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陳四點了點頭,卻是不說話,拿過肖忠華等人的繪製的圖紙,慢慢地拼湊了起來。
第270章 逆向的梯道
  陳四拼東西的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他就把眾人繪畫出來的圖片給拼湊了起來。
  「河圖洛書!」看到陳四拼湊起來的圖紙,他吃驚地一陣低呼。難怪這麼熟悉,原來他早就見過了這張圖紙,並且繪製過一章類似的地圖。不過肖忠華等人只是繪製出來了一小部分,但是已經無礙古風淳對它的判斷了。不過古風淳還發現,這個河圖洛書不大像之前他繪製出地圖的那些,這些河圖洛書更像是唐代之後易家學者們推算出來的那種。
  「不錯。」陳四也發話了,「的確是按照河圖洛書佈置起來的。」
  「這樣做,有什麼作用呢?」羅小丹很是不解。不就是把人頭骨按照一定的順序排成一列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作用可大了。」古風淳點了點頭說道:「河圖洛書,應該說是我們華夏民族最早的圖騰之一,這兩種圖案裡,蘊藏著許多規律,現代學者研究發現,它涉及到的地方幾乎囊括了現在社會的所有學科。」
  「不是《周易》麼?」羅小丹覺得古風淳的話有點耳熟。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周易》上來了。她對古籍也頗有涉獵,只是不像古風淳這種,肯下苦功夫去鑽研罷了。
  「你說的也對。但是《周易》的基礎,應該也是從這河圖洛書裡推導出來的。所以,把這些內容歸納到河圖洛書上來,並無不妥。」古風淳說到了這裡,神情凝重,說道:「這些骷髏頭的排列方式,似乎就是一種殺陣,不過排列的並不是很對,所以對我們的影響並不算太大,但是卻能夠給我們製造足夠多的假象,也能夠影響到我們的心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羅小丹點了點頭,自她踏進這石塔內部的時候,那一瞬間,她還以為她正往地底深淵裡墜落呢,就算現在,這種感覺也依舊存在,只是她已經慢慢習慣了而已。
  「嗯。」一直在一旁沉思的陳四也插嘴了:「這個骷髏陣的數據排列,與你在地圖上所標會出來的不一樣,這個看起來沒有你畫出來的那個成熟,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後人的仿作,應該是鐵木真那傢伙,生怕這裡不夠安全,於是就加了一個陣法在外面。不過看樣子,這個陣法也是花費了不少功夫的,除了需要用到數十萬人頭,這等構陣方法,也不該是一個遊牧民族雖能領悟理解的,要知道,河圖洛書,周易八卦的奧秘,就算是現在的所謂國學大師們,也沒幾個人說略懂一二,我鑽研了這門學問,也有上千……咳咳,上千個日子了,但是到現在,也還是一頭霧水,不知所言啊。」陳四及時懸崖勒馬,把上千之後的那個「年」字硬生生地吞了回 去。要是被羅小丹和達雨牧知道,他是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非得把這兩人給嚇壞不可。
  古風淳也點頭附會,不過他對這個卻沒多大的疑難,便說道:「成吉思汗在西征的時候,他的宰相耶律楚材向他推薦了全真教的丘處機,丘處機可是一等一的道教玄學大家,要佈置一個這樣的河圖洛書法陣來,那不會是什麼難事。」
  「沒錯!」陳四一拍大腿,心裡的鬱悶卻迎刃而解了。丘處機,也叫長春真人,曾經奉成吉思汗的詔書,不遠萬里去給成吉思汗講授道家養生學說。這是正史明文 裡面有記載,可不是武俠小說憑空杜撰出來的。只是古風淳覺得有點不能理解,成吉思汗西途上,遇到的宗教可謂五花八門,不計其數,而蒙古人素來也崇尚佛教,卻為什麼會突然對道家如此推崇呢?
  其中緣故卻非史書那般,說,成吉思汗想長生不死,於是想請丘處機教他不死之術。古風淳很清楚,這鐵木真,曾經可是有機會獲得不死之身的,可是他卻偏把不死藥給了一隻野狼吞食了,也不願吃下這種東西。所以,長生絕非成吉思汗所求,那就說明,成吉思汗找丘處機是另有要事了。
  而很可能,就與眼前這個骷髏陣有關。成吉思汗決意將焚靈宮作為自己的陵寢,那安全肯定是要做得非常全面,他可能是對原來焚靈宮的佈置覺得不夠完美,才添加了這一項。隱隱約約,古風淳還真的有點覺得,自己的猜測,似乎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了。
  聯想到後來,全真教在丘處機的蔭護之下,大是發揚光大,一時壓過了佛教,一時風騷領先,直到藏傳佛教的八思巴崛起之後,在忽必烈的授意之下,兩派展開了辯論鬥法,而才智近乎妖的八思巴,憑一人之力,連敗道家十餘名高手,輸了鬥法的這些道士受到了懲罰,都被迫成了和尚。從此全真教才漸漸衰弱了下來。現在想來,這場佛道兩門的鬥法,也可能與這大禁地的一些隱秘有關了。不過古風淳沒直接的證據,也只能當做是自己的一個天馬行空的猜測而已。
  不過古風淳卻有點不明白,按道理,丘處機設下的這種近乎妖孽的陣法,應該很厲害才對,怎麼對他們的影響就這麼小呢?他卻是忘記了,他們這一行人都擦了羅小丹的眼淚,暫時擁有了破妄之瞳的力量,不然他們就得很狼狽了。
  陳四突然說道:「風淳,不知道你有沒發現,這裡的建築很怪?」
  古風淳點了點頭。自踏進來後,他就發現了這一點。周圍儘是堆積成山的骷髏頭,一眼看不到頭,可是中間地方,卻有著一道螺旋般地梯道,往下延伸。而且從上面往下看去,這螺旋的梯道卻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窄。所有人看到這一堵梯道,心裡都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到底怪在哪裡了。
  「我們在外面的時候,這不是一道石塔麼,按道理,就算是有梯道,也應該是向上面去的啊,怎麼這梯道卻往下的了?」古風淳想了許久,才發現問題原來是出在這裡了。
第271章 多重幻象
  眾人一聽,突然大悟,心裡也是一凜。尤其是陳四,醒悟過來之後,那張臉一下子就變成了灰白。他活了上千年,過的橋都比古風淳走的路還長,對於這些妖異的事情,他比古風淳更為瞭解。
  「因為,我們還處於幻覺當中。」陳四沉聲喝到。
  大家聽到陳四的話,心裡又是一驚,不是說羅小丹的眼淚有破除幻覺的效果麼,怎麼大家還處於幻覺當中?
  陳四皺起了眉頭,略一思索,說道:「大家也不用慌,現在有兩個可能,第一,就是我們在外面就已經開始產生了幻覺,我們看到了石塔是不真實的;第二,就是我們繼續還在一個幻覺當中,我們還受到這個骷髏陣的影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麻煩就比較大了,這是多重幻境,危險性更大。就算有破妄之瞳,也不能完全看破多重幻想裡面的東西,找出真實的一面來。」陳四的聲音裡依舊沉著,他向來是這群人中的主心骨,說的每一句話都極具權威。眾人聽了他的話之後,心裡不覺一沉。每個人都傾向於陳四最後的一種說法。
  人都是悲觀的動物,做出這樣的判斷很理所當然,一下子,人群中的氣氛又變得壓抑了起來。古風淳清了清嗓子,說道:「有沒有辦法破解這個幻象?」
  陳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沒有辦法,但是辦法實在是太難了。在多重幻象裡面,真假難辨,有些東西是真的,有些東西是假的,身在幻象裡面,人就會喪失判斷真假的能力,比如眼前的這一大堆骷髏頭,我們看到的是真實的,摸到的也是真實的,但是,很可能,這些就是個幻象,只是我們被佈置下來的大陣迷惑住我們的感官,刺激到了我們的大腦神經,它們才會存在了。」
  陳四用最現代的方法來解釋了這個真實幻境的危險。別說古風淳,就連達雨牧也能聽懂他在說什麼,陳四頓了頓,又說道:「破解這幻象的方法,就是順著幻象走,到了幻象的盡頭,那一切空妄,就盡數破解了。」
  古風淳愕然道:「這麼簡單,就是順其自然?」本來古風淳還以為破解這幻象,會有多少古怪刁鑽的方法,卻沒有想到,陳四竟然會給出一個如此簡單的答案來。
  「簡單?」陳四白來古風淳一眼,說道:「你知道這裡幻象有多少重?而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這種幻象裡,我只知道有一個人是活著走了出來,那個人名叫王質。」
  「王質?好熟悉的名字。」古風淳摸了摸頭髮,說道。不過他雖然說熟悉,但也一時難已記起。不過一會過後,他就一個激靈,說道:「就是在深山裡砍柴,看仙人下棋那個王質?」
  「不錯。就是那個。」陳四神情凝重地說道。
  兩人的對話,將一旁的人說到了雲裡霧裡。在這裡的人,除了古風淳、陳四和羅小丹之外,其他是要麼是少數民族(達雨牧),對漢家典故不熟悉,要麼就是幾十年前的兵油子,個個都是丘八,識字已經了不起了,讓他們說出什麼典故,還不如逼他們上戰場呢。可羅小丹學歷雖高,但是對古代文化瞭解不怎麼深,漢文化裡,幾乎一個成語當中就有一個典故,尋常人知道成語的意思就夠了,誰有功夫逐個挖掘這些深度內涵的歷史典故,所以羅小丹也是聽著耳熟,但是也不知道兩人的對話都說了什麼。
  古風淳卻苦笑了一下。陳四生活的時代與這個王質生活的時間所去並不是很遠,所以,這話從陳四口中說出來後,古風淳便知道,這筆記小說裡所說的竟然是真的。關於王質的故事是這樣的,在晉時期,一個叫王質的人到深山裡砍柴,見到一個老人與一個小孩在對弈,結果就站在一旁看了起來,等看完這兩人下棋之後,他竟然發現他的浮頭上的木頭都爛光了,等回到了老家才知道,他已經離開這裡已經一百多年了。這就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這一說法的來源。而聽陳四的說法,這王質是走近了一個多重幻境,花了一百多年才出來。
  這故事肯定與陳四所知道的不大一樣,這個王質的下場可能也沒有筆記小說中說得那麼好。筆記小說裡說,他看棋的過程中,那老人還給了一樣什麼東西給他吃,王質在這一百多年裡才不覺得餓,而古風淳更願意相信,在這多重幻境裡,時間可能是靜止的!
  古風淳簡略地把這個典故跟眾人一說,大家都急了起來。尤其是羅小丹,她來這裡,本來時間就很緊迫,她答應單子楓來大禁地,無非是為了出去以後,單子楓兌現諾言給她藥劑,挽救羅四海的性命,要是自己向王質那樣,搞了個幾百年才出來,那時候別說救羅四海了,羅四海的骨灰都不知道灑落在何方啦!
  古風淳倒是冷靜,他說完之後,又說道:「大家放心,當年藏傳佛教的八思巴聖者,他也應該來過這個地方,但是他最終還不是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裡了麼,幾百年前的他都能夠離開這裡,為什麼現在我們就不能離開了呢?」
  眾人一聽,心裡也覺得有道理。達雨牧突然大聲說道:「不錯,古風淳就是我們達爾扈特人的第二個聖者,他當然能夠帶我們離開這裡。」達雨牧神色安然,顯然他對古風淳很有信心。只是古風淳心裡卻是喊苦不迭,八思巴顯然也不是很容易離開,八思巴盛年暴亡的事實一直都讓古風淳不安。而且,八思巴來這裡,可是得到了當年元王室的鼎立支持,這個多重幻境本來就是成吉思汗時期營造的,八思巴肯定知道更多的內幕,要從幻象裡走出來,也更有辦法了。
  羅小丹把話題一轉,突然說道:「怎麼一直不見唐麥秋他們進來呢?」她回頭看入口,卻不知道那個入口現在哪裡了。
第272章 鞋印
  聽了羅小丹的詢問,古風淳也覺得奇怪,按道理,他們進來之後,黑豹他們也該進來了,怎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他們呢?
  陳四嘴角悄然地擺了一個細微的弧度,這種似笑非笑的壞笑,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廝心裡想的東西肯定很邪惡。國榮,陳四說道:「他們早就進來了,只是我們身在的這一層幻象裡面,我們看不到他們,如果他們運氣好的話,我們應該會在最底層那裡碰到他們。據說,秦川為了應付這個幻境,可是耗費了不少功夫來研究一種藥物來抑制幻覺,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他嘴裡如斯說道,但是大家都很清楚,陳四似乎已經知道那種藥效的效果,而且從他的表情上來看,那黑豹等人可是要倒霉的了。
  昨晚秦川的資深敵人,陳四當然不遺餘力地關注秦川的一舉一動,陳四的背囊裡,甚至就有一小瓶黑豹他們服食的那種藥物,剛開始他也準備,等進去之後,把這藥物分配給大家服食,不過等他知道了羅小丹擁有了破妄之瞳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哪一種藥物的效果可以比破妄之瞳更好?答案是沒有的。在破妄之瞳都沒有看破這些重重幻象,那一點藥片,那就更不可能有效果了。陳四似乎已經看到,黑豹這群傢伙,在幻境裡像無頭蒼蠅一樣橫衝直撞,心急如焚的樣子了。
  「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古風淳問道。
  「當然是沿著梯道下去。」陳四說道:「到了這一步,難道還可能就這樣離開不成?」陳四環視了一下眾人,說道:「各位,相信大家這些年來,也覺得厭倦了,但是如果此行無意外,大家都能獲得解脫了。」當著羅小丹和達雨牧的臉,陳四沒把話說得很直白,但是肖忠華等人都知道,陳四話裡的意思。聞言,大伙都熱血沸騰,心裡暗生的不安和焦慮一下子就蕩然無存。都已經這個樣子三十年了,他們也不差在這幻象中的一會。
  「不過大家還是盡量小心這裡,這裡的危險,比起當年的雨林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雖然身在幻象當中,但是這裡的一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不要隨便觸碰任何東西,知道沒有?」陳四扔不放心,拿出了當年雨林的事情來教訓這群丘八。當年他們年輕氣壯,在雨林裡結果遇到魅影之後,竟然差點就全軍覆沒,實在是生平第一大恥辱,也是眾人的陰影。之後他們有了不死之身之後,做什麼事情都橫行無忌起來,這三十年來,也滋生了不少驁桀之氣,陳四深知,要不給這群傢伙一個警鐘的話,說不定還真會闖出什麼禍來,不給他們一個警惕,還真不放心。
  眾人連連點頭,紛紛表示知道事情輕重,除了走路之外,絕不會做其他事情。達雨牧聽得雲裡霧裡,想知道當年雨林發生了什麼事。他一想問,就被古風淳用眼神給制止了。
  ……
  眾人在堆積如山的骷髏頭大陣裡,七繞八繞之後,終於來到了梯道旁邊。看著陰暗的梯道,羅小丹就毛骨悚然了起來。這梯道兩邊,也整整齊齊地碼著不少骷髏頭,而不時零星的綠色磷火就會突然冒了出來,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慄。
  「開燈火。」陳四見梯道裡如此陰暗,眉頭一皺。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實的,這梯道沉積的一層厚厚的塵土裡,竟然會有一串鞋印,朝著下面連綿而去,在燈光的照射下,這一串鞋印顯得非常詭異。一下子,所有人都不出聲,默默地看著這突兀出現的鞋印。
《夏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