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我知道了,不過說不准什麼時候你們就會突然……」唐三成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既然自己呆這裡時間久了會中招,那麼七邪和白逸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
  「放心吧。」七邪說道:「白逸是知道解除方法的。」
  「沒錯,屍香魔芋的確神奇,不過也應了那句解鈴還需繫鈴人,屍香魔芋莖桿裡的汁液就是解藥,剛才我割了一刀,我們每人都喝了一口。」白逸說道:「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我和七邪會抓狂了。」
  怪不得剛才覺得嘴巴裡一股清涼,還有一股腥味兒,唐三成原本還以為是那雙頭蛇身上的怪味,他回頭看那株屍香魔芋,莖桿上被割了一刀,裡面滲出深綠色的汁液,也不知道這屍香魔芋是什麼東西的產物,汁液比尋常植物要豐富不少,現在莖桿上還滴答著,淅淅瀝瀝地,唐三成總覺得那株屍香魔芋是活的,現在看它身上的粘液,就覺得是它的血一樣,他的喉頭骨碌一下,不想再看下去,等他轉過頭來,又看到螢火蟲們又重新回到了牆上,趴在上面一動不動,只是尾端的小燈籠們更亮了,而且,一隻隻比剛才看上去更大了……
  「看來這些螢火蟲真不簡單,一方面它們是屍香魔芋與女屍的媒介,保女屍不腐,另外一方面,它們也靠著屍香魔芋延續自身的光亮,或許,還有壽命。」白逸說道:「這些螢火蟲恐怕已經不能簡單地稱它們為螢火蟲了,恐怕早就變異了,它們是一種新的生物。」
  盲蛇,屍香魔芋,不腐女屍,外加上一牆的變異的螢火蟲,這裡沒有棺槨,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墓室,假如算上白逸二人所經歷的鏡面甬道,和在石門前活靈活現的「真人」,這裡要麼是世外桃源,要不然就是個死墓了,非人力能夠做出來的空間,這算是什麼?
  白逸看著女屍,她的妝容與髮飾,還有身上穿著的衣服都不像是漢族人:「看來這女子是位外族人啊,這種打扮很少見……」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女屍,現在也不用忌諱旁邊的屍香魔芋了,他將女子翻了一個身,想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可能說明身份的物證,通常漢人女子喜歡佩戴玉飾,可是這名女子身上連一件也沒有,只有這一身白衫,簡單得很,他失望之下,突然看到女子的白衫上面有一個字……藍。
第113章 懼怕
  藍?白逸愣了一愣,外族姓氏之中,這個藍字能牽扯到的倒是有幾個,七邪突然說道:「這女屍的耳朵上好像有點東西。」
  七邪已經將女子耳朵上的東西取了下來,這東西的形狀很特別,是金子製成的,原本是勾掛在女子的耳朵上,壓在耳下,要不是白逸翻動女子的屍身,恐怕不會被發現,七邪說道:「這金飾的形狀好怪,像……」
  「葡萄酒杯。」唐三成摸了摸鼻子說道,他雖然不懂得那麼高雅的酒品種,可是在電視上也看到過,一眼就認了出來。
  「葡萄酒杯,藍……」白逸摸著自己的頭:「奇怪了,這些線索零零碎碎,可是卻有所聯繫,我明明心裡一動,可是就是差那麼一丁點。」
  唐三成素來樂天:「那就不要再想了,我們再找找其它的線索不就得了,還有啊,這一看就不是漢人的習俗,哪有死後不用棺槨的,就直接扔地上了,這個女人肯定不是漢氏。」
  何止,這位女子雖然是被放在地上的,可是服飾整齊,而且還用屍香魔芋保她屍身不腐,這安置她後事的人非常不一般,若是在歷史上有名的,白逸覺得自己肯定知曉一二,這五十年的積累可不是白得來的,白逸環顧四周,又檢查了一遍女屍的身子,由於女屍像是睡著了一般,肌膚按上去仍有彈性,白逸總有一絲不好的感覺,在整個過程中,強制自己不去看女屍的臉,尤其是她的眼睛。
  白逸看到女子的衣袖,這種衣袖裡面是可以藏東西的,他的手伸進去,面色一喜:「裡面果然有東西。」
  掏出來一看,這是一對黃金製的同心指環,交錯在一起,形成一個「8」字,白逸手裡捏著這一對同心指環,心裡有個想法萌生了出來:「據我所知,曾有一朝的婚嫁習俗中,就有婚前以同心指環作為聘禮的習俗,而且那一朝也對葡萄酒情有獨鍾,要說藍與他們有關係,也說得過去,那就是他們曾有一位國主姓藍。」
  「你說的是哪一朝啊,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唐三成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鬱悶,基本的朝代歷史自己還是知道的,可是白逸說的這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無法與其產生共鳴。
  「大宛。」白逸說道:「在相關的文獻資料上,大宛是一個只有幾十萬人口的國家,而且農牧業十人發達,盛產葡萄,所以葡萄酒業應運而生,還有,這個國家還有樣東西,你們一定聽說過……汗血寶馬。」
  史記中記載,張騫出西域,歸來說:「西域多善馬,馬汗血。」故在中國,兩千年來這種馬一直被神秘地稱為:「汗血寶馬。」汗血寶馬能夠「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一天也只需飲一次水,汗血馬從漢朝進入我國一直到元朝,曾興盛上千年,到後面就突然失蹤了。而汗血寶馬正是大宛國出品,所謂的西域,正是張騫當年出使的大宛國。
  「你是說這個女人是大宛國人,可是她的屍身怎麼會在這裡?」唐三成說道。
  「多半是與她的情郎有關了,她身上有黃金的同心指環,又是一對,這個就比較明顯了,而且她死後,安置她後事的人極其愛護她,設置了這麼一個巧妙的墓室來安葬她,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工程,光是唐三成剛才所說的水池作為升降,這就是一個大工程了,再就是屍香魔芋,根本不是中土產物,可是外域傳來,這就說得通了。這個人能有權力與能力來設置這樣一間墓室,看來不是一般人了。」
  說了這麼多,只說明了這女子的來歷,她是大宛人,而且是一位有情郎的姑娘,除此之外,還是一無所知,白逸將黃金的同心指環和葡萄酒杯都收了起來:「可惜,再深情,這信物今天也要歸我了。」
  白逸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上方傳來輕輕作響的聲音,是水池,水池又降下來了,唐三成叫了一聲:「是盲蛇!」
  原本還緩緩爬行的盲蛇,只等水池一落下,就飛快地滑了出來,動作之犀利讓唐三成目瞪口呆,蛇身上的血痕早就消失不見,原本最嚴重的部分,有黑色的硬物刺出來,白逸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它要生翅了。」
  蛇若是有了翅膀,那還是蛇嗎?唐三成的頭一蒙:「難道它要成龍了嗎?」
  「成不成龍不知道,不過它現在好像不是盲蛇了。」白逸拉著唐三成退後,眼前的這條蛇除了身生黑色硬物外,連雙眼也變得通紅,像兩顆紅寶石,它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唐三成,一蛇三人就這麼地僵持著。
  「蛇兄……」唐三成到了這份上,依然不敢相信引自己下來的盲蛇只是將自己當成誘餌:「你不會真是故意引我來這裡的吧?」
  聽到唐三成和蛇對話,白逸無可奈何,這個唐呆子,簡直比劉知習更呆,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居然和這樣一個人同命運?
  就在此時,盲蛇突然張大了嘴巴,朝三人狠狠地吹了一口氣,這對三人來說像是有一陣颶風刮過,雜夾著腥臭的味道,三個心中作嘔,偏偏還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別提有多難受了……
  唐三成朝地上吐了一口:「媽呀,蛇兄,你這也太臭了一點了。」他話鋒剛落,白逸就帶著他的身子朝後仰過去,蛇信子貼著唐三成的臉飄過去,唐三成的臉上立刻閃現了一條血痕,蛇信子居然像鋒利的箭一樣,這條盲蛇的殺傷力瞬間變強了。
  紫紅色的血溢了出來,那條蛇的身子突然不動了,蛇信子在空中打著轉兒,絲毫不敢靠近唐三成了,剛才還氣勢十足的盲蛇突然靜止下來,在原地打著轉兒,十分焦灼的樣子,七邪剛才已經準備出手,看到這情形百思不得其解,等看到唐三成臉上的血,有些明白了:「難道它怕三成的血?」
  白逸精神一振:「唐三成,快,咬破手指,甩幾滴血過去!」
  唐三成還有些迷迷糊糊,白逸等不及,鬼知道這盲蛇什麼時候又會變得殺氣騰騰?他拿起唐三成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反正痛在別人身上自己不知道,血一下子冒了出來,還伴隨著唐三成殺豬一般的嚎叫聲,白逸大力地揮著唐三成的手,血灑在盲蛇身上,盲蛇的身子抖了一抖,突然服貼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頭還微微垂著,十分恭敬的樣子,它朝著唐三成的方向,就像是戰敗的將軍。
  「這是怎麼一回事?」唐三成愣愣地看著這條盲蛇。
  「有沒有可能……這蛇的主人就是擁有這種血脈的人?」七邪有些拿不準,語氣中還有些不確定:「血脈是相通的,所以也能對它產生震攝作用。」
  七邪的結論太大膽了,白逸微微皺著眉頭:「你是說這盲蛇的主人,或者說是曾經收服過這盲蛇的人身上流著和唐三成一樣的血,所以它重見這種血,才會變得服貼,那麼,這個人豈不是吳通爺爺曾經見到過的那一位?」
  唐三成終於明白了,他的心情變得亢奮起來,可惜,現在趴在地上的盲蛇不懂得說話,不然一切就能清楚了,這盲蛇變得服帖,讓三人避免了一次大的危機,這蛇已經在異化,假如真的蛇生雙翅,這樣地下天上都是它的地盤了,三人要想逃離,恐怕要經歷一番生死了,眼下盲蛇一直趴在這裡,也不是回事啊,萬一它明白過來眼前的唐三成並不是他應該懼怕的人,危險尤在。
第114章 另一端
  白逸輕聲說道:「我們必須出去,躲開這異化的盲蛇,眼下只有從螢火蟲的那面牆後出去,在這盲蛇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唐三成,恐怕還要勞煩你一下了。」
  唐三成這回明白了,一咬牙:「出點血總比被它吞進肚子裡強,勞煩就勞煩吧。」
  三人很有默契地朝螢火蟲所在的牆上走去,白逸回頭,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找到機關所在,現在要的只是時機,要在那一瞬間離開,三人保證同步,一個也不能落下,白逸丟一個眼神過去:「七邪先出去,唐三成中間,我殿後!」
  三人沒有異義,唐三成主動地將手伸過去,眼睛一閉,恰在此時,原本安靜的盲蛇突然抬起半截身子來,白逸不再猶豫,大口地咬下去,然後一甩,血直接濺在盲蛇的眼睛上,盲蛇的身子扭了一扭,十分慌張,白逸叫道:「七邪,就是現在!」
  七邪已經站在機關旁,他身後是星星點點的螢火蟲,聽到白逸的叫聲,他的手按下去,牆開了,七邪首先鑽了出去,然後回頭,白逸大力地推了一把唐三成,唐三成直朝七邪撲了過去,白逸的手放在腰間,那裡是飛刀,面朝盲蛇,後退了兩步,看盲蛇仍在地上掙扎的樣子,連忙轉身,蛇就是蛇,反應非常靈敏,馬上追了過來,只是輕輕一躍,蛇頭就離白逸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了,蛇嘴裡噴出一股氣來,與剛才不同的是,白逸感覺那氣很灼熱,直燒著自己的臉面而來,白逸心裡一驚:「難道是毒氣?」
  蛇的五臟六腑內藏有毒物,所以自古以來拿毒蛇泡酒以毒攻毒,這條盲蛇比起水棺裡的那條巨蛇來,深不可測,白逸頭皮一緊,今天是大劫難逃?
  那股氣噴過來的時候,白逸的身上突然起了霧,是一股奶白色的霧,唐三成看得清清楚楚,這股奶白色的霧從白逸的頭頂上噴了出來,鑽進盲蛇的毒氣裡,兩氣相抵,白逸覺得渾身一陣輕鬆,唐三成見狀明白過來,這是符羽的傑作!
  「白逸,快,快出來!」唐三成興奮地大叫。
  白逸的反應力展現了出來,他快步地衝出石門,回頭,看到那股奶白色的霧將盲蛇籠罩住了,盲蛇在中間正茫然失措的樣子……
  「砰」石門閉合上了,三人鬆了一口氣,唐三成迫不及待地告訴白逸:「剛才一定是符羽在你身上種下的保護蠱起作用了。」
  白逸心中曖洋洋地,又有一股子心酸勁兒冒了上來了:「是的,難怪她說以後我就知道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剛才要不是符羽,我恐怕這會兒不會四肢健全地在你們面前了。」
  唐三成這時候才覺得手好痛,低頭一看,食指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剛才白逸是下了死口啊,他一聲哀嚎:「白逸,你也太狠了吧!」
《詭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