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關爺的事情都是從何寶生那裡聽說,只說這人手法如何奇妙,道法研習上面,的確沒有聽說過,以後遇到師父可以求證一番,那通道既然已經打開,勢必要進去瞧一瞧的,七邪拎著被綁成麻花的關老闆,烏雲則將阿木爾的屍體背在身後,海冬青依然飛在前頭探路,這琉璃通道雖然狹窄,可是高度足有十多米,很有點一線天的意思了。
  這一線天原本是一種自然景觀,多存於大自然中,簡單地來說,就是從山峰之中的縫隙可以向上望到碧藍的天空,所以稱之為一線天,要說這琉璃通道與一線天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一抬頭,能否望到天了,但這狹窄高深的通道詭秘莫名,因為狹窄,僅供一人之身而過,走在最前面的白逸看著腳下的石磚,這琉璃通道,左右均是以古琉璃製成的,地上鋪的卻是石磚,只是左右這兩堵琉璃牆,這要費多大的功夫才可以鑄成?這裡如此稀奇,倒引來人的無限臆想了。
  跟在白逸身後的唐三成此時心內冒出無數個想法,或許這琉璃墓道直通秦陵地宮,或許這墓道才會通向正式的陪葬墓室……
  腳下的聲音突然變了,唐三成馬上停下了身子,身後的小山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後面的人都相繼重複著這個動作,後面的雷子罵道:「娘的,唐三成,你搞什麼呀。」
  唐三成的手已經扯住了白逸的衣角,讓白逸停了下來,唐三成說道:「腳下不是石板了,我擔心承受不了我們的重量。」
  腳踩在石板上的聲音和琉璃上的聲音是截然不同地,白逸低頭一看,面上就有些黑了,腳下是琉璃了,這琉璃易碎,難怪唐三成擔心了,白逸心一橫,在這琉璃地面上跳了好幾下,七邪突然說道:「琉璃易碎人空老。」
  雷子一幅受不了的表情:「娘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念詩,這琉璃碎掉了,我們可就完蛋了。」
  白逸跳了好幾下,腳下還是堅固異常,他說道:「應該沒事。」
  「有事也不怕。」雷子說道:「有你在前面打頭陣呢,要真有事,後面的人也會沒事,可以及時回撤。」
  白逸真是無話可說了,這個雷子,要不是經唐三成提醒,自己還無法察覺腳下發生了變化,要說眼不見為淨呢,不知道還好,這一看清腳下,反而有種戰戰兢兢的感覺了,白逸的動作就慢了下來,被七邪提著的關老闆突然說道:「我爺爺沒有進來過這裡……」
  「關老闆,有什麼沒說的趕緊說吧,別折騰我們了。」雷子說道:「你要出去命大,還死不了,這要是我們在裡面有個三長兩短地,你不也活不了,現在咱們還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您說,是吧?」
  被繩子綁得生疼的關老闆從鼻腔裡噴出來一股氣,想到自己的處境,倒還收斂了不少:「我所知道的,你們不也知道了嗎?」
  二老闆歎了一口氣:「凱子,現在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知道呢,你就不要再固執了。」
  或許是二老闆處處替他著想,讓關老闆有了一些感動,語氣沒有那麼牴觸了:「我是說認真的,我的確不知道有這條通道,就算是地圖上也只是標識了一下,可是在我爺爺的手記中,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一點。」
  「趁現在大家閒著,說點你們家的事吧?」二老闆繼續說道:「凱子,你說的很有可能帶給我們新的線索,你家是倒斗世家,可是你不是說過,你爺爺也曾在這裡翻了一個跟斗嗎?假如你能夠在這裡有所得,那麼……」
  「不要再說了。」關老闆閉上了眼睛:「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他一幅油煙不進的樣子,雷子就犯狠了:「娘的,誰求你說。」
  就在此時,唐三成聽到自己腳下傳來清脆一聲響,嚇得他臉色發白,他低頭一看,腳下的琉璃已經出現了一條裂縫……
  「糟了。」唐三成嚥了一口口水,大家的表情都凝固了,雷子一番罵娘的話也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腳下,眾人腳下的裂縫越變越大,每一下開裂,聲音就清晰無比地傳到唐三成的耳朵裡,琉璃斷裂開來的聲音很動聽,可是琉璃下面會是什麼樣的光景,那就是未知數了。
  白逸抬頭看了一下頂部,不知道以工具的機械力能否打到最頂端,讓繩索來支撐眾人的身體,十來米的高度,繩索的長度沒有問題,在白逸的授意下,眾人都扣好了腰帶繩索以備不時之需,那海冬青此時居然飛了回來,許是半天沒有聽到主人的動靜,也或者是動物對於危機的敏銳力,這一回,海冬青不再在前面飛出老遠,與隊合拉開約三米遠的距離。
  大家輕抬腳步,輕輕落地,就像這樣就能減少身體的重量一般,幸好,那琉璃開裂的情況並沒惡化,大家方才舒了一口氣,緩緩在那裡走動著,這狹長的通道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一直到半小時之後,依然看不到盡頭,三面冷冰冰的琉璃閃著清冷的光,光是看著就覺得乏味了,進來這麼久,大家早就疲累了,唐三成馬上就打了一個呵欠:「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唐三成這一個呵欠一打,身子已然騰空,站在他身後的小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這下好,兩個人一起從那突然裂開的縫隙裡掉了下去,小山身後的七邪固然想伸手,無奈手上還拎著一個關老闆,反應慢了一拍,就只有看著兩人從那窟窿裡掉了下去!
  唐三成感覺身子冰涼地很,手還被緊緊地拽著,身子在游動,是隨著水流在游動,想到自己在水中,唐三成馬上清醒過來,當他睜開眼,居然發現自己的身子是浮在水面上的,有月光披灑下來,他吐了一口氣,沒死呢,一回頭,看到小山也浮在水面上,一隻手還緊緊地拉著自己,唐三成心裡一曖,叫道:「小山,醒醒,醒醒。」
  月色下的山影顯得十分猙獰,撲天蓋地像猛獸一樣撲過來,唐三成不去看那些山影了,身子沒有下沉,這一點真奇怪,在唐三成的呼喊中,小山也醒轉過來,他還想掙扎著起身,顯然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在唐三成的提醒下,小山才停止了動作:「三成哥,我們怎麼沒有沉下去?」
第320章 花樣
  身下傳來的浮力讓唐三成也覺得奇怪:「下面有一股力在向上衝,水流產生的浮力讓我們的身子浮在了水面,與此同時,我們的身子還隨著水流的方向在移動,這真是不可思議,不過……」
  「不過什麼?」小山打了一個寒顫,周圍的黑影讓人恐懼,身體的寒冷倒不是什麼問題,小山原本就是在冰天雪地裡長大的,萬年地胎,最不懼的就是寒氣了。
  「不知道這股浮力能夠支撐多久,我們可能馬上就會沉入水中……」唐三成咬牙切齒說道:「我水性不好。」
  現在必須找到可以帶住身體的支撐物,然後上岸,岸在哪裡?唐三成朝四處看了看,他們所在的居然是一條小溪,唐三成一陣苦笑,自己真是嚇傻了,一條溪而已,能有多深,唐三成掙扎著起身,站了起來,果然水流剛剛沒過小腿而已,那股所謂向上的浮力不過是背包的原因,卡在背後了,唐三成苦笑了一下,拉著小山站了起來,小山直接,馬上笑了出來:「哥,這是那條小溪嗎?」
  「哪條?」唐三成還在為自己剛才的「分析」臉紅,果然啊,自己只能是唐三成,代替不了白逸。
  「就是我們來的時候,不是也有一條小溪嗎?」小山的話提醒了唐三成,不過唐三成此時來不及細想,他冷得全身都在發抖,深秋的山林裡,已經比得上南方的冬天了,唐三成摸了摸自己的背包,這一回幸好白逸想得周全,汲取了前面的教訓,在背包裡加工了一道油紙以防水,外面雖然是濕的,可是裡面還好,只是拿在手上的火把丟了,唐三成與小山到處找來一些枝葉,就在溪水邊上點起了火,唐三成抱著雙膝坐在火堆邊上,吃著乾糧,就想到了七邪他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小山的樣子有些難過,他的眼睛紅紅地,唐三成說道:「沒事的,有白逸和七邪在呢,就算遇上什麼古怪的陣法,還有我師弟在那裡。」矮子的為人很不錯,唐三成相信他,他奇怪的是為什麼就只有自己腳下會出現那麼大的窟窿呢?
  唐三成是真困了,他與小山就著那堆火,靠在火堆邊慢慢地就陷入了夢鄉,唐三成睡得很沉,睡夢裡那首歌謠又響了起來……「四月裡,六花開,三個娃娃來唱戲……」這歌謠在遠遠的地方唱著,聲音十分輕柔,唐三成聽得十分舒暢,馬上翻了一個身……
  唐三成上半身倒在了地上,頭碰到堅硬的石頭,他馬上就清醒了,靠著他的小山立刻壓到了他的身上,唐三成讓小山躺得更好一些,把背包放在他的頭下當枕頭,自己有些怔怔地,四月裡,六花開,三個娃娃來唱戲,這歌謠上一次聽到的時候是在開蕭寧父親留下來的七巧玲瓏鎖,那是自己第一次想到這歌謠,可是家鄉並沒有這樣的歌謠啊,自己是怎麼想起來的,這事一直有些蹊蹺,剛才在睡夢裡聽到的也只有這三句,後面的就聽不太真切了,要說自己與這歌謠有什麼共同之處,那就是名字和這謠裡都有一個三,名字卻是養父給取的,這兩者好像聯繫不到一塊。
  小山睡得很熟,他在睡夢中還叫著自己和蕭寧的名字,對於他來說,他們是他最親的人了,唐三成將蓋在小山身上的衣服掖得更緊,自己絲毫睡意也沒有了,因為那歌謠,也因為想到了蕭寧。
  溪邊左右都是茂密的林子,夜裡的山風吹過,就有殘留在樹上的葉子飄落下來,孤冷清寂的氣氛讓唐三成感受到另一種寒冷,七邪,白逸他們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此時,一陣腳步聲在林間響了起來,唐三成不假思索地站了起來,去找那腳步聲,難道是白逸他們出來了嗎?
  樹林中傳來的腳步聲即輕巧又有力,與七邪的腳步聲相似,這顯示腳步聲的主人是有功夫底子的,難道是七邪?想到這一點,唐三成的心情更加迫切起來,就著手上電筒的光朝那聲音追尋過去。
  近了,那個背影……唐三成馬上停了下來,七邪的背影自己再熟悉不過了,這個人比七邪高大一些,而且走路的樣子也不像,唐三成察覺到自己的魯莽,有些後悔,停在原地,那人好像知道唐三成沒有繼續走過去,轉身過來,夜色中,他的一張臉模糊不清,兩個人就在林中對著,好半天,唐三成才想起來發問:「你是什麼人?」
  那人並不說話,將手上的東西朝地上一扔,那滾在地上閃閃發亮的東西吸引了唐三成的注意力,他忙著去看,等再抬頭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好快的身手,就算用快的,這也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唐三成整個人有些蒙,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他走到那發亮的東西面前,看到那顆圓圓的珠子,眼前一亮,馬上撿了起來,這不是……可惜白逸沒在,現在無法確認,他收好了珠子,又向前走了一陣,試圖找那黑衣人的影子,哪裡還尋得到半分?想到小山還在原地,唐三成不敢逗留太長時間,重新回到溪邊,小山依然睡得香甜,絲毫不知剛才發生的事情,不愧是天地靈氣養成的,這與大自然渾然一體了。
  天色慢慢亮堂起來,唐三成搖醒小山:「我們要去找白逸他們。」
  小山點了下頭:「好。」
  雖然嘴巴上說著好,可是看他的樣子還沒有完全醒來,睡眼惺忪的樣子,唐三成不得不大力地拍打了小山好幾下,好讓他徹底清醒過來,火堆已經熄滅,清晨的山中涼意絲毫不遜夜間,唐三成打了一個哆嗦,想到背包裡的珠子,要找到白逸的心情越加迫切起來。
  小山的身子靈活,他爬到最高的一顆樹上,朝四處張望著,小山在爬樹的時候堪比一隻猴子,哪怕是在光禿禿地樹幹上爬行,也是得心應手,多虧了有小山在,不然自己可要怎麼辦?唐三成看到小山站在最高的枝幹上,也有些擔心,這可足足有十五六米高啊!小山站在上面就成了一個黑點,唐三成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猛然轉身,看到是瘋子和鬼子:「你們怎麼在這裡?」
  瘋子和鬼子才真正是嚇了一跳:「你們進去一天一夜了也沒有出來,我們就四處轉轉,你們……其他人呢?」
  「還沒有出來。」唐三成突然想到了:「那我們是在?」
  「小溪的下游啊。」瘋子說道:「師父他們的人呢?」
  他們的師父自然是二老闆了,唐三成搖搖頭:「說來話長,先等小山下來再說。」幸好,現在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樹上的小山雙手抱著樹桿,像滑滑梯一般溜了下來,他利落地落到地上,連口氣也沒有喘,唐三成著急地問道:「怎麼樣,有看到他們嗎?」
  小山抓了抓頭,指向一邊:「應該是在這一邊,可是要過去好像很複雜。」
《詭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