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鍾奎看見沖角落處衝來的是一條身軀龐大的黑狗,黑狗白森森的牙齒在陰森慘白的月光下映照下,閃爍騰騰殺氣快速的對著他撲來。
  鍾奎哪裡經過這些陣仗,嚇得身子一哆嗦,邁出去的那隻腳急忙縮回,「呯」一聲趕緊的關閉南屋門。
  關了房門的鍾奎感受著由於驚嚇,導致過度緊張胸腔傳來沉重的抨擊聲。反身背靠屋門時,還聽到黑狗口裡發出的「熬唔」嗚咽叫聲,同時在用爪子撓木門發出的「嗤嗤」嘈雜聲。
  劉文根沒有被鍾奎鬧醒,反倒被狗瘋狂的吠叫聲給折騰醒了。他在睜開眼睛的一剎那,視線完全不能適應暗黑的空間。許久之後才驚覺到身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在伸出手摸索時,竟然空了個舖位。
  「鍾奎?」
  背靠在堂屋門上的鍾奎,猛然聽見屋裡傳來劉文根的喊聲,就急忙答覆道:「在呢!在呢!」
  鍾奎答覆著,門外面的黑狗吠叫得更加生猛。
  劉文根摸索著拿出火柴,劃燃一根照著走了出來,看見鍾奎還倚靠在房門上,不停的喘息就詢問道:「狗在叫啥?」
  「噓!咬我呢!嚇死我。」鍾奎抽身離開房門,就著劉文根手裡快要燃完的火柴棍隨著他進到屋裡說道。
  鍾奎和劉文根進到屋裡幾分鐘之後,還能聽見屋門口那隻狗不依不饒的嗷嗚叫著。兩個人都靜靜的不敢再出聲,稍傾之後聆聽門口好像沒有了聲音。
  「走了吧?」劉文根悄聲問道。
  「嗯。」
  「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起來幹嘛?」劉文根依舊小心翼翼壓低聲音問道。
  鍾奎在暗黑中悄悄給劉文根說剛才聽見有動靜,如果是賊娃子的話,為什麼黑狗沒有出聲?
  劉文根一聽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打在哈欠道:「滾犢子的,耽擱你哥哥我的好覺,快點睡覺吧!別人家的事你少管。」
  鍾奎撓撓腦殼,心裡原本還有一件事不明白。很想問出口,那就是黑狗吠叫得那麼厲害,夏老漢為什麼都沒有起來看看?難道他就不怕賊娃子來偷東西?莫非剛才的動靜是夏老漢弄出來的?
  劉文根極其不耐煩,把磨嘰不停的鍾奎,一把往炕上拉。嘴裡嘟嘟嚷嚷道:「睡吧!明兒還起早呢!」
  鍾奎可沒有睡意,他一頭想起曾經看見自己家的爹,在半夜三更起來到外面抽口煙,然後又如無其事的倒在床上睡覺,第二天起時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他就急忙出口問道:「劉哥,你說一個人如果半夜三更不睡覺,出去在外面走,算是什麼?」
  劉文根心罵道:這王八羔子的話真多,但是面子上,他還得賣弄一番很有學識,很有見解的樣子。就答覆道:「那是病,是夢遊。」
  夢遊兩個字一出口,好像在這個暗夜裡刺中了兩人緊繃的神經。啞然無語之後,都不敢打破沉默,就那麼邪乎的坐著。
  夢遊的人,往往去的地方,就是在平日裡最害怕面對的地方。
  如果夏老頭子夢遊,他應該會去什麼地方?這個問題,鍾奎和劉文根都不能解釋出來。
  但是劉文根卻暗自想道;假如自己是夢遊的話,一定是去了門口那座索橋上……
  鍾奎見劉文根一個人先自睡了,就一個人干坐了一會,實在經不起眼皮的相互掐架,最後身子一縮就那麼隨便的倒在炕上睡著了。
  一聲聲雞啼,細細綿柔的鳥叫聲,喚醒了熟睡中的鍾奎和劉文根二人。
  早餐是玉米饃饃加豌豆稀飯,鍾奎吃飯很猛,一陣西裡呼嚕就把兩大碗稀飯,順溜進肚皮裡了。
  在吃飯時,劉文根故意扯到昨晚黑狗胡亂吠叫一事。夏老頭全然就像沒有聽見一樣,整個說話過程就是劉文根一個人自言自語。
  一場飯局就這麼沉默無聲的完結,劉文根氣得吹鬍子瞪眼。
  鍾奎在一旁也是一臉的困惑不解,卻苦於沒有話說。
  飯後劉文根給鍾奎打點好步行前的準備,他們倆各自背起一個行李包。包裡裝有在夏家老井裡打的涼水,還有幾個黃燦燦透著一股甜膩香味的玉米饃饃。
  從小就沒有出過村莊的鍾奎,這會反倒要劉文根帶路。
  可是走了一會,劉文根也摸不著方向了。這門嶺村原本就是較之其他幾個村莊還偏僻的村落,即使在以往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這村莊也是要經過唯一的路徑翻山越嶺才能到達。
  而如今因為發生了大事,唯一通往外界的路徑,已經被拔地而起的雜草和絲茅草給淹沒了。就是之前在發現鍾奎時,也是無意中迷失了方向,胡亂瞎跑走到墓地看見墓穴有一處洞口,才試探下去救了他。
  鍾奎看著急得滿頭大汗的劉文根,出口問道:「怎麼?找不到路了?」
  劉文根拿出一支當時最廉價的經濟煙,老練的含在嘴裡,眼眸四下游移不定的看著。
  「奶奶的,那次記得是走的這裡,今天怎麼就沒有路影子了?」
  鍾奎看出劉文根是找不到路了,才這樣磨磨蹭蹭的耽誤時間,他急了。從背包裡拿出鐮刀,對著那些阻擋去路的蒿草一陣亂砍。不一會的功夫,一條人工開闢出來的路徑出現在劉文根面前。
第038章 闖入者
  劉文根看著鍾奎幹活的麻溜勁,很是贊同。贊同歸贊同,對於力氣活,他可幫不上忙。為了消磨時間,他就東一句西一句的瞎扯。
  鍾奎在幹活還不得以點頭來應付劉文根的話茬。
  劉文根第一次感覺到高高在上的成就感,鍾奎完全就像他以前站在陳誌慶身後的角色。
  鍾奎除了脾性倔強,倒也很服從劉文根的安排。他在對方的指使下奮力砍伐著沿途的蒿草。
  一條簡易的路徑在鍾奎滿頭大汗飄灑下形成,在路勁的盡頭,還是一成不變的綠色牆體。
  鍾奎懷疑劉文根帶錯了路,在他的記憶裡應該不是走這位置進入門嶺村境內。
  劉文根讓鍾奎稍息一下,隨意的掏出一支煙卷,用意是遞給他當做犒勞慰問品。
  鍾奎沒有抽煙的習慣,搖搖頭就胡亂抹了一把汗水……突然甕聲甕氣的對劉文根說道:「我可以看見墓地裡的死人眨眼間。」
  「噗!」鍾奎的話,差點沒有把劉文根含在嘴裡的煙卷給嚇掉。他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在伸手穩住煙卷不能從嘴上掉下時,急忙出口問道:「你說的什麼?」
  鍾奎深邃的眉眼,盯著遠方霧濛濛的山林,懶得理會劉文根的問話。他的腦海裡浮現的在昨晚,那夏老漢家裡發生的事情。
  見這王八羔子的倔強又上來了,劉文根是又氣又恨,但是又很無奈。
  「嗨!鍾奎,來……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