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一氣之下,朱朋居然說出了『殺了他們得了』這句話,說這話時,他真的想去殺了譚梅,他不知道另外一頭那個人的想法,可沒多久,那個人回了一個帖子,帖子中有些無奈,意思是說,雖然他的妻子背叛了他,可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他無法對自己愛過的人下手。
  要是一般情況下,聊天到這裡也應該結束了,最後留下的莫過於感歎,可是他們中間插進來的那個人,似乎比他們二人更有想法,居然出了個主意,說既然不能對身邊的人動手,就剎雞給猴看,去除去一些社會上雷同的禍害,此言一出,朱朋和那個人都說好。多數人都會認為這只是說說,不會真的去做,可那個發帖的人在刪除自己的帖子前,問朱朋要了QQ,也許是鬼始神差,朱朋也有些顧慮,所以另新註冊了一個QQ號,添加了對方,巧的是那個人也是新註冊的QQ號,兩個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塊兒,就連那個半路殺出的人也加了進來,不過看樣子,三個人都有所防備,儘管彼此有些信任,有些共同。
  自此,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朱朋都會在家裡上那個QQ跟另外兩個人聊天,不外乎問些彼此的近況,和對這個世界的看法,說來說去,大家都恨透了世間的虛偽,朱朋也引用了一句別人說的話來形容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瞭解,他對那二人說,人和狗的區別在於,狗一直是狗,但人未必一直是人,做的不是人事,沒有了人性。
  或許太多人都有這樣的看法,但他們都不是實幹派,唯獨兩個人受了刺激以後,有些不能自己,於是開始進入了瘋狂的準備。
  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是,到底哪些人該死?哪些人可以活?他們不想枉殺,也不想放過,又不能像瘋子一樣,見一個殺一個,所以非常的頭痛。
  直到有一天,朱朋在自己工作的網站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帖子,其實這種帖子他看得很多,不過那個時候他都沒有想過要做一個『清道夫』,看到那個帖子,朱朋來了勁兒,不費力氣的,他查到了那幾個人的IP地址,當然,是為了驗證對方說的那些事的真實性,這經過了相當的一段時期,朱朋就像是在完成自己的理想那樣,堅持不懈,除了上班時間,其他的時間都花在了這個上面,他努力的收集著在那上面回過帖的人的資料,另一方面,他將自己瞭解到的資料交給了自己在網上認識的那個人,兩個人都把這當成是了自己生命中必須完成的使命。如無意外,他們兩個人將實施這場狂熱的『大屠殺』,可就在最後關頭,他們有些猶豫,猶豫的是,會不會被警察發現?想到這裡,朱朋是有些害怕的,他從小到大,連雞都沒有殺過,要他一下子去殺人,非常的困難。在與那個人溝通以後,讓朱朋慶幸的是那個人似乎比自己更接近死亡,對死亡沒有那麼多的恐懼,也不怕殺人,幾翻詢問之下,他才得知那個人的職業原來是一個入殮師。那個人對朱朋只有唯一的要求,那就是不斷的驗證那些人是不是該死,確定以後把名單和資料發給他,然後由他去實施謀殺。
  從頭到尾,QQ上的第三個人都沒有過多的發言,直到朱朋他們確定動手,那個人才說了一句話,說是會幫朱朋他們處理一些難辦的事,會盡全力不讓警察發現他們的所為,不讓警察抓到他們,為此,他還提供了一個計謀,讓事情變得更加的詭異,那就是利用另外一個人的職業,讓這些人死得更自然,而不要太過於血腥。
  朱朋從來沒有想過不要太過於血腥會是什麼樣的,對於那些人的死亡,他懷著期待與興奮,直到他看到了第一個人的死,那是他自己親自查到的資料,所以他從報紙上看到那個人的死的時候,更為激動了。他不得不隱藏自己的興奮,因為世人不會接受他的偉大,他覺得別人不會認同他這樣去為世界除害,可他很榮幸能夠跟另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完成這項使命。一個,兩個,三個,那個人從來沒有跟朱朋講過他是怎麼樣殺死那些人,朱朋只知道那些人都死了,有趣的是,讓他們死後看起來像活人一樣,就連停放屍體的地方都看起來非常的有深意。這一點,朱朋很想問,可他沒有去問,從殺戮計劃開始以後,他們的溝通就少了,只會在網上報數字,至於其他的,朱朋不問,那個人不說。
  這是一場真實遊戲,朱朋自己操控著那些人的死活,所以更為的盡心,他曾在暗裡地嘲笑那些警察無能,查不出自己,又慶幸警察都很笨。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懷疑到自己工作的網站,會懷疑到自己,所以當他看到蘇子昂他們出現的時候,內心充滿了絕望,他害怕,他恐慌,他完全不知道如果被人發現自己該怎麼辦。他把自己的不安告訴了那個QQ上的兩個人,兩個人紛紛勸他要鎮定,所以他才沒有馬上離開網站,可是他們好像想錯了,蘇子昂他們這幾個人沒有朱朋他們想像的那麼笨,很快的就懷疑到了他的頭上,還查到了那個帖子,雖然朱朋已經刪改了那個帖子,但卻讓凌雨珊找到了能找出那些人的方法,這讓朱朋感覺自己離監獄越來越近。
  朱朋的家裡就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他是個孝順的兒子,他怎麼可能讓父母失望?他怎麼可能去坐牢?想到這些,朱朋心一橫,就跟在了凌雨珊的身後,他想讓凌雨珊閉嘴,想隱藏這一切,可是他終究沒有殺過人,所以才會失手讓凌雨珊跑掉。
  凌雨珊跑掉以後,他就開始慌了,馬上上網找了另外兩個人,那個負責殺人的同伴顯然不在,只有另一個人回復了朱朋,那個人說的一句話觸動了朱朋的內心,他說,這個世界上未必會有人理解你做的一切,如果他們發現了這件事,也許會讓你從此毀掉自己的人生,名譽和什麼都化為烏有,一旦查到真相,他們不僅是會沒命,更會讓身邊的人受苦。
  這句話,撩撥了朱朋的內心,他在站上天台的那一刻,想到了自己白髮漸生的父母,他想,如果父母有個殺人犯兒子,一定會讓別人唾棄,看不起,與其這樣,他還不如讓父母暫時的痛不欲生,他以為的自己的偉大,讓他像葉子一樣飄零,從空中掉落。
第四十七章 畫鬼妝之阻殺開始
  這是凌雨珊最平淡的一次入夢,她幾乎沒有看到什麼讓人覺得可怕的場面,但卻從朱朋的精神世界感受到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絕望,還有他內心無助的掙扎。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蘇子昂和夏洛克以後,凌雨珊就站在那裡出神,直到夏洛克叫她的名字,她才回過了神。
  「雨珊?」
  「嗯,怎麼了?你們說到哪裡了?」
  「你在幹什麼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走神。」蘇子昂盯著凌雨珊看了一眼後,關上了存放朱朋遺體的冰櫃,砰的一聲,把凌雨珊的心都震碎了。
  「沒有什麼,我覺得,朱朋其實蠻可憐的,他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良心,但他這個人並不是真的很壞。」
  「你是覺得他並沒有親手殺人,所以非常同情他的遭遇?」
  「算是吧。」
  「但你不要忘了,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這場連環謀殺,他有了殺人的心,動不動手其實已經不重要。」
  「可說到底,殺死那些人的是那個入殮師,而不是朱朋。」
  「可恨的是,朱朋一直通過QQ跟那兩個人交流,恐怕我們查不出來什麼,對方既然知道用申請新QQ掩飾自己的身份,那麼想要通過IP地址去查,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們現在總算知道了那個殺手的身份了啊。」
  「不只,我敢肯定朱朋Q上的另一個人就是一直知道我們在查的那個人,也就是那個布下鬼霧障的人。」
  夏洛克聽到這裡,忍不住要提一個問題。「那你們覺得那個在我們酒店門口放下卡片的人會是誰?是那個入殮師,還是那個會邪術的人?」
  「都有可能,不過,我更傾向於後者,從朱朋的記憶中,我們瞭解到的是他們各有分工,入殮師負責殺人,而另外一個人負責掩飾。」蘇子昂冷冷的回答道,不是他想這麼冷冰冰的說話,而是他現在高興不起來,名單已經在那個人的手上,找不到那個殺手,那麼死亡將會繼續,慶幸的是,也許因為朱朋的死,那個人消停了兩天,但那個人既然殺了這麼多人,斷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收手,像這樣的殺法,應該是早就殺紅眼了。
  凌雨珊看了蘇子昂一眼後,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卡片,心中有個疑問。「你說放下卡片的人是那個負責掩飾的人,照這樣說的話,那他放這張卡片是為了誤導我們咯?」
  「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依我看,這三個人中,只有一個人的動機很蹊蹺,朱朋是因為受了譚梅的刺激,那個入殮師是因為自己的妻子偷情,而那個人呢?從頭到尾,連朱朋都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加入進來,而且還無條件幫助他們,讓人想不透。」
  「那我們現在應該全力找出那個入殮師,不能再讓他這麼瘋下去,得讓他繩之於法。」夏洛克長長的吐了口氣。
  蘇子昂搖了搖頭:「沒用的,這個城市的入殮師雖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一個一個的查,太浪費時間,有這個時間的話,已經又死了一個,我們當務之急,還是去找那些回過帖的人比較重要。」說到這裡,蘇子昂想起凌雨珊還沒有把名單給自己,於是看向了凌雨珊。「對了,名單你拿到手了嗎?」
  「啊,我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凌雨珊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疊成小方塊的A4紙,她是在網站那邊查好,打印了以後才離開的,還好那天朱朋沒跟她要,而是直接想讓她死,不然她早就交出來了,也不會留到現在。
  蘇子昂打開那張紙,看到上面長長的一串,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夏洛克瞄了一眼後,跟蘇子昂有同樣的看法。
  「那個人該不會是按這個名單的順序下手的吧,黃蓓和汪德生他們幾個的順序不對,這上面又這麼多人,我們怎麼知道他下一個目標是誰?」
  「這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凌雨珊能把這些人查到就算不錯了,要是她能知道對方下一個想殺誰,又不會不說,想了想以後,提議道:「要不,這樣吧?這些人不都是玩論壇的嗎?我們在論壇上發帖找一下這些人,提醒一下他們,你們看怎麼樣?」
  「不行!」蘇子昂大聲的反駁:「這樣做太明顯,會引起恐慌,事情要是鬧大了,很難收拾,如果逼急了對方,對方亂來,或者是收手,我們都會很難抓到他。」
  「他要是收手了不是一件好事嗎?那就不會有人再遇害了呀。」凌雨珊有些不明白蘇子昂是什麼意思。
  蘇子昂只好耐心的解釋:「就好像你突然得到了一筆巨款,為了不讓失主找上門,也為了不讓人懷疑,你可能暫時不用,但不代表你會一輩子不花,那個人既然有了這樣的一個開頭,那麼他就沒有了什麼回頭路,也不會輕易回頭,只怕他這個時候不動手,卻會在暗中伺機而動,也許半年,也許一年,也許兩年,會不斷的有人遇害。」
  「沒有了朱朋,他怎麼知道下一個該殺誰?」
  「最怕的就是他會主觀臆想,聽到什麼或者是看到什麼,也不去查證,就開始動手,那樣的話,會有更多人冤死,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們不是拿他沒有辦法了嗎?」
  「還有一個辦法。」夏洛克嘴角上揚,得意的笑道:「雖然費些功夫,但只要我們三個人動作夠快,還是能做到打亂他的陣腳。」
  聽到夏洛克這麼說,蘇子昂抬起了頭。「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分別去找那些回過帖的人,提醒他們?」
  「除了這個辦法,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好吧,聽你的。」蘇子昂不得不同意這個方案,不能直接有效的阻止對方殺人,就只能間接的打亂對方的陣腳,他相信就算那個入殮師不知道他們在行動,另外在Q上的那個神秘人也會把這件事告訴那個入殮師,這樣一來,也許能讓那個入殮師有所收斂,給蘇子昂他們更多的時間,同時,讓那些回過帖的人有所準備和謹慎提防,也是很有效的方法,畢竟那個入殮師目前還做不到走到大街上就直接捅人一刀,他的殺人方法向來是不讓人流血的方式。
第四十八章 畫鬼妝之觀音村男嬰
  任是誰都不會想到自己在網上逛論壇能逛出人命,一想到下一個死的可能是自己,那些在汪德生帖子裡回過帖的人無不膽戰心驚,紛紛表示在事情沒有結束以前,他們打死也不出門,請假的請假,叫來家人朋友陪伴的也不少,但蘇子昂已經讓夏洛克和凌雨珊跟他們打過招呼,讓他們不要把這件事情對外人提起,否則會惹出更多的事情。
  接下來的兩天,可以說是非常的平常,雖然說天公不作美,依然陰雨,但好在都沒有命案發生,凌雨珊看了看窗外,然後走到了蘇子昂的面前。
  「喂,小鬼,沒有什麼動靜,怎麼辦?」
  「沒有動靜算是好事。」
《陰陽入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