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怎麼信任,就你那小體格,我用腳指頭想也信不過……」凌雨珊用快哭的語氣說了一句話以後,嚇得睜開了眼,睜開眼一看,蘇子昂正在把自己的腳指頭和死者的腳指頭綁在一起。「你要幹嘛?!」凌雨珊受到驚嚇後,聲音也變得大了一些。
  蘇子昂真怕凌雨珊會大叫,那樣的話,活人都會被嚇死,於是解釋道:「不是跟你說了嗎?人死了以後七天以內他的身體會多少留下一些生前的記憶,所以我讓你入夢,好感受他生前感受過的事情。」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綁著我啊?」
  「這不是怕你在夢裡害怕,會亂動嘛。」
  「喂,你明知道我害怕,還綁?」
  「好啦,第一次是這樣的。」
  「我不要……」
  「提成一千!」
  「……好!」為了錢,凌雨珊聽話的躺了下去。
  可是,在這樣的氣氛中,你要一個正常的人怎麼睡得著……凌雨珊愣是睜著眼睛看了半個小時的天花板,逼得蘇子昂沒有辦法,用了一個下三爛的絕招。
  聞到股好聞的香氣,凌雨珊才沉沉的睡過去……
  睡著以後,凌雨珊就像是做夢一般,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四周都是黑的,只有中間一個光源,那光像是從上面照下來的一樣,可又看不清楚到底是電燈還是什麼,凌雨珊大著膽子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有……人嗎?有沒有人?」凌雨珊叫了兩聲,本以為沒有人會回答,這個時候,卻聽到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嚇得凌雨珊本能的躲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躲在什麼地方,可她感覺那裡是安全的,應該沒有人看到。
  過了不久,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凌雨珊的視線,男人的肩上似乎扛著什麼東西,放下來以後,凌雨珊才看清楚是個女人,女人有著長長的頭髮,一張好看的臉,穿得也很體面,不過,好像是喝醉了一般,一動不動。男人將女人放到桌子上,靜靜的站在了女人的旁邊,呆了一會兒,才把手伸向了女人的領口。
  「啊……難道……」凌雨珊彷彿發現了一個犯罪現場,想要大聲喊叫,又不敢叫出聲,在她看來,那個男人下一步一定會對喝醉的女人做什麼。
  然而,那個男人幫那個喝醉的女人解開第一顆扣子以後,就轉身離開了……
  好奇始然,凌雨珊在男人走後,小心翼翼的走向躺在桌子上的女人,她是想如果可以,她也許能叫醒這個女人,避免一場悲劇,可當她看到那個女人的臉時,凌雨珊的臉就被嚇得慘白。
  「這……不是那個死了的女人嗎!」凌雨珊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她知道死了的人不可能再活過來,也是在這個時候,凌雨珊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進入了那個死者的記憶。
  此時的凌雨珊,臉上是驚異錯愕的神情,蘇子昂見了既欣喜,又憂愁,他高興的是終於讓凌雨珊進入了死者的記憶,擔心的卻是凌雨珊能不能承受得住。
  「凌雨珊,你一定要挺住啊。」蘇子昂咬緊了嘴唇,時刻注意著凌雨珊的動靜,要是有萬一,他一定要把凌雨珊從夢中救醒,就算是不能完成這個任務,他也不能讓凌雨珊有事。
  可是,就算他這麼想,對於在夢中的凌雨珊也毫無幫助,作為一個陰陽入殮師,他只能等著入夢者醒來,而不能在入夢者在入夢的時候干涉,也不能有身體的接觸,除非萬不得己,到了生死關頭。
  也許等待是最漫長的,蘇子昂除了看著凌雨珊,也關注著時間,眼看三個鐘頭過去了,凌雨珊還沒有清醒的跡象,這讓蘇子昂有些著急。
  「怎麼回事,為什麼還不醒……」蘇子昂不知道是不是夢中出了什麼差錯,正準備施於援手,這時,凌雨珊卻猛然的坐了起來,沒有尖叫,沒有哭喊,只是愣愣的,雙眼無神。
  看到凌雨珊醒來,蘇子昂高興的搖了搖凌雨珊的肩膀,呼喚道:「凌雨珊,凌雨珊。」
  讓人失望的是凌雨珊幾乎沒有了回答的能力,她已經被完全的嚇傻。
  見到凌雨珊這個樣子,蘇子昂只好先把她送回家,可是送回家以後,她依然沒有好轉,沒有辦法,蘇子昂只有留下來,不為別的,就怕發生意外,就像以前的入殮師的入夢者一樣,承受不了夢境中的恐懼,然後入夢者選擇跳樓自殺。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灑向屋內,蘇子昂才發現自己在凌雨珊家的沙發上睡了一晚,還好,他看到了活著的凌雨珊坐在自己的面前。
  「你醒了?」
  「這句話該我問你,我很早就醒了,一直在等你。」凌雨珊鬱悶的回答,兩隻眼睛紅腫,好像是一夜沒睡。
  蘇子昂用手搓了搓臉後,看著凌雨珊,關心的問道:「你……現在沒事吧?」
  「我的樣子像是沒事嗎?」凌雨珊的聲音聽起來也像是感冒了一般。
  蘇子昂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本來入夢者這個位置就是要別人自願,但沒有人會願意做這樣的事情,所以他才半強硬半誘惑的把凌雨珊留在了自己的身邊,誰知道第一次入夢,凌雨珊就有了這麼大的反應,頓時,讓蘇子昂內疚心生。
  「對不起……我」
  「說對不起有用嗎?!你應該給我加工資!」凌雨珊突然站了起來,像個瘋子一樣的在屋子裡來回的走著,她被嚇了幾個小時,又悶了一夜,這正是她發洩的時候,於是蘇子昂在凌雨珊的半咆哮中聽完了凌雨珊在死者記憶中的所見。
  那是一種極為殘酷的死法,女死者是在被灌得不醒人世以後,被搬到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那個人沒有用直接的方式殺死女死者,而是將一張張紙巾浸死水後貼到了女死者的臉上,女死者在呼吸困難而又不能動彈的情況下死去。
  正常的情況下,入夢者只能看到死者氣絕以前的記憶,可沒想到這一次凌雨珊入夢好像是走了狗屎運,還附帶贈送了一段場景,那個場景比起女死者的死更為恐怖。女死者被換了一身衣服後,放在了一張門板上,門板下方是兩張凳子支撐著,女死者腳的底下點了一盞油燈,油燈的火苗突突突的閃動,已經夠讓人滲得慌了,這時,那個殺死女死者的男人卻給女死者做起了臉部按摩,就好像是美容院裡正在為客人服務一樣,非常的仔細非常的認真,按摩完了以後,那個男人又開始為女死者擦粉化妝,期間,還用雙眼皮膠撐開了死者的眼睛,整個妝畫完,那個女死者看起來就像是活生生的躺在那兒,而凌雨珊清楚的知道那個人已經死了……
第五章 畫鬼妝之死者記憶
  「你知道不知道,我當時都快被嚇死了?!那個男的就是一個變態!」凌雨珊說起來,含血憤天的樣子,除了是因為那個男的殺了人之外,還因為自己被嚇得魂不附體。
  蘇子昂有些同情凌雨珊的遭遇,通常入夢者不會一來就碰到這麼麻煩的事,誰知道凌雨珊就像中了頭獎一樣,頭一次就遇上個棘手的,不過好歹也有收穫,讓蘇子昂不至於後悔把凌雨珊帶上這條路。
  「這麼說,你看到了那個男人的樣子?」
  「看到了啊。」凌雨珊嘴快的回答以後,才發現自己在腦海裡怎麼都拼湊不出來那個男人的樣子,可她確實記得自己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個男人的。「但是,我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蘇子昂有經驗的引導道:「那你有沒有聽到他說話,或者說能不能聽出他的聲音?」
  「……」凌雨珊輕輕的搖頭。「他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連哼哼都沒有哼一聲。」
  「那算了。」
  「我們失敗了?」凌雨珊看到蘇子昂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還真怕自己付出了這麼多,卻一無所獲,但事實上,蘇子昂連問了兩個問題自己都沒有答上來。
  蘇子昂看出了凌雨珊的擔心,笑著答道:「怎麼能算失敗呢,起碼我們知道了她死的過程,也知道了殺死她的是一個男人。」
  「但是……我們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麼要殺她……」凌雨珊皺起了眉頭,她這個人的優點就是受驚嚇後,恢復得特別快,這也是因為她的失戀次數多給鍛煉出來的,一開始失戀她總覺得生不如死,到後來,除了哭就是哭,到最後,她連哭都懶得哭,頂多看個悲情電影,引得自己落淚一翻,然後便將不開心的事拋諸腦後。所以,她現在才有心情和大腦來思考這件事。
  蘇子昂聳了聳肩:「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就不用你入夢了,不過,你說得對,那個人殺她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等等,這些都還要去查。」
  「你不是說那個人很可能是連環殺手嗎?」
  「嗯,運氣好的話,是謀殺,那就容易查多了,我們只需要查這幾個死者跟什麼可疑的男子來往密切就行了,可要是臨時起意的話,那就難了。」
《陰陽入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