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老太太聽覺靈敏,鍾奎還沒有進入房間,她就出口喊道:「奎,是你嗎?」
  「奶奶是我。」
  不知道怎麼回事鍾奎進屋後,老是感覺屋裡有電燈亮著,還是那麼陰暗。
  香草也在隨後跟了進來,她給老太太揉捏膝蓋,鍾奎則陪伴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的屋,鍾奎是嚴禁小鬼們進去的,因為小鬼們身上有鬼氣,會影響到老太太的身心健康。
  人老了嘛!身子骨逐漸走向衰竭,抵抗也很低,就像剛出世的嬰兒一般無二。所以存留在她身上的陽氣極為不足,是萬萬不能再被鬼氣侵蝕的。
  今晚老太太的話特別多,從她嫁人那天坐花轎開始,絮絮叨叨說到丈夫因為家用拮据,出外謀生賺錢最後杳無音信到兒子不見了的事情,最後提說到鍾奎以及小鬼們。
  老太太脾性開朗,對人對事都看得開。她所受的苦,卻在彌留之際一句也沒有說。她要把好的印象留鍾奎,要把所受的苦難隨身帶進棺材裡。
  從老太太各種表現的跡象來看,鍾奎知道老太太的大限將至。為了不讓老人在脫離人世間時遭受那種深入骨髓的苦楚,他偷偷的讓小鬼去找黑白無常來。
  黑白無常出現在老太太的門外,鍾奎讓香草繼續給老太太揉捏膝蓋,他走了出來。
  黑白無常說;要想讓一個人沒有痛苦的離開,這個跟她的修為有關。
  也就是說;人在人世間,做多少好事,做多少惡事,行善積德多少,等……都有陰司官記載。
  最後他們倆告訴鍾奎,老太太離開人世間的限期是凌晨時分。那個時候正是人的睡意正濃,且大腦思維最脆弱防範最鬆懈的時分。
  果然露水靜悄悄滴落在地的時候,老太太順順當當的離開了鍾奎他們。她的嘴角帶著笑意,神態安詳,無怨無悔的離開了人世間,去屬於她的世界了。
  文根是在老太太過世半月後出現在鍾奎面前的。他變得結實了,皮膚也曬黑了,只是眼圈四周有暗影,就像失眠造成的那種黑眼圈。
  他是因為之前從門嶺村回家會,高燒不止,最後給師父誌慶失去聯繫,無奈之下只好來銅川縣城找鍾奎的。
  其目的是想從鍾奎這裡看有沒有師父的消息,可沒想到來到這裡之後,居然巧遇香草。
  香草是認識文根的,她曾經把他和誌慶帶到紫竹林去,然後偷偷溜走。
  文根不知情,在看見香草時,一顆心「咚咚」跳個不停。他暗自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香草偷偷告訴剛剛回家的鍾奎,說這個叫文根的不是好東西,老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鍾奎沒有作聲,而是看著香草,看著文根。靈光一閃腦海裡萌發出一個奇葩的想法,他要把香草作為自己的妹妹,嫁給文根。
  當然這件事還沒有給香草通氣,鍾奎還得等待時機再說。他深知這丫頭脾性倔強,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倔強,為了慎重起見,事情還得一步一步的來。
  香草對鍾奎哥,十分仰慕。這是打小就有的心思。
  可是在幾次試探中,鍾奎都置入茫然好像還不省事的樣子。這讓香草很苦惱,不由得想起走了的老太太,要是老太太在就好了,她可以傾聽自己心裡的故事。
  也可以就此撮合她和鍾奎的好事。這是香草各自的心事,沒有誰知道,包括那七小鬼也不知道她喜歡的是鍾奎。
  而鍾奎知道文根膽小,讓七小鬼暫住東華村廟宇。把多餘的空間留下給香草和文根,想的是,讓他們倆多多相處,好培養感情。
  可後來發生的事情,才真的是好心辦壞事,這是鍾奎沒有預料到的。
第110章 水滴石穿
  鍾奎心裡有秘密,這種秘密是不能告訴人的,因為這個是不能示人的秘密。
  香草心裡也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就是……她心裡永遠的痛……
  文根心裡也有一個秘密,那就是他對香草一見鍾情。
  鍾奎一心想撮合香草和文根,前者卻是一副不溫不熱的態度,後者倒是很喜悅。
  鍾奎怎麼可能不知道香草的心思。
  鍾奎有雙重性格,他在那些鬼魁面前,勇不可擋。在世人面前,無比自卑。這種自卑感像野草,頑固繁衍生息在心底。
  因為出生從小被人恥笑,因為樣貌不能找到工作,沒有工作就不能賺錢,不能賺錢就不能養家餬口,不能養家餬口,那麼就不能成家立業。
  七小鬼因為文根的原因已經回到東華寺,文根為了香草留下來,打算在這裡找一份工作。如果給香草有結果,以後就把她帶到一起回A市,也好給年邁的父母一個驚喜。
  功夫不負有心人,文根果然在縣城裡找到一份工作,做的是拔了算盤珠子的活路,就是給人做記賬先生(會計)。
  在問根找到工作沒有幾天,鍾奎家裡來了一個人。
  來者是那位在醫院裡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女人還是帶在一副憂鬱眼神來的。
  女人是香草帶進屋裡來的,文根去做工了,鍾奎剛起。
  鍾奎對視著女人。
  女人眼眸裡充滿憐愛看著鍾奎,神態略顯不安,舉止侷促,凝視他許久才坐下。
  香草鍾奎哥和這個陌生女人神態有異,心知他們一定有什麼話要說,假借要去廚房擇菜,躲避開去。
  女人坐下,鍾奎從熱水瓶裡倒來一杯水,遞上道:「阿姨喝水。」
  女人點點頭,接過道:「最近好嗎?」
  鍾奎在女人的注視下顯得拘謹起來,雙手中規中矩的搭在器蓋上,上下磨蹭道:「好。」他不想深入詢問來者的目的,他害怕聽見那帶著侮辱性的故事。他極力抗爭不要聽見那神秘的身世,不願意承認那惡棍就是他的生父。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鍾奎低頭,挪開手掌心,手掌心因為不停的磨蹭,膝蓋熱乎熱乎的,手掌心也滾動出汗珠來。
  「我是你母親的孿生姐姐。」
  「哦。」鍾奎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隨即又道:「我母親?」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