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老趙,我知道你是謙虛,別說這麼多了,我就指望著你了,你要沒搞我們一起玩蛋,所以你要打起精神來啊。」我拍著他的肩膀對他不停地鼓勵。
  他好像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一隻手拿著火把,一隻手像攥一把利劍一般拿著木枝,好像任何邪穢到了這裡,他都會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過去,不知為何,他好像進入了某種狀態,我也就不打擾他了。
  因為那根樹枝的關係他也沒法繼續握住我的手,不過當我們走了一會發現,前路好像又開始陷入了濃霧之中,這個時候我並未發現這白霧有什麼不妥,但是和之前那些實在太過相似了,我覺得再進去很不好,想著剛才愁雲慘淡的場面,現在想起來我甚至有種作嘔的想法,哪怕我眼前這些看起來很普通,但我保證我已經留下了後遺症了,以後說不准也擺脫不了了。
  我看老趙還要繼續進去,也不能不拉住他,其實我真覺得不一定非要到那什麼古廟裡去,就在這外面呆著也挺好,我拉住老趙:「別進去了,說不準這裡的白霧也有什麼問題,我們何必自找不痛快呢?乾脆在外面等著唄。」
  「不行,必須上去,這裡很危險。」也不知道為啥,一項很溫和的老趙這時候卻顯得非常堅定,那種斬釘截鐵的話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反駁,要是平常我絕對發火了,這個時候我也知道怎麼控制自己,不過我是真的不想,也不敢進去,我退了兩步,搖了搖頭。表示我的心意,我絕對不會再進一次白霧了,絕不。
  老趙的表情終於鬆懈一點了,舉高火把,看了周圍一圈,只能無奈的搖頭道:「老江,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害怕嚇著你,但現在我就算不說也不行了,你看不到你現在在什麼環境裡,所以覺得這裡可怕,但我告訴你,你待得地方也是滿滿的怨氣,雖然比之前要好些,但是比起前面來說要少了許多,前面的雖然有霧氣,但是越往上,怨氣越少,我估摸著是那座古廟的作用,所以我們繼續呆在這一會到了丑時就更加危險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老趙的話把我驚了一下,我真沒想到那什麼怨氣不是白霧的作用,其實為什麼我這麼害怕這些怨氣呢?有兩個原因,有怨氣的地方必有鬼邪,或者說正是因為怨氣才生出鬼怪來,不然的話靈體都去輪迴去了,怎麼會有怨氣呢?怨氣和陰氣不同,天地初開,陰陽分定,陰陽之氣都是正常的存在,而怨氣卻是因為人的貪嗔癡而導致的一種邪氣,有邪氣這裡就絕對不會乾淨,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到現在還沒有遇見,當然我一點都不希望遇見。
  第二個原因就是怨氣的影響,怨氣會不斷的干擾人的正常思維,起初只是迷糊,容易發火,到了後面甚至會迷惑心智,我們現在看似沒什麼大事,但其實我們就像在火山口行走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被燒成灰燼。
  當然本來沒有那麼可怕,只是我已經學會了用那本書裡的思維來思考問題,要是照著走近科學的專家說法,我們現在應該下山去打電話報警,然後集體上山找人。
  我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老趙,我和他還有老王也都是多年的死黨了,區區一點怨氣就像干擾老子的想法?去他奶奶的,沒門。
第五章 古廟真佛
  看到我答應了,老趙從自己懷裡掏出念珠說道:「這一串念珠上面刻有心經,是小葉紫檀所造,我不知道有多久歷史了,但是那個居士給我的時候上面就已經被磨得很是光亮了,應該是無數代人誦經念佛之用,也算一件法器了,你帶在身上,總是好些的,最好一邊拿著,一邊捻珠念佛。」
  我摸到念珠的時候感覺到那種溫和的感覺,更有一種心裡平靜的舒適感,這也是件寶貝啊,我們都是肉眼凡胎,看不清楚,不知道這是不是有佛光普照,但我還是很感激老趙的,雖然只是暫時借我,但是放在手裡的感覺已經讓我知道了剛才收到的影響有多大了。
  我一直以為怨氣並沒怎樣影響我,從我的感官就看得出來,我一直思路很清晰嘛,但是當我拿到念珠的時候,跟著老趙走的過程中,我一邊捻珠一邊念佛號,越念,越覺得腦子清楚,之前的憤怒,恐懼,糾結一掃而空,就好想喝酒之人覺得沒有喝醉一般,我剛才就陷入了迷醉之間,差點就徹底的不清醒了,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其實說來也挺怪的,我之前活了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類怪力亂神之事,對於宗教鬼神我都只是把他當作一種文化,可供研究,但絕沒想過還可以建立一種奇異的世界,好像這一切都是從師父給我揭開了自己的秘密然後讓我鑽研古書開始,難道那句信則有,不信則無是真的?
  發現了這串念珠的神通,我就開始收斂心神,默誦佛號,這周圍的迷霧雖然濃烈,但我腦子清明,就不會跟丟,我一直跟在老趙的身邊,沒看到一次老趙我就越發下定決心要回去好好的看看那本書,要是我之前相信了那本書裡的內容,說不準就不會有這種無妄之災了,只是我也明白,就算我推辭了,我自己沒事,老王和夏雪她們呢?包括老趙他們都是一定要來的,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來了還可以推辭盡人事,聽天命,我沒來那就是一輩子的後悔。
  腦子裡想得再多也沒用,就在我們還在崎嶇的山道上蹣跚前行的時候,在白霧中的一個地方開始傳來慘叫,那是一個女人的慘叫,陰森淒厲,我一下就覺得腦子又一次迷糊了,還好我這個時候口裡的佛號都沒有停下,反倒為了壯膽,念珠越念越快,佛號越來越大,老趙拉了拉我道:「別理這些,害怕就大聲念,恐懼就會被邪穢入侵,這裡好像又發生命案了,我們明早一定要快點下山報警。」
  夏雪,我的腦子裡一下蹦了出來這個名字,不會是夏雪出了什麼事吧?
  仔細回想了一下,那聲音雖然慘烈,音調也高,但是和夏雪的聲音還是有些差別的。
  隨著剛才那聲慘叫開始,四面八方都好像不再消停,陰風陣陣,白霧淒淒,如身處地獄一般,那種淒慘悲哀,臨死前的模樣,好像在我的腦子裡清晰的勾勒出來,這是怎樣的痛苦才會發出如此尖聲的吼叫,這是怎樣的怨念才會如此不散?我感覺手都顫抖了,腦子裡混沌一片,只剩下了淒厲的叫聲,佛號好像也淹沒在這滔天的怨念之中。
  正在這個時候,一根木枝抽打在我的身上,好像那一下我就清楚起來了,恢復一定清明的大腦聽到老趙念著:「汝往!汝去!吾將此杖鞭汝,汝若不去,損汝無無疑。若不去,鞭之即去。」
  我好像被打醒了一樣,連忙擺手道:「我沒事了,剛才是怎麼了?難道又中邪了?」
  老趙的臉顯得刷白,我趕緊上去問:「怎麼了。」
  他笑了笑:「我沒事,我估計是到了子時了,已到了這種時候發生什麼都有可能,我覺得我們其實一直在繞山走,沒有走前人留下的道路,所以走了這麼久了一直都沒到,本來也就四十分鐘就該到了,現在應該是十一點了,我們要快,一定要趕在丑時之前到古廟,要不然就真的麻煩了,我沒想到這玩意這麼凶,你是沒什麼基礎的人,難免被迷惑了,我也差點著道,你還是繼續念佛,我們快點。」
  我覺得老趙有點強撐的感覺在裡面,不過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照著他的話快點走吧,我跟在他的後面,這回大聲誦念佛號,也不亂想了,說不準我還真有點天賦,清明的頭腦又回來了。
  在我們兩的緊趕慢趕之下終於走過了這條路,這時候霧氣已經很淡了,好像完全看不出來一樣,所以我們看到了那座古廟,這個時候也算是雲開天清了,天上的月亮安靜的垂掛在天上,星斗依舊如亙古不變的規律不斷運轉,從迷霧中走出來,呼吸著山頂清新的空氣,我才算徹底清醒,之前在霧中的感覺還是很迷糊,真不知道如果沒有老趙的念珠和誦念的佛號,我該如何走到這來。
  那座古廟古樸的立在山頂,這座山不高,平坦的地方也不多,這裡只有那麼一點地方,所以這座古廟只有殘舊的一座廟宇,並沒有成規模的大寺,更不要說有什麼院子了,寺廟看起來已經殘破不堪了,瓦片都落了下去,門軟軟的倒在一旁,窗戶早就不存在了,只有空洞的窟窿,只是就算如此,這座古廟也依舊有著那種超脫淡然,就好像一個頗具風骨的老者,靜默聳立在著山頂之上,見證著人間變遷,歲月如梭。
  老趙看到古廟的時候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進去我們就安全了,至少短時間沒事了,我和老趙也沒有耽擱,就朝著廟裡走去,進廟的時候特意走到左邊,一邊的寺廟都有三扇門,左入,右出,唯中間不可行,這也是代表著中國人的左為尊的概念。
  我們進到廟裡以後,廟裡的大佛依舊還在,只是金箔大都已經脫落了,只是依舊有著慈悲的眼神,閉目垂光,俯視萬般眾生,拈花微笑,天地歸於常寂,不知是不是剛才念佛念的我腦子有點那個,說不準也是埋下了菩提種子,我居然對佛像生出尊重之感,拜倒在地。
  地面上的青石板還是那麼整齊,風雨侵蝕只留下了歲月的劃痕,我到這來不是來感歎歷史的,但是我現在覺得以看到就無比親切啊。
  老趙站在門口望了望外面說道:「我們在這裡也不妥,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老江你要困就先睡會,我等著,我們總要陶琉一個守夜的,要不然危險。」
  我趕緊推辭道:「別這麼說,剛才可是靠著你我們才能到這來,你一定累得多,要不然你把樹枝和念珠給我,你先睡,然後我喊你,怎麼樣?」
  老趙也沒推辭,躺下就睡了,我們出來的匆忙,只帶了火把,水,還有一點乾糧餅乾之類的,別的東西一概沒有,不是我們不想帶,一個是代上是一種累贅,還有一個是我們那個時候沒有想太多,更不知道這山上那麼邪。
  我的眼皮也是直打架,一個人呆著著實太孤單了,不過能怎麼辦呢?現在才是十一點十二點的樣子,也就是說距離天明還有很長的時間,真不知道這段時間還要熬多久,也不知道王琉璃和夏雪兩人怎麼樣了。
  我覺得廟裡待著實在是太無聊了,我站起來,拿著木枝和念珠,站起來從窗口往外望,寺廟出去沒有多久就是白霧了,但是並不濃郁,也沒有湧上來,我看了一會就發現不對了,那裡的白霧隨著時間演變在不斷上湧。
  我忽然明白了,這裡的白霧是根據時間來變化的,在玄學中十二地支代指十二個時辰,這十二地支之中又各有陰陽,從子時開始到亥時結束,單數為陽,雙數為陰,又各自對應五行,五行中水金主陰,木火主陽,土為綜合,不偏不倚,水正好是太陰之盛的狀態,搭配上亥時的陰性,為陰水,正是一天陰氣最旺的時候,當到了子時,陰陽交匯,陽氣開始升發,陰氣就有所減弱了,但是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是含帶陰陽兩種屬性的,單純的陰反倒會產生剋製作用,所以一般晚上子時過後的丑時,屬於一個過渡狀態又是陰氣佔上風的時候,所以這時候出什麼怪事都有可能。
  而這個時候正要逼近丑時,正是陽初生卻還顯得很弱的時候,這個時候那些怨邪之氣就會得到滋生,就好像燒鍋開水,最燙的時候細菌會死完,最冷的時候細菌也會減慢滋生的狀態,唯有三十多四十度的溫熱狀態是細菌最容易滋生的時候,怨邪之氣也是如此,那麼那些白霧冒起來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最可怕的是,在那滾滾的白霧之中,好像也不單純,是的,那裡好像有些黑影在不斷遊走,如同暗夜的幽靈,詭異可怖,看得我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的法器。
  正在這時,背後一個陌生的聲音悠悠響起:「那些鬼東西,又來了。」
第六章 佛法無邊
  本來看到前面那些遊蕩的黑影,我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現在後面的聲音幽幽響起,而且聲音有氣無力的,很明顯這不是老趙的,我攥緊手裡的木枝,一手持定念珠,喊道:「你是何方妖孽,佛祖面前也敢造次?趕快速速現身,尚饒爾等性命,不然定把爾等魂神貶在九幽,使汝永世不得超生。」
  我這麼喊只是為了壯膽,電視裡那些發力高強的道士不都這樣嗎?據師父那本書上所說,所謂咒語既是通達心靈,溝通天地的手段,不光是單純的語言,還要配合上心念使動方才展現威力,而心念達到了即使隨意的話語也可變為咒語。
  那個聲音顫顫巍巍的說:「別,別,不要殺我,我這就出來,我這就出來。」那是一個面無血色的臉龐,被火把的光一映照,就好像一個死人一般,他的兩眼佈滿血絲,濃濃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真和熊貓沒什麼兩樣,只是我看得到他嘴唇還帶有血色,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活人,搞不好他也是被困在山上的。
  老趙被我的聲音也弄醒了,這個和鬼沒啥區別的男人在他的身邊,他一看,哎呀一聲,就往後坐,這一驚把老趙也嚇壞了。
  那個男人連忙擺手道:「別怕,別怕,有人來太好了,你們是不是還會法術?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救我,回去以後給多少錢我都願意,千萬別讓那個女鬼抓到我啊,求求你們了。」說的都哭出來了,跪在地上給我們作揖。
  老趙趕緊起來問:「你是誰?在這幹什麼?你是那輛路虎的主人?也是今天才到這來的?」
  「不是,我來這一天多了,不敢下山啊。」這個男的坐下來歎了口氣:「本來我是一個小生產廠的廠長,前段時間我和老婆離婚了,喝了酒,就有了輕生的念頭,本來想跳河,但是沒能成功,反倒看到了一起兇殺案,那時候我酒醒了,就往上面跑,沒想到那個殺人犯又回來了,我就一直跑到這上面來躲起,本來想下山報警,結果沒想到,不光是那個殺人犯想殺我,還跑出來一個女鬼,白天有人追,晚上有鬼殺,我只能躲在這裡,幾天沒吃東西了。」男人哭喪著臉說完了一切。
  我能充分體會到他糾結的心情,坐下來拍拍他的背說:「我們走得匆忙,也沒帶太多吃的,就帶了點水,你先喝點吧,明天天亮,我們就下山報警,我們還有兩個朋友丟了,我們三個大男人,那個殺人犯不會蠢到敢亂來,天亮了也不怕那個女鬼了。」
  他接過水瓶,沒時間說話,鯨吸一般的喝下去,哎呦那個暢快啊,喝完以後袖子一抹:「有兩位兄弟的話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們能帶我離開,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我一定幫忙,兄弟別的沒有,門路還算不錯,絕對有用的傷的地方。」
  剛才那個瑟瑟發抖的男人現在算緩過勁了,我估摸著他到不是怕那個殺人犯,他最怕的估計還是那個女鬼,當然殺人犯也怕,畢竟他掌握了那個傢伙唯一的罪證,我要是那個殺人犯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做掉這個男人。
《陰陽道上的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