,閻家辦事呢。」
  爺爺仰頭習慣的探看門外,雖然是看不見,但是一呼一吸間,他感覺到夜幕已經來臨。在聽到鍾奎說爹喝醉,心裡未免有些擔憂起來。奎兒爹從南邊村必須要經過那方蓄水庫,如果他喝得醉醺醺的,那豈不危險?
  天傍黑,鍾明發果然是喝醉了,他搖搖晃晃的從南邊村出來,有些迷糊。酒精就是灌腸的毒藥,加上一晚上沒有睡好,又是一大早的起來,是鐵打的也要累垮。
  鍾明發是左腳靠右腳,他嘴裡一個勁的說:叔還沒有吃飯勒,別給我灌酒了。他這話是對那閻家的侄子說的,細說那閻家侄子也是記情之人出於好心,感激為他們去除麻煩的鍾明發。知道他好這一口,所以就一個勁的灌他。
  鍾明發不記得這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喝起頭的,是學斬穴開始,還是水娘跳水庫之後。反正遇到主家有事,他就得淋漓暢快的喝個夠。反正工錢不多,酒管夠。
  想到水娘,鍾明發心就寒顫得慌。水娘是因為他而死,要是他不去學斬穴該多好。胡思亂想一陣,冷風一吹他的大腦立馬清醒白醒的了,轉念一想按照可是當時狀況也不容他娶到水娘。
  水娘沒了,鍾明發的日子更難熬,要不是後來撿到鍾奎,那一輩子愧疚感真他娘的難受。想到鍾奎,他嗨嗨一陣傻笑。
  沒想到我鍾明發也有兒子,而且是那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可惜的是,鍾奎是從墓地撿回來的娃,要不然就不會一個人孤零零的連一個夥伴都沒有。
  想到鍾奎,鍾明發又想到師父。今天孩子去師父那裡,應該不會給他惹麻煩吧!
  想著、走著、腳下打滑一個跟頭,把鍾明發摔倒在地。費了好大得勁才爬起來,感覺到手掌心有泥沙。
  鍾明發伸出手掌,攤在眼皮下看,黑乎乎的是很髒。心說道:鍾奎這小機靈鬼,不喜歡老爹髒兮兮的回家。那爹就去洗洗乾淨才回家,想法從腦海冒出,他就一步三晃的走向石墩。
  一輪月牙兒羞答答的漂浮在雲層裡,微微亮光映照在水面上。微風拂動著水面,蕩起細碎的水紋。一抹白色的身影,矮身蹲在石墩上,貌似在梳洗頭髮。
  鍾明發噴著滿嘴的酒氣,看著白色的身影,打著哈哈問道:「這天黑了,誰家的婆姨還在這裡梳洗?」
  白色身影婀娜的身材,矜持緩慢的扭頭,看著鍾明發。
  隨著白色身影扭轉身子的一剎,一襲薄涼的冷風吹來,驚得鍾明發渾身一顫。看著眼前的人,他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趕緊的揉捏幾下,由於手掌心有沙,沙在揉捏眼睛時,被帶進眼眶。眼睛是很小氣的器官,在遭遇到沙子的襲擊時,眼淚水就止不住的溢滿眼眶,隨即滾滾流淌在面龐上。
  「眼睛進沙了?」白衣女子搖擺著纖柔的身子走上前來。柔聲細語的話跟棉花糖似的,入口即化。好輕柔的聲音,跟當年的她,是一模一樣的語調。
  「水娘,你不是死了嗎?我怎麼可以看見你?」
  鍾明發感覺一霎冰冷緊貼在身邊,面龐好像有一塊冰,在眼皮上移動。雖然大腦有點不受控制,但是他心裡十分明白,今晚運氣不濟是遇到真鬼了。
  「噗!死鬼,你不想我嗎?我可在這裡等你老久呢。」水娘嬌羞的扭動一下身子,噴出來的氣息,都是冷沁沁的。
  鬼在眼前,鍾明發沒有感到害怕。他使勁的眨巴眼珠子,一心想讓淚水把眼眶裡的沙子給衝出來。只要眼睛是好的,哪怕看見的是水娘的鬼魂,他也不怕。再說了,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起早貪黑,什麼情景沒有見過。何況衣兜裡還有那定位銅錢,怕個球。
  可是鍾明發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水娘會對他下毒手。就在他抖動近乎麻木的手,想從衣兜拿出救命銅錢時。一抹冰冷一下子掐進他的眼眶,突然感覺鑽心要命的疼痛自眼眶傳遍全身。
  「啊……我的眼睛……啊!」鍾明發狂喊著,鮮血就像水液似的瞬秒間佈滿一臉。兩隻眼眶黑洞洞的除了疼痛,什麼也看不見。
  水娘挖了鍾明發的眼珠子,忽然發出陰森的冷笑道:「死鬼,再生你辜負我,死後敷衍我,納命來吧!」
  鍾明發急了,痛楚讓他頓時酒醒,手快速的伸進衣兜。可惜來不及了,躍入水裡的水娘,從水裡伸出一雙白森森的手,一把拉住他慢慢的沉進水底。水面「咕嘟……咕嘟」冒起一陣血色的氣泡,幾秒鐘之後,一切歸復平靜。
  鍾奎聽爺爺講故事,聽著聽著就瞌睡了。眼皮剛剛合攏,就聽見爺爺的房門口傳來,熟悉的「咚咚」聲。這是爹的腳步,爹走路很沉。
  起初鍾奎很是高興,在感覺到「咚咚」聲音靠近時。不知道為什麼,鍾奎突然感到胸口鬱悶,身心充滿恐懼感。他有種感覺,外面的不一定是爹,居然希望爺爺的房門不要給推開。
  話說,越是害怕什麼,有些事情就真的要出現在眼前。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