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就在他即將要刺刀小騷的一瞬間,端木姐的銀針突然飛了過去,擊退了他。端木姐的銀針又連發兩針,卻是飛向李森和老瞎子。這兩針準確地飛在李森和老瞎子的眉心,兩個人中了針的瞬間都是渾身一震,臉色都一下子變得通紅,瞬間恢復了行動力。
  「七修羅!務必將那苗寨鄉老搶過來!但是……你們不要碰林靈都……」展紅玉再次閉著眼睛說道,但是看樣子是下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屠重,我們被無視了呢!」祥哥冷笑一聲,這時候我猜看到他拿的武器,竟然是峨眉刺。峨眉刺是中間粗兩頭細的錐狀物,頭端比較扁,有尖刺,中間有個圓環,方便使用的人控制。不過我印象裡,一般是武俠小說裡都是女孩子用這種東西。但是祥哥拿著這個東西,卻沒什麼違和感,似乎像是一個書生拿著支毛筆,肆意揮灑著才華。
  屠重手上還是拿著大斧,不過這已經不是他之前拿著的那把宣花斧,那把父子在山王坪已經壞了。這次拿著的斧子是一把黑色的斧子,看起來沒有亮眼,但是卻帶著一種殺意。
  屠重加入了戰團,大開大合地一斧子掄出,當時就擊退了兩個人。祥哥就站在屠重身後,像是一條隨時準備出手的響尾蛇,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讓人猝不及防。
  「@¥#……¥*#」鄉老白山不知道喊了聲什麼東西,我估計是苗語。他喊完這句話之後,白央拿出一個銅鼓,白水仙拿出一個蘆笙,兩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始演奏。但是他們的演奏該怎麼說呢,顯得那虔誠,像是在朝拜著什麼東西。白水仙的蘆笙吹奏出的曲目,像是山間清泉,月夜,月光如同水銀般流暢地流淌到這清泉上,清泉發出歡愉地響聲,和月光相映成趣,你能感受到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滋養,也能感覺到一種風花雪月的情愫,更能感受到一種翩躚柔美的優雅;而白央擊打著銅鼓,那麼急促,那麼勁爆,像是一團燃燒的烈火,這火焰似乎能焚燒這人間所有的邪惡。清泉和烈火沒有相互影響,而是相得益彰。清泉伴著烈火的跳動更加靈動,烈火帶著清泉的深沉,更加炙熱。
  我一時聽得有點失神,等我反應過來,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無數的蟲子。簡直是什麼都有,有蜘蛛,有蠍子,有天牛,有螳螂,甚至還有鼠婦,這些蟲子把我們這群沒有戰鬥力的人牢牢圍了起來。因為有許多飛蟲,這蟲子組成的陣勢就成了一個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的保護陣。只要那七修羅想要偷襲這些手無寸鐵的人,就一定會要穿過這蟲陣。穿過這蟲陣的下場,我想肯定不如一槍被爆頭來的好。
  「嗚!」那邊的屠重聽到這聲音,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原本是被三個人包圍住的,但是現在卻似乎得到了某種加成,一斧子竟然把一個人的小刀砍斷了。
  「啊!」那邊由展紅玉扶著的林默萱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她瘋狂地撓著自己的皮膚,根本停不下來。鄉老白山看到這個情況,一聲冷笑。
  「殺了我!奶奶,快殺了我!求求你了!」林默萱苦苦地哀求,甚至跪了下來,請求展紅玉殺了她。這時候我才看到她身上被綁著細密的線,估計是這幾天,她已經無數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了。生不如死,鄉老白山果然不是說說而已。
  「靈都!你的孫女要死了!你要看著默萱死嘛!」展紅玉大吼道。
  「我看著她死?我看不見!我是個瞎子!」老瞎子怒聲回答道,在端木銀針的幫助下,此刻他已經能徹底恢復行動了。老瞎子雙手指著天,腰間拿出一束白白的東西,他把這東西往他的盲杖上一扭,竟然形成了一個拂塵,老瞎子大吼道:「無上道法,點豆成兵;十方小鬼,聽我號令;拂塵一去,所在同命。急急如律令,來!」
  老瞎子拂塵用力一揮,在空中似乎舞成了一道流星。隨著他這一聲吼,我感到這吼聲似乎穿透了整個山林,而山林裡緊跟著都是怒吼聲,似乎是呼應他這一聲。
  「喂,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我問道。
  「沒聽到啊,怎麼了?」關琳問道。
  「我聽到了……那些鬼死得好慘啊……他們就要來了……」無心說道。
  「林道長這是要拚命了,他這樣的天縱奇才,今日因為一個『情』字,卻是屢屢做出衝動的事情。這紅塵因果,又是何苦呢……阿彌陀佛……」法善大師低聲唸了一聲佛號。
  「靈都!你既無情,也不要怪我了!七修羅,佈陣!」展紅玉聽到老瞎子這身吼聲之後,一下子驚怒交加。
  七修羅原本一個人跟小騷和端木糾纏,三個和屠重打開,一個提防著祥哥偷襲,剩下兩個護著展紅玉一個護著林默萱。此刻他們都聚集到一起,站成了一個勺子一樣的陣型,難道是北斗七星?我似乎感覺到他們七個的氣息連成一個整體,力量都翻了倍,這種翻倍不是從七個一相加,而是以幾何倍數增長。
  「七星修羅陣,今日要見到了嘛?」祥哥和屠重已經站在了我們這邊,祥哥仔細盯著那七個人說道,「北斗七星代表著中正霸道,而修羅代表著殺戮血腥。這原本相互矛盾的兩點,竟然能被這樣巧妙改變,甚至變得相互加成……七修羅,果然不同凡響。」
  「祥哥啊,這到底是有多厲害?」李森在銀針的作用下也不再受迷香的影響。
  「你要是一個人面對這七個人,毫不誇張地說,十秒鐘,你被凌遲而死。」祥哥說道,「不過老瞎子那鬼命術,更是駭人聽聞,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是期待。」
  「臥槽?鬼命術!」李森嚇了一跳,「傳說這陣法可以召喚周圍的鬼魂,召喚來的鬼死時遭遇了怎樣的痛苦,被碰到的人就要遭遇怎樣的痛苦!太可怕了吧!」
  「你沒抓到關鍵,這不是最可怕的地方,」祥哥說道,「這個術威力的大小,是根據施術者的修為來的。恐怕你也看到了,剛才林老那一下,這附近山裡的野鬼恐怕都來了;而他那聲怒吼,功力深厚,恐怕來個幾十年的鬼修或者是幾個怨鬼也很用可能。」
  祥哥的話剛說完,周圍瞬間陰風陣陣,無數個飄蕩的遊魂出現在了這裡。他們中有的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有的腸子肚子都外翻,看樣子是被野獸吃掉的;還有的沒有頭,看樣子是被人殺了。這些鬼魂中有的穿著現代服飾,有的穿著苗族的服飾,還有的穿著中山裝。最後來的幾個,渾身血紅,我竟然看不到他們的真是面目,只是看了幾眼,眼睛就覺得痛。
  「七星修羅陣對鬼命術……哎,真希望眼睛能看到的一切能錄下來啊,比什麼電影都好看啊!」祥哥搖了搖頭,似乎感覺到很可惜。
  「轟!」我腦子嗡的一下子,那站在一起的七修羅的氣息瞬間變成了一張巨大的修羅鬼面,那鬼面至少五米高。隨著那鬼面的出現,周圍的許多蟲子一下子就死了。那鬼面張開巨口,開始吞噬周圍的野鬼。
  「去!」老瞎子大喊一聲,周圍的野鬼衝向了那鬼面。許多野鬼直接被吞噬了,但是還許多凶悍的野鬼,直接咬在鬼面臉上。尤其是那幾個面帶血色的,竟然生生扣瞎了鬼面的眼睛,雙方看起來是勢均力敵。
  「七星之力,助我修羅!」那七個人同時喊道,整個修羅鬼面發生了某種變化,那七個人年按照詭異地步伐走著,鬼面前行,不管不顧那些野鬼,竟然是直奔著人群來的。那些原本凶悍的蟲子竟然紛紛退後,堅持保護我們的所剩無幾。
  「糟糕!被七修羅近身就沒完了!」祥哥大喊道,「白山鄉老,請你和兩位白家高手,用你們苗寨的祭天之術,吟唱蚩尤悲歌!」
  「蚩尤悲歌?」鄉老白山驚訝地問道。
  「沒錯,我身邊這個人,正是蚩尤之後!」祥哥指著屠重說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魔之戰
  「蚩尤之後?小兄弟,你沒有騙我吧?」鄉老白山驚訝地說道。
  「鄉老大人,我騙你幹什麼?」祥哥說道,「他到底是不是蚩尤之後,你只要吟唱蚩尤悲歌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鄉老白山一臉的不可思議,猶豫了一下,示意白央和他一起合作。白央繼續打鼓,鄉老白山卻唱起了歌,一首我聽不懂的苗語歌。那歌聲那麼悲壯,卻又那麼熱血沸騰;那麼傷感,卻又那麼狂野豪放。那歌聲帶著崇拜,也帶著歎息,更帶著一種嚮往。鄉老白山的歌聲蒼老而又遒勁,白央的鼓點恰到好處,既有力道又有節奏。
  「啊……啊!」屠重聽到這首歌,像是被觸動到什麼傷心的事情,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偉大的蚩尤,願你給我們祝福,戰神蚩尤,請給你的子孫力量!無敵的蚩尤,讓你的榮光再次震懾人間!」馬大叔在我耳邊喃喃地說道,看樣子是在翻譯鄉老白山的話。
  「戰吧!」屠重大吼一聲,一下子跳到了前方,我似乎看到周圍有種無形的力量加到了屠重的身上,那力量來自整個白家寨,來自每個白家寨的男女老少身上,甚至來自於白家寨的一草一木、白家寨的每個建築。屠重此刻成了一個載體,那突如其來力量讓他如此壓抑,他必須要通過戰鬥發洩掉這力量才能讓自己不再難受。
  「轟!」我腦子又是翁的一聲,屠重身後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虛像。那虛像帶著面具,長著牛角。這就是傳說中的蚩尤嗎?
  蚩尤的虛像與那修羅鬼面見面了,不由分手,立刻扭打在一起。蚩尤果然是戰神,老瞎子的鬼命術召喚來的鬼修立刻成了他的手下,他則在眾鬼之中指揮若定。那修羅鬼面的七巧冒著白光,整張面孔無比恐怖,它的力量就像是不會衰竭,無論遭受到怎樣的攻擊,都能迅速在白光下治癒。
  「吼!」蚩尤久攻不下之後發了瘋,一把推開身邊的眾多野鬼,屠重一口血噴出,蚩尤手中慢慢多了一把大斧子。那斧子是慢慢從虛像匯聚而成,終於匯聚成一把一人多高的斧子。蚩尤拿著那把大斧,恨恨地朝著修羅鬼面砍下去,正中鬼面的額頭。那修羅鬼面表情猙獰,努力抗衡一會兒,終於被打散了。七竅所在的地方,七處白光立刻消散。
  「滾回去!」就聽到李森一聲大吼,原來是消散的七處白光,有一處直接衝著白水仙就過去了,李森當先衝上前去。
  當時這個畫面,視覺衝擊極大,原本是一道白光如同一道流星一樣衝了過去,但是那流行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戛然而止。是七修羅之首的虛倫趁著修羅鬼面消散的一瞬間,去偷襲正在維持蠱術的白水仙。鄉老白央和白山都全身心的吟唱著蚩尤悲歌,白水仙一個人艱難地維持著蠱術,保護著所有沒有戰鬥力的人。
  而此刻虛倫的偷襲就是衝著白水仙去的,只要擊傷白水仙,那麼蠱術就破了,所有老弱婦孺都要暴露在他們的攻擊之下,那麼到時候他們就成了佔據主動的那一部分了。而我們所有人都沉浸在無數個精彩的攻防回合之中,音律蠱術、七星修羅術、鬼命術、蚩尤悲歌,完全忽略了白水仙這一點。不,也並不是所有人,還有個例外,那就是李森。
  那個被定格的畫面是這樣的:白水仙瞪大了眼睛,無比驚悚,但是還是努力吹著蘆笙,維持著蠱陣,白水仙的脖子下面是一把刀一個一隻滴血的手,刀是虛倫的,手是李森的;虛倫面色平靜,看樣子對刺殺白水仙這刺殺失敗都沒有太大的心裡波動,他的刀子被李森抓在手上,另一隻手被李森牢牢抓住;李森的表情更平靜,但是這才是讓我害怕的地方,這小子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就意味著,這貨生氣了。
  「欺負女人,算什麼男人?狗東西!」李森冷笑道,抓住虛倫的手開始用力。
  「要死的東西,恐怕還不如狗東西。」虛倫說著一腳飛起,直奔李森眼睛。李森脖子一轉,堪堪躲過了這一腳。
  此刻散落的六道白光也迅速移動了起來,彷彿是六顆流星,他們拖住了老瞎和祥哥他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虛倫身上。可以看出,他們對虛倫無比信任,不惜自己受傷也要給虛倫爭取時間;也可以看出,他們真心是訓練有素,我現在甚至懷疑,剛才那修羅鬼面被蚩尤一刀砍破,可能都只是假象,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
  可是偏偏,我們這邊的人,也相信李森。白山和白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閉著眼睛吟唱著那首歌。屠重此刻像是一團火焰,所到之處,剩下的六個修羅都要避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第一道屏障。而老瞎子的鬼命術成了一道新的屏障,那些野鬼就當在白山和白央他們之前,修羅們深知那鬼命術的厲害,並不敢向前進。祥哥和端木姐是最後一道屏障,擋在最後。
《七日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