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節

  只是我的心裡不由得恨恨的想了一句,慧根兒果然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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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總是那麼的安靜,我和凌如雪倚在窗口面前,我在低聲的對凌如雪訴說著一切。
  「就是這樣的,我見到了那只蠱蟲,確切的說是母蟲,村子裡的那些人就是蟲卵的『營養液』,那母蟲產的蟲卵在那些人身上吸取著『營養』,成蟲之後,會被黑巖苗寨的人用特殊的辦法取出來。然後放置在那些老不死身上,或者是一些重要的將死之人身上,然後那些人就和蟲子一起活著,用的是別人的壽命,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高寧就知道那麼多。如雪,我們必須逃出去,高寧說這個寨子的野心在復活,他們好像有了特殊的依仗。你知道的,如果這個寨子再來一次以前發生的事情,那是多麼大的災難。」
  我終究是把一切告訴了凌如雪,拋開了一切懷疑,一切不安!只因為她對我坦白了一切,讓我感動,卻也傷心,我覺得我有必要對她說出一切。
  原來,凌如雪來這個寨子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我,當發現我有性命之憂的時候,她就會假意接近補周,用自己的本命蠱控制住補周父子,然後為我爭取一絲活路。
  至於她自己,她是這樣說的:「其實作為月堰苗寨的蠱女,我的命運早已注定,有些人的一生都在追求幸福,而有些人出生就已經失去了幸福的資格,我就是這樣的。」
  我不懂凌如雪話裡的深意,可我能感覺到那股悲涼,她說當大巫讓她跟隨我同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要怎麼做,整個月堰苗寨,也只有她才有一些遏制黑巖苗寨的辦法。
  「補周非常的受寵,而黑巖苗寨也不是你看見的鐵板一塊,他們分為了兩個部分,一部分就是寨子裡普通的苗人,另外一部分就是那些有資格享受『長生』的人。太具體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控制住了補周,烈週一定會不計代價的救補周,那個時候,烈週一定不會再聽命於那些老妖怪……」這就是凌如雪的所有底牌。
  她忍受著疼痛,忍受著補周父子的侮辱,一切都只是為了保住我的性命,儘管代價很可能是犧牲自己。
  面對這樣的凌如雪,我怎麼可能不和盤托出一切,包括我即將有的性命之憂,我不管她是為了寨子的利益這樣救我,還是純粹只是為了我,這樣的情意份量太重,這樣的結果也太沉重,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然,寨子裡有叛徒的事情,我還是沒有告訴凌如雪,叛徒有可能是任何一個人,凌如雪不知情的情況下,天知道會不會打草驚蛇,萬一叛徒是她親密無間的人呢?
  聽我說完這一切,凌如雪的臉色也變了,她自小聽聞這寨子的傳說,沒想到本質的真相如此的恐怖,殘酷,她喃喃的問我:「那些蟲子,是要經歷十個人才能成熟一隻嗎?」
  「我不知道,高寧說過看那個人本身的壽命,或者說生命力有多強悍了。我問過高寧,他們為什麼需要我的血液,高寧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他說他還不能接觸到一些最核心的秘密,他知道,那些老妖怪說,我的血液有效果,接下來就需要我全部的精血了,你知道生命的本身蘊含在精血裡,說不定他們會在我身上放一個更可怕的蟲子。」我是這樣回答凌如雪的。
  「為什麼他們會盯上你?知道你的血液不一般?」凌如雪無疑是聰明的,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可是我不能告訴她寨子裡有叛徒的事實,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只能推說我也不知道。
  「你告訴我這一切,是想讓我知道,你會跟隨那個高寧逃跑嗎?」凌如雪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直接問我結果。
  「不是我要跟隨高寧逃跑,而是我們,包括你和慧根兒。高寧有必須仰仗我的事情,那就是蟲腹底下的老怪物需要我去對付拖延一下。如雪,我不可能犧牲你,我只有相信高寧,和他賭一把,除了這個我沒有退路,我甚至等不到我師父師叔他們來這裡,你知道嗎?」我很認真的對凌如雪說道。
  「不,你不能這樣,我去找補周吧,我……」凌如雪太看重我的安全,她不敢冒這個險,這個傻女孩兒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犧牲自己。
  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然後強迫她看著我,對她說道:「不,如雪,你不能這樣。我只是想說,和我一起走吧,看你嫁給補周,對我來說,是比讓我死更殘忍的事情。如果,你不跟我走,非要這樣做,那我會選擇明天就去讓那些老妖怪抽乾精血,死掉算了。」
  凌如雪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她望著我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點頭對她說道:「是的,是在威脅你。你的話無時不在告訴我,你嫁給了補周,你會去死!因為你說,命運你不可決定,但命是你自己的,我承受不起你的生命,就只能放棄自己的生命。你說過,你不喜歡我,你又何必為我賣命?而我,你不喜歡我,我不可能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命那麼大的因果,而你如果喜歡我,那我更不可能看著你去死。我就只有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走?」
  凌如雪扭過頭,不再看著我,而是說道:「這個時候,你竟然還能對我說喜歡或者不喜歡,我對這件事沒有興趣。但是你的命成功的威脅到了我,好吧,既然就是要冒險,那我跟著你一起。」
第八十一章 危機重重
  那只蠱蟲,確切的說是那隻母蟲高寧告訴我,那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存在,他開玩笑般的對我說道,搞不好得用導彈來毀滅它,不然就要用些特殊的手段了,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們逃跑的時間就只能是在母蟲沉睡的日子,高寧說每個月有三天,母蟲就會陷入深度的沉睡,除非是有生命的威脅,不然任何人用任何辦法都不可能喚醒它。
  「記得千萬別動到那條蟲子。」這就是高寧給我警告。
  可是那蟲子的沉睡期我們已經經歷過一次,高寧告訴我,下一次那個蟲子沉睡會在5天以後。
  所以,我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拖過這五天。
  高寧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是一件讓我和凌如雪覺得奇怪的事兒,甚至連蟲子什麼時候沉睡這種絕密的事情他都能知道,這讓人不得不探究。
  畢竟,他自己曾說漏嘴了一句話,那就是那蟲子的沉睡並沒有太具體的規律可以尋找,只知道每個月有三天,貌似和它的進化有關係。
  「既然不知道,也就不用想了,當務之急是我們就想辦法度過這五天吧,因為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來要你的精血。」這就是我和凌如雪商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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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商量以後,我的每一分鐘都過得很忐忑,我覺得自己需要時間,可又覺得自己很害怕時間的流逝,因為我怕波切忽然就出現在我的房間,然後獰笑著要取走我的精血。
  凌如雪在忙碌著,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我知道,她在做著背水一戰的準備。
  我也在忙碌著,我每天流連於小樹林和房屋周圍的時間越來越多,在那些地方恨隱蔽很小心的寫寫畫畫,可是這個寨子沒人知道我在做什麼。
  至於我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而虛弱,至少這個寨子監視我的人,看見我的時候是如此,因為我在人前出現的時候,悄悄的給自己綁上了鎖陽結,陽氣被鎖住,自然整個人就是這樣的。
  時間在我們的不安和忙碌中流逝,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第三天的夜晚。
  這三天波切大巫並沒有來過,就如他所說,他要我好好將養一下,我祈禱他給我的將養時間長一些,最好能有5天那麼多,如果能不拚命的話,誰又會選擇去拚命呢?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在這一個晚上,一件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蟲鳴,依舊是那惱人的蟲鳴,在這天晚上早早的就響起來了,和往次不同,這次蟲鳴的時間特別長,而且那蟲子的鳴叫聲,有一種讓人聽了煩悶不已的急躁,彷彿那只蟲子到了什麼關鍵的地方,它很急躁,而它的急躁就通過這鳴叫聲傳了出來,也感染了人們。
  這一次的蟲鳴聲整整持續了一個小時,惹得聽慣了蟲鳴聲的寨子裡的人也紛紛坐不住,出來想看一個究竟,我敏感的感覺到這蟲鳴聲中還有一絲虛弱的意味在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靈覺的作用。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這次的蟲鳴,如雪竟然沒有腹痛,很安寧也很安然,她只是跟我說了一句,她的本命蠱也很強悍,如果那只蟲子不能壓過本命蠱,她的本命蠱不會煩躁不安的。
  那只蟲子虛弱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蟲子的一切彷彿與我的鮮血有關,這種預感讓我有些煩躁,信步走出了屋子,正好就走在了兩個負責看守我的苗人漢子不遠處。
  他們正在低聲的交談著,偏偏我的耳朵又好,聽見了他們交談了的一切。
  「這樣的事情好像八十年前有過一次,我聽我爺爺說過,那一晚上,也是蟲子叫了很久。」其中一個苗人漢子用漢話說道。
  「你沒事兒用什麼漢語說話,你沒看見……」其中一個苗人漢子的目光瞥向了我,我假裝若無其事的在樹林裡漫步,心裡卻在翻騰,八十年前有過一次?這中間好像有什麼關鍵的地方,但我卻理不出頭緒。
  「你是出去掙錢過的人,漢語好,我學學,明天我就要離開寨子出去了,再說,我們又沒說什麼,怕他聽……」另外一個苗人漢子無所謂的說道。
  隨著我的漸行漸遠,他們的話語聲微不可聞了,但八十年前有一次這樣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在我心底反覆的翻騰。
  一夜過去,彷彿我那強大的靈覺再一次的得打了驗證,在第二天一早,波切帶著橋蘭還有好幾個人上門了,見到坐在客廳裡的我,波切老頭兒只有一句話:「跟我走。」
《華夏神話:道士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