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石達想和小曹森再冒一次險,梅芳甩給壯漢一個冷臉,抱著自己的寶貝疙瘩頭也不回的出了地下室,眾兄弟急忙跟上她,團團護衛在中央。
  異能者們對大陣奧秘的渴求,就像沙漠中乾渴了數日的旅行者見到了一灣水潭,其迫切的心情是很難抑制的。回到梅苑後,三大門的人商量了一下,忍了一天,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勸說梅芳,希望梅芳同意他們領著曹森再次嘗試進入第二層。
  讓老道驚異的是,梅芳竟然爽快的答應了,其原因不言自明,她早從曹森那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既然沒有什麼危險,梅芳也想到第二層去看看。
  為了遮人耳目,還是在晚上,眾人再次進入教學樓地下室,曹森裝模作樣了一番,假裝不知道要做什麼,梅芳傾情配合演出,用各種哄孩子的手段哄著曹森去控制山河圖裡的白雲,曹森裝作忽然醒悟的樣子,打開了通道,於是眾人再次進入大陣的第二層。
  群山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像曹森想像的那樣,他們上次進入遺留在這裡的聲音,反覆振蕩加強後把群山夷為平地,九坤降魔陣應該有自動恢復功能。
  有了上次的經驗,所有人小心翼翼,盡力不搞出聲響。三大門的人在四下用各種方式探測著陣勢的奧妙,讓眾人失望的是,也許年代相隔太久失傳造成了斷代,他們用現有的知識對大陣的探索沒有任何發現,既沒有搞清陣法的運作原理,也沒有發現控制的方法。
  梅芳拉著曹森的手,眺望遠處的群山,一陣沒來由的不祥感突然僅僅攥住她的心,讓她臉色煞白,這感覺突如其來又強烈而濃重,抽走了她全身的精氣神,梅芳眼前發黑身子搖晃了幾下險些摔倒,她勉強控制住身體臉色漸漸恢復了紅潤。不祥的感覺就像一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怎麼了?梅芳不解的茫然四顧,低頭看到幼小的曹森,她心中莫名其妙的一痛,俯身抱起曹森緊緊抱在懷裡。
  曹森不滿的掙扎了一下,擰不過梅芳的力量,他心裡歎口氣,女人就是敏感,也許這荒山野嶺讓她感覺到了弱小和無助吧,想抱就讓她抱,老子也適應了。
  接下來眾人小心翼翼的高抬腿、輕落步,像一群未經主人許可進入豪宅的賊一樣,靜悄悄來到曹森上次離開的山洞裡。此行的計劃中,首要一點就是盡快趕到藏有返回通道的「L」型山洞內。
  即便千萬小心放輕手腳,但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點點細微的聲音被群山捕獲,在群山萬壑中,慢慢有了來往掃蕩的回音,只是聲音的起源小,回音掠過眾人頭頂的時候,尚在承受範圍內。
  仰望頭頂的白雲,曹森心中嘿嘿一笑,今天人手整齊,準備充足,這裡除了山又沒啥好看得,咱們就到第三層看看吧!
  他意念轉動,高高飄蕩的那片白雲慢慢變成了圈狀,郭敬看了明白曹森要幹嗎,他心中暗罵,曹森這小子,膽大妄為,你知道第三層是啥不知道,就敢往裡闖。不過你曹森既然敢,我又怕什麼?論膽量,我郭敬又比誰小過?
  老道等人以為曹森要打開回去的通道,心有不甘,待要和梅芳商量多留些時間,嘴張開未等發出聲音,眼前的世界已經改變。
  老話能流傳下來的,都是前人無數次吃虧吃苦、流血流汗得來的教訓,事不過三、再一再二不再三都是說事情要有個節制,見好就收,過猶不及。曹森這個決定,就屬於登著鼻子上臉,自然要惹到麻煩。
第十六章 混沌
  曹森帶領著眾人進入了第三層,未等眾人看清四周,一聲聲驚呼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發覺自身以及周圍的怪異,原本沉重的物品,比如隊員們攜帶的槍支,三大門人配戴的法器,就像水底向上漂浮的木頭,要從身體、手中往天空裡飛。而原本份量輕的物體,比如衣物鞋襪,此時又像沉入水中的石頭,要從身體上墜落。
  再看四周,被層層濃稠的霧氣包裹,視線不足一米遠。
  老樹皮一把拽過身邊的霍雲,用極低的聲音說:「告訴大家,這是混沌世界,模仿的是洪荒宇宙時,天地未分,萬物皆空的世界,在這裡,最大的危險不是哪個單獨得敵人,而是這個世界,讓大家小心被還原成混沌狀態!」
  霍雲忍受著衣物給身體造成的沉重壓力,也小聲的說道:「怎麼防範?」
  老樹皮苦笑,「找曹老大,趕緊離開回到大陣第二層。」
  霍雲忙大聲重複老樹皮的話,聲音在濃霧中沉悶而混濁,離他最遠的人聽起來就像雜亂的電子合成聲音在講話。
  「梅夫人,你趕緊讓木木公子尋找出入口!」
  梅芳有些慌張,面對凶悍的敵人她可以用身體去保護曹森,但在這未知世界她心有餘力不足,驚慌之下又完全融入媽媽的角色,嘴裡一連串說著「寶寶咱們要回家,寶寶咱們要回家,快幫媽媽找找回家的路。」
  霍雲和梅芳的話曹森都聽到了,但此時他的肚子裡正翻江倒海,全身僵硬不能移動分毫。
  對於洪荒年代沒有誰瞭解,對星海也沒有誰瞭解,兩團未解之謎碰撞後會發生什麼,更沒有人知道,但曹森可以感受到星海的變化。
  星海的星雲正不斷向外擴散,逐漸變得稀釋,就像一滴濃墨滴入清水,向四周慢慢延伸,把清水染黑的同時,自己也有了清水的特性,變的透明。而原本純淨的星雲,此時逐漸變得渾濁。
  星海內的星點都蘊含著極大的能量,彼此間之所以可以安然相處,完全是因為星雲隔絕了能量的外溢,當星雲變的稀疏後,能量慢慢散發出來,就像原本引力和排斥力達到均衡的宇宙天體,忽然距離發生了變化,要親密接觸,強大的排斥力立刻顯現。
  顆顆星點上的光芒越來越亮,光芒成球形,跟隨著星雲的稀釋不斷擴張,彼此間距離愈加縮短,光芒還未曾接觸重疊,已經激發出片片光暈,無數片光暈交織在一起,映襯出光的三原色:紅、綠、藍,三種原色又折射出絢麗多彩的七色彩暈,整個星海變得流光溢彩光幻陸離。
  此時的星海美麗燦爛,此時的曹森有苦難言,從星海表象上看只是光的協奏曲,但實際中,星海龐大的能量正在上演氣勢恢宏的交響樂,曲調激昂高亢,讓唯一的聽眾曹森熱血沸騰,是真正的熱血沸騰而不僅僅是比喻。
  絢爛的光暈中包含著不小的異能量,這些能量突破不了星雲的限制,在星雲內部左突右衝尋找外溢的出路,跟隨著星雲的稀釋,它們活躍的空間越來越大,這些對曹森來說,感覺星海在逐漸變成炙熱的熔爐,灼烤著他身體內的一切。
  溫度不斷上升,星海越來越活躍,彼此間相互促進循環激發,星點擴散出的光芒也愈加強烈,原本的空間再也容納不下它們,倏忽間,整個星海無邊無際的擴散出去,濃稠的霧氣被驅逐開,就像日出驅散了晨霧,光芒刺穿了黑夜,七彩閃爍的星海給整個混沌世界帶來了光明,眾人臉龐上映射著星海的七彩光芒,看著幾乎變成光團的曹森目瞪口呆。
  曹森臉蛋漲的通紅,突然張開嘴,一道最純粹白色的光柱筆直的射入蒼穹,這是星海的核心星團發威了。
  老樹皮在旁邊看的心驚膽顫,當初在幻境中,這位曹老大也曾經口射光柱,之後就變成超級超人,一身的威能使覆水重收、河水倒流。現在他又把光柱射了出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混沌世界可不是那小小的太虛幻境可比擬的,混沌作為宇宙本源,其能量之強大,未必就弱於星海,更何況這可是在九坤降魔陣內,把混沌世界破壞了會有什麼後果,實在不好預料。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老樹皮祈求曹老大把混沌世界盡快破壞掉,越徹底越好!
  星海的擴展引起混沌世界的反擊,它們就像兩個爭奪地盤的猛獸一樣,兩種能量在整個空間中交鋒。霧氣慢慢變得越加濃稠,翻滾著試圖把星海包覆起來;星海則顯示了它的真正威力,星團以及所有的星點光芒四射,道道強光利劍般穿透濃霧,在空間中形成一條條明亮的光柱。光柱又被濃霧包圍纏繞,再次突破……如此糾纏不休。
  宇宙間兩大基本能量的交鋒,苦了身陷戰場的所有人。
  星海的異能量對異能者是最好的補品,對郭敬等兄弟來說像空氣沒有什麼影響;但混沌的力量就不同了,混沌代表的是宇宙的本源,是萬物的起點,當它發作時,容不下任何生命以不同的形態存在,要把一切生命體都還原成最初的狀態。
  人類逆向還原的過程,好像除了曹森,古往今來似乎沒有誰再經歷過,三大門的人和一眾兄弟倒霉,切身品嚐了一次。
  他們的皮膚變得越來越光滑,骨骼更加柔韌,個頭……在慢慢縮小!所有的人,除了擁有星海的曹森,都在急劇返老還童,眨眼的功夫已經回到了童年,而且還原過程還在繼續,從個頭上看已經和幼兒狀態的曹森相差無幾。
  老樹皮恢復了本相,千年的歲月並沒有讓他擁有更多的時間經歷還原過程,當眾人回到幼兒時,他變成了一株青綠的樹苗,樹枝上掛著幾片嫩綠的樹葉,似乎因為恐慌簌簌發抖。老樹皮的心智未失,集中全身的力量讓一根樹枝狠狠抽在曹森身上,把陷入意識混亂的曹森抽醒。
  曹森看看四周,嚇了一跳,兄弟們哪裡去了?梅芳和三大門的人哪裡去了?地上零散的衣物中蠕動的東西看著像包裹著一個個嬰兒,難道說……靠!他們也返老還童了!
  星海自誕生來就存在於曹森體內,這讓他通過星海的變化,隱約猜測到眾人變化的原因,曹森不敢怠慢,動作慢一些這些人可能就會變回成胚胎、受精卵甚至是小蝌蚪和卵子,那樣亂子可就大了!
  曹森急忙控制部分星雲覆蓋住四周,隔絕了濃霧對所有生命的影響。片刻後,那些衣物裡的幼兒依然在手舞足蹈,曹森放了心,幸虧早領悟了星雲的控制方法,否則今天要犯大錯誤,他懊惱的想,在第二層通道處,自己實在是愚蠢加莽撞,怎麼就冒失的闖到第三層來?
  不過……誰知道這大陣有如此強的威力,而且……嘿嘿,曹森惡意的想,如今大家公平了,都是幼兒,嘿嘿,倒要看看他們現在是個什麼德行。
  曹森不管星海如何與濃霧爭鋒,自己在星雲形成的護罩內漫步,從衣物特徵上辨別裡面的幼兒是哪個,隨便翻開衣物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曹森心裡發愁,該如何讓眾人變回去?萬一變不回成人身體,難道自己要撫養那麼多幼兒?我現在……也是幼兒啊。
  曹森很有做幼兒的經驗,從那一雙雙純淨充滿童真的眼睛上判斷出,眾人的心智和身體一同回到了嬰兒時代,和自己的變化有本質的區別。他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嗯?這是什麼?他看到那棵幼苗,難道是老樹皮?曹森走到樹苗前,上下打量著。
  樹苗搖擺了一下,樹葉和嫩綠的樹枝拼湊出一副討好的笑臉,那神態曹森頗為熟悉。
  「老樹皮?」曹森試探著問。
《詭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