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劉老太爺見到了活物,張開大嘴就沖小白撲過去。但那小白身手敏捷,劉老太爺一下子撲了個空,小白側身跳到了劉老太爺的後背上,張開一口鋒利的小白牙,狠狠地在他後脖頸子上咬了一口。
  按說殭屍這種東西,應該沒有痛感,可那劉老太爺被小白這一咬,竟然猛地哀嚎一聲,拼了命的要甩掉小白,但那小白一雙利爪死死地扣住劉老太爺的肩膀,撕咬的力道沒有絲毫減弱,就看見濃稠的血汁噴的小白滿臉,但它卻絲毫不受影響,讓老朱看的目瞪口呆。
  岳麻子也嘖嘖稱奇道:「這小狐狸竟然不懼造畜藥液,當真是一條靈狐呀!」
  宮二也在一旁流露出羨慕的神色,道:「小川,看來,狐仙墓這一遭,你撿了一個大便宜。」
  我搖頭苦笑,就看那小白上躥下跳,跟那劉老太爺鬥得不可開交,過了半響,竟然生生地把劉老太爺的腦袋咬斷了下來。
  一番惡鬥之後,劉老太爺的屍體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再動彈。而小白則是窩在一旁,滿嘴血污,一臉滿足的樣子。
  「怪哉!怪哉!真是怪了!」岳麻子瞪大了眼睛道。
  宮二卻說:「岳師傅,咱們先別在這裡感歎了,那王寡婦到底是什麼人?造畜之術又是怎麼一回事?」
  岳麻子道:「你們去看看那死去的驢,就全明白了。」
  我們幾個一愣,就往蓄畜欄裡走去。地上的那頭呆驢此時此刻已經斷了氣,肚子上露出一個大窟窿。
  我們幾個順著窟窿往裡一看,原來,這頭驢子裡面的五臟六腑除了必要的器官保留以外,其他的內臟都已經被掏空了,連腸子都剪斷了一大截。
  岳麻子走上前去,說道:「造畜之術,其實說白了,就是把人的屍體藏在牲口的體內,是一種古時候流傳下來的邪術。湘西地區,有些惡人,貪人錢財,把人殺害以後,割開喉嚨,灌進去秘製的藥液,讓其渾身的毛髮脫落,然後取一頭半死的牲口,剖開肚子,取出不必要的器官以騰出空擋,把人的身體藏進去而已,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神奇。」
  我連忙道:「可是之前我們並沒有見到這頭驢呀。」
  岳麻子解釋道:「精通造畜的人,一般都會準備用來造畜的牲口,這些牲口本身出於假死狀態,所以容易藏匿,等到用的時候,再使湘西秘術將其救活再加以使用。」
  我對岳麻子的解釋並不是很認同,但他畢竟只是一個趕屍匠,造畜秘術究竟用什麼辦法能把人的屍體藏在牲口的體內,一定有其自身的原理,正所謂隔行如隔山,如果每一個人都能懂得這些秘術,那它也就不能被稱之為秘術了。
  老朱恨恨道:「老子對什麼造畜不造畜不感興趣,我就知道,那王寡婦殺了劉老太爺,這個心狠手辣的妖婦,看我當面好好質問她一通,咱們今兒路過此地,也算是為民除害!」
  我看著老朱那張滑稽的臉,雖然知道他說的在理,可就是忍不住想笑。
  岳麻子卻是一臉歎息,道:「其實,那王婆娘也有自己的難處,她原本是這村裡的神婆,怎奈她是一個天煞孤星的命。」
第十二章 王寡婦的苦衷
  「老子不管她是不是什麼天煞孤星的命,幹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是什麼好鳥!」聽完了岳麻子的話,老朱義憤填膺地說道。
  我和宮二倒是沒有多說,但在我的腦子裡卻有一個疑問——天煞孤星的命,跟幹這種造畜邪術之間有什麼必要的關係麼?
  岳麻子顯然是看出了我和宮二心中的顧慮,恰巧那王寡婦屋子裡小孩兒的哭聲戛然而止,岳麻子便對我們三個道:「你們跟著我進屋去就知道了。」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子,互相點點頭,雖然這件事本身跟我們三個之間並無太大的瓜葛,但不把事情弄明白,我們三個心裡面也永遠是一塊疙瘩。於是三個人商定下來,便跟著岳麻子一起進了王寡婦的屋子裡。
  大概是因為心理作用,我一踏進王寡婦的屋子裡頓時就覺得寒氣森森,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等到推開王寡婦裡屋的大門,往床上一看,只見王寡婦坐在床上抱著那壽桃頭的七八歲小男孩兒的樣子,雖然我們幾個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一時之間還是難以接受。
  那小男孩兒覺察出有人進了屋子,就從王寡婦的懷裡探出頭來朝我們三個望了一眼,然後又把頭埋進了王寡婦的懷裡。
  昨晚明明還是一個陶俑,可如今卻又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大胖小子,我們三個見此情景,驚訝之餘,就有一種生吞一直活蒼蠅一般噁心的感覺。
  老朱顫顫巍巍地指著那小男孩兒,問:「你、你還記得我們三個麼?」
  小男孩兒眼睛裡含著淚水,似乎是被剛才院子裡的聲響給嚇到了,他衝著老朱點了點頭。
  老朱倒吸了一口涼氣,大罵道:「我操!你他娘的到底是人是鬼?還是妖精?」
  王寡婦一聽這話,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把懷裡的小男孩兒抱得更緊了,罵道:「你這混蛋,長著人嘴說畜生話!我的兒才不是什麼妖精!更不是什麼鬼!」
  「昨晚上還是一個陶俑,現在又變成了一個大活人,你還敢說他不是妖精?」老朱指著那小男孩兒沖王寡婦質問道。
  王寡婦也不甘示弱,道:「這是你姑奶奶我自己的事情,跟你們無關,你們不就是要找岳麻子麼,現在麻子來了,等到雨停,你們就趕快滾開!」
  岳麻子見此情況,臉上頓時起了慍怒之色,沖王寡婦喊道:「王婆娘,你別犯傻了!都讓人誤解了小半輩子了,你就打算一直這麼下去麼?這對兒也不是什麼好事!」
  王寡婦道:「死麻子,這事跟你也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關係,還輪不著你來管老娘我!」
  我平生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無謂的爭吵,這種爭吵只會耽誤時間,讓人煩悶,任何根本性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我索性道:「都別在這矯情了!王寡婦,你只需要說實話,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殺了劉老太爺!」
  王寡婦微微一愣,但旋即說道:「我沒殺他,他壽數到了,這是他的命!」
  岳麻子有點忍不住了,一步跨上前,衝到了王寡婦的床前,蹲下身,王寡婦大叫一聲「不」,但為時已晚,只見那岳麻子在王寡婦的床下拖出一個木匣,也不理會王寡婦的阻攔,一把打開木匣,我們幾個低頭一看,豁然開朗,只見那木匣裡面裝的正是我們三個昨天晚上所看到的陶俑!
  岳麻子指著那陶俑對老朱和我們道:「你們幾個給我看好了!你們昨天晚上看到的陶俑在這裡!」
  岳麻子所說的一點都沒錯,那正是我們昨晚看到的陶俑,甚至在那木匣中還有我們昨天晚上見到的黃表紙符菉和舊信紙,上面寫著一趟生辰八字。
  我們三個一看這情況,當時也傻了眼,支支吾吾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此時此刻,那王寡婦和她懷裡的兒見到事情已經敗露,也不再解釋,只是抱著兒低聲哭泣,娘倆均是潸然淚下,讓人不禁心生惻隱之心。
  我們一看,王寡婦是不可能告訴我們什麼消息了,就把眼神轉向了岳麻子,希望從他那裡得到解答。
  那岳麻子看了看王寡婦,歎聲氣,說:「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原來,十幾年前,王寡婦還是一個妙齡女子的時候,曾經是雙葫蘆村裡有名的神婆,雖說在湘西一帶算不上有名,但在雙葫蘆村可算是人盡皆知。村裡人有個什麼大事小情都會來找王寡婦看一看,算一算。
  許是這王寡婦天資聰穎,但凡是她看過的事情沒有不准的,村裡人也都越來越敬佩她。
  王寡婦自幼父母雙亡,是她的師傅將她撫養長大,她的師傅也是一個老婆子,姓甚名誰已經沒有人記得清楚了,只是她曾經在教導王寡婦的時候,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本事天煞孤星命,注定孤苦一生,你若安心了斷人情,這一生能算的上是圓滿如意,若段不了人情,則一生受人誤解,隻身處事。」
  王寡婦將師傅的話謹記心中,在師傅死後,王寡婦一直都自己一個人生活。師傅的死讓她消沉了一陣子,直到有一天,她偶然算起了師傅的生辰八字,這一算之下,卻發現師傅的陽壽其實並沒有盡,只是因為自己的孤星命,把撫養她長大的師傅給剋死了。
  王寡婦心中倍感痛苦,就這樣又過去了兩個年頭。
  二十歲的王寡婦相貌絕美,玲瓏身材,又逢青春年少,情竇初開,沒過多久,她便與村裡一位姓李的年輕小伙子墜入愛河。
  她明曉自己天煞孤星的本命,心裡是有顧慮的,但愛情兇猛,勢不可擋。縱使有許多的顧慮,最終王寡婦還是與那年輕的小伙子成了親。
《十二天機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