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交流佛道兩家文化。」無心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李森哥給我們的使命。」
  「使命。」小騷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我彷彿看見,一出悲劇正上演,劇終沒有喜悅,我躲在誰的夢裡邊……
  贇贇小道姑其實是個安靜的小女孩,也沒多問什麼,雖然對我好像是有些好奇,但是只是偷偷瞄著我,我倒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們爬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正一觀,而正一觀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我們。為首的是個老道,一身八卦道袍,很有點仙風道骨。他的身後按照次序站著很多人,挨著他的也是幾個老頭,左右延伸開,越來越年輕。老瞎子說,歷代張家歷代都有張天師,負責在外對民眾宣揚道法,維護道家在修者界地位;張天師外,還有一人負責在內研習道法,不聞窗外事,稱張真人。明面上張天師地位更高,但是在修者界,兩者地位相仿,張真人甚至更高。
  眼前接待我們的是張家這一代。
  「吉先生您好。」那個老道士張真人不卑不亢地說道,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
  「你好,張真人。」我說著,暗中觀察他。
  「您這次可是為了前段時間那件事來的?」張真人問道。
  「是,也不是。」我似是而非地回答道。
  「哦?」張真人終於睜開半瞇的眼睛,「還有何事?」
  「我給你帶了個熟人來,你看到就明白了。」我說道。
  「那老道可要好好看看了,」他說著,手指合成劍指,掃過眼睛,驚訝地說道,「哎?吉先生你這靈魂可是有些意思!等下……這可是達到無心之境的僧人?這是金剛不壞之身?」
  他的劍指劃過眼睛的時候,我似乎有種錯覺,他的眼睛突然冒出了金光。他看到我時十分震驚,看到無心和小騷更是合不攏嘴。
  「硝火之氣如此重,這位莫非是研究火器的?玄天正氣,郎家的人?」這老道張真人的嘴越發長大,「人參精?這個是……狻猊轉世!」
  「喵。」阿福懶懶地回應了一聲,我彷彿聽到「廢話」兩個字。
  「能通人言?還可傳意念?」張真人盯著阿福又看了看。
  「喵。」阿福又表達了一次老道說廢話。
  「張真人,你看了半天,都沒看到重點。」我說道。
  「抱歉,吉先生一行人實在是讓老道有些眼花撩人。」張真人說道。
  「張小二,可還認得你靈都哥哥?」老瞎子從「山」的兄弟身後走出來,說道。
  「林靈都?」張真人嚇了一跳,劍指都收了回去,「真的是你?」
  「真人叫張小二啊?哈哈哈哈!」贇贇小道姑突然笑道,然後又趕緊憋了回去。
  「怎麼,見到我很意外?」老瞎子說道,「難道你以為我死了?」
  「靈都師兄說的是哪裡的話!」張真人說道,「倒是我糊塗了,修者圈都知道你幫一位龍城吉家的後人做事,後來那吉家後人進了組織,想必就是吉先生了。我只是以為你跟著進了組織,已經懶得來龍虎山這小地方了。」
  「是我不來,還是你不讓我來?」老瞎子反問道,「我被挖了招子之後,多少次想要回到山上終老,可是只要我回來,就被轟走!」
  「張真人,這就是我這次來要辦的另一件事。」我說道。
  「靈都師兄,你誤會我了。」張真人歎了口氣,說道,「你十一歲上山,那時我九歲,你在山上修行十年,我跟在你身後長大,我為何要加害你?」
  「玄玉,抱歉……那時也不是你主事,怪不得你,我只想知道,這山,為何就那麼容不得我!」老瞎子問道。
  「不讓你上山的……其實,是你師父,雲浮師伯啊!」張真人說道。
  「是我師父不讓我上山?」老瞎子震驚地說道,「何出此言?」
  「你跟我來。」張真人過來一把攙扶住老瞎子,帶著老瞎子往一個地方走去,我示意其他人留下,跟在了他們兩個人身後。
  那是道觀偏僻處的一個小房間,上面還有封條,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張真人過去撕開了封條,打開了門。老瞎子的手顫顫巍巍,他慢慢撫摸著門,嘴角甚至有些抽搐。他緩緩進了屋子,那個瞬間彷彿他不再是一個瞎子,因為屋子裡的每個物件他都那麼熟悉。
  「這裡……是?」我怕打擾老瞎子,小聲地問著張真人。
  「是當年他和雲浮師伯住的地方。」張真人說道,他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封信讓我看,是毛筆寫的,寫的都是繁體字,還得從右往左豎著看的。
  我辨認了一會兒,的確是老瞎子師父的字跡,而且一定是他的字跡。我曾經在天坑地下看到雲浮道人給自己寫的墓碑以及留言,那種飄渺的感覺太明顯,絲毫做不得假。那字跡說此次老瞎子自己的確是罪大惡極,希望那一帶的張真人和張天師不要責備他,作為代價,自己會去追回龍虎山遺失的古籍,而一日不追回,神霄派任何人都不得再上龍虎山半步。
  這就有點扯了,你們龍虎山總共就兩個人,一個你自己,另一個就是老瞎子,怪不得老瞎子後來上不了山呢。我轉念一想,也明白了,老瞎子估計是闖了特別大的禍,雲浮道人怕龍虎山的人還要找老瞎子算後賬,所以來了這麼一個一了百了的解決方式。我徒弟以後不上山了,你們總不能追著他再找他麻煩吧?他為啥不上山,因為你們不讓他上山啊!你們為啥不讓他上山?因為你們和我做交易了啊,我幫你們找回古籍啊!
  結果二十年後,老瞎子被挖了眼,雲浮道人也沒找回古籍,龍虎山換了管事的,這道交易反而慢慢成了對老瞎子的封殺令了。
  我悄悄退出房間,留老瞎子在這裡回憶。我一轉身,發現小騷和無心不知道啥時候也跟過來了,他倆好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正研究呢。
  我靠過去一看,那是一個房間,看起來也是許多年沒有人來了。不過那房間上貼的不是封條,是紫色符菉組成的封印。紫色的?這可是極為貴重的符菉了,所以,那房間裡封印的,到底是什麼強大的東西?
  「依我看,道教文化就在這個裡面勒。」小騷撅著屁股趴在窗戶上說道。
  「我看也是,咱們進去看看。」無心說道,他說著,一把扯掉了門上貼著的紫色符菉。
  媽蛋,闖禍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群狼斗猛虎
  「糟了!」老瞎和張真人原本還在屋裡,一下子衝了出來,張真人如臨大敵,十分嚴肅,老瞎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非常的緊張。
  那個瞬間,我彷彿感覺到一條血海一下子從那個小房子裡衝了出來,那血海裡有無數的冤魂,他們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小騷和無心就在門口,小騷被那衝擊地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而無心突然面相慈悲,席地而坐,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
  「這是啥子東西?傳說中的天魔?」老瞎子驚訝地說道。
  「是我哥哥……玄明,」張真人苦笑著說道,「要快點阻止他,不然要釀成的大錯,你們快去叫人,我在這裡拖一拖……」
  「來不及了。」無心說道,「他已經看清了眼前的局勢對他有利,他現在就要出來了。」
《七日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