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他明明兩個徒弟，這怎麼會出錯！」我想不通問題的關節在哪裡。
　　「我有幾個徒弟我還能不清楚呀，真是的。」薩滿不太敢表達不滿，不過還是小聲嘟囔了一下。我顧不得他，我一轉身，發現他的徒弟和別人在一起，吃的正開心，完全不認識我們的樣子。我叫了叫他，他好像根本聽不見的樣子。我推了推小狐狸，問她的意見，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似乎也不能理解我的舉動。老瞎子三人索性不理我，繼續埋頭吃，藝妓又來收盤子了。這次藝妓走了之後，桌子上就只剩我，小狐狸和老瞎子了。薩滿和他的大徒弟分別去了另外兩桌，和另外兩桌人很熟絡的樣子。
　　「老林，老陳他們仨到底是怎麼了？」這情況是在是詭異，我內心的不安已經難以壓抑了。
　　「老陳是誰啊？」老瞎子吃的滿面紅光，半天才回我這麼一句。
　　「薩滿啊！就是那三桌的那三個人啊！」我分別指出了薩滿師徒三人。
　　「你熟人啊？你熟人你打招呼好了，我又不認得！」老瞎子又低頭吃東西去了。這東西就他媽這麼好吃？我突然發現，其實他們一盤一盤的吃了好多了，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食量。我想攔住老瞎子，可是他卻根本不理會我，拼了命的把東西往嘴裡把。
　　藝妓又過來收盤子了，我不能再讓她做什麼了。如果老瞎子把我也忘掉，那我真的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了。藝妓緩緩走過來，還是帶著微笑看我。我想要把她推開，卻終於發現這笑容到底哪裡不同，這是那種小人嘴臉的笑，非常非常小人的那種笑，讓人毛骨悚然人。我抬頭一看，整個屋子的人，都朝著我在笑，陌生人，薩滿師徒三人，忙碌的藝妓，甚至每台桌子上的晴天娃娃都用這副小人嘴臉的笑容對著我，用著相同的頻率笑出了聲。
　　「嘰嘰……」
第二十章 迷幻
　　「笑你媽了個逼」！我大吼一聲，想要打破這種壓抑又詭異的氣氛，但是他們的笑意更甚了。
　　「嘰嘰……嘰嘰嘰嘰……」他們的五官似乎都變得一樣了，那感覺該怎麼說呢，你在人群的中心，被人們緊緊的圍了一個圈，你的四周是永無休止的嘰嘰笑聲，無論你看向哪裡，都是密密麻麻的並且同樣的一張臉，一張日本藝妓的臉，臉被粉塗抹的慘白，眉毛畫得又長又細，這細眉下的眼睛也又長又細，口紅只摸了一點點，嘴卻抿到底圓圓的，這樣無數張臉不斷看著你笑，真特麼心煩又害怕，渾身雞皮疙瘩。
　　我被這突然的圍觀嚇了一跳，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老瞎子也加入到他們的隊伍裡，他那張猥瑣的老臉一樣被像是摸了一層白灰，空洞的眼眶顯得更加嚇人，更噁心的是，他一個糟老頭子，也娘們兒似的不斷笑啊笑，那不陰不陽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慄。
　　只有小狐狸了，只有小狐狸了！我知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一個人。
　　「老林也瘋了！怎麼辦！」我緊緊的抓住小狐狸，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指望了。
　　「姐、姐姐，老……老林是誰啊？」這是我聽到小狐狸化形成人之後第一次說話，結結巴巴的，似乎還並不能掌握說人話的技巧。
　　完了完了完了，小狐狸也不記人了！姐姐？她叫我姐姐？這什麼情況？
　　「我是阿吉啊！」我都快哭出來了。
　　「對……的……的啊！阿吉姐姐啊！」小狐狸不解的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怎麼了。尼瑪，我也不明白你怎麼了啊！
　　「我是男的啊！你怎麼了小狐狸？！」小狐狸的情況似乎更嚴重。
　　「姐姐又開玩笑了，我是小愛呀！幹嘛叫人家小狐狸呀，好討厭！」小狐狸的話突然說的很溜，邊說邊整理自己的頭髮，動作那樣嫻熟，要知道今早她還不適應雙腳走路呢！她什麼時候能把人類的動作做得這麼流暢了？
　　如果這不是小狐狸，我眼前的是誰？小愛？跟我開玩笑呢？拿個類似艾曉的名字跟我逗？不對，我要冷靜，神經大條其實也有好處，好久就是我在壓力面前總是比正常人更鎮定些，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我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等我感覺害怕的時候事情都過去好久了，估計是反應慢半拍吧。現在不管眼前的是誰，不管她記不記得我，甚至不管什麼目的，她都是屋子裡唯一一個能正常和我對話的人了。
　　「小、小愛呀，熱不熱啊」我開始沒話找話，你說你是小愛就小愛吧，先順著你說。
　　「不熱啊！」小狐狸悶頭吃東西，也不理我。
　　「你說周圍那些人，一直看著咱們笑，煩不煩呀。」我乾笑了兩聲。
　　「周圍哪裡有人啊，今天這店裡就咱們兩個啊！你今天是怎麼了，老說奇怪的話！」
　　尼瑪，到底是誰比較奇怪啊？！可是我一抬頭，店面裡真的只有我和小狐狸兩個人了，連本來忙忙碌碌的藝妓都只剩一個了，老瞎子什麼的，更是不見蹤影。我這紙做的身子雖然虛弱了點，但我現在已經快練出了一顆鋼鐵般的心臟了。
　　「小愛呀，你慢慢吃啊，又沒人和你搶……」看著她悶頭狂吃，我說道。
　　「怎、麼沒、沒人搶啊！很多人啊、人都壞啊！」小狐狸說道這裡抬頭詭異的看著我笑了一下，我特麼魂差點都他麼沒了，我生怕她變得和剛才那些藝妓一樣。
　　「人挺好的哈，哈……」剛才她還不承認自己是狐狸，現在又說人不好，我有點跟不上她的思維，反正還能交流就還好。
　　「現在修煉的環境本來就很差，人類還總是侵佔我們的地盤，本來就沒什麼能藏身的地方了啊！到人群中，被抓到都落不下個好死法啊！完完整整的被扒我們的皮啊！那些臭男人看到我們就走不動路，趕都趕不走，自己說了願意把心肝都給我們，又怪我們咯？」小狐狸已經徹底抬起頭了，嘴裡嚼著東西，直勾勾的盯著我，有些泛著綠色的眸子讓我完全不敢直視。現在她把自己當初狐狸了，可是為什麼說話又不結巴了，現在這種情況我也沒辦法探究這些，只能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也是呢哈，小愛啊，這的吃的怎麼樣啊！」我也是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想到哪說哪。
　　「不好吃，一點也不好吃！」小狐狸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我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整個身體除了嘴慢慢的嚼，一雙已經完成變成了碧綠色的眸子盯著我，已經不只是眸子變成碧綠色了，就連眼白也是碧綠色的了！我真是太天真了，剛才還把小狐狸當初自己最後的依靠，現在發現，她似乎已經是這裡最恐怖的存在了！
　　「那你要吃啥，我去買。」不管她是誰，我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呆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趕緊跑路肯定不會錯的。
　　「吃什麼？呵呵呵呵……」小狐狸渾身都有種青綠色的光芒在慢慢溢出來，她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兩盞綠色的燈籠，讓人不敢靠近又完全離不開。
　　「當然是吃你！」小狐狸似乎動都沒動，身子卻是平移般的朝我直衝！
　　「滾！」我把桌子一掀，轉身就跑，小狐狸平移的速度卻更快，我看到她的臉上已經隱隱有了白色的毛，從一張人臉慢慢長出來的白毛，更是長出兩顆絕對能咬死我的牙齒。眼看她就要追上我，空中傳來炸雷般一聲大喝：
　　「爾敢！」一聲充滿正氣的怒吼似乎是從天外傳來，是老瞎子來了！
　　次奧！我的瞎子祖宗你可算是來了！伴隨著這一聲暴喝，我的腦子也是被震的暈暈的，我發現我們並不在料理店裡，而是在S市郊外的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有點眼熟。
　　「老林，什麼情況？」我一時半會兒還沒看出來我們是在哪裡。
　　「我們中了術，在這裡被困了有一會兒了，沒事，一會兒天亮了就好了。」老瞎子表情十分嚴肅，手指也扣著一個什麼印，一副隨時備戰的樣子。
　　「咱們怎麼在這？」這是我和老瞎子遇到趕屍人的地方！天快亮了？現在應該是中午啊！
　　「咱們一直在這啊！剛才那趕屍人說的沒錯，真的有人在跟著咱們，我本來想甩掉他，沒想到還是著了他的道啊！咱們都中了幻術了！」老瞎子神色匆匆，一副要走的樣子。
　　「先別走。」我一把抓住他，發現我手已經不是紙人的手了，是我靈魂狀態下的手。難道就像老瞎子說的，我們著了別人的道？那這一天左右的時間改怎麼解釋？小狐狸和薩滿都是什麼？難道他們從未存在，只是幻象嘛？我一定要問清楚。
　　老瞎子好像不能理解我在這個時候為什麼還要拉住他，我把情況簡單和他說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十分嚴肅的說道：「我們是中了幻術了，在幻術的影響下，我們對時間和空間感受都有了偏差，你以為過了一天，可是其實才過了幾分鐘。」
　　這樣的解釋我實在不能信服，於是說道：「哪有這麼厲害的幻術啊！太真實了吧！那我難道是做了場夢？什麼薩滿什麼白狐什麼吉家神霄的，都是扯淡的？拿幻術害我還和我扯這麼長時間犢子幹啥啊！我要是中了幻術，早就能解決我了！」
　　「神霄？吉家？你怎麼知道的？」老瞎子空洞的眼眶望著我，但是其中傳來的驚訝我還是感覺的到。
　　「都是你和我說的啊！或者說是幻術裡的你和我說的！」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們突然沉默了，老瞎子沉吟道：「如果是真的，這幻術的施術者能力已經高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我只是感到了一陣黑暗，沒想到你在幻術世界裡卻經歷了這麼多。」
　　一陣黑暗？我隱隱覺得那裡不對，但是又沒明白哪裡不對，非常非常的不對就是了。
　　要冷靜，一定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