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想了想,我無奈地道:「老羊,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心裡話,更慶的事就是我的疏忽,但我們的時間不多,單單在七天內找到旱魃還不行,還得除掉旱魃給村民們一個交代,唉,七天的時間,哪夠啊!」
  老羊猛地坐起身,扭頭看向我,鄭重地道:「初七,說真的,若真的找到旱魃,你有把握對付麼?」
  老羊的話再次將我問住,說真的,我心裡還真是一點底都沒有,殭屍何其難對付,更何況這次要應付的可是比普通的殭屍又厲害幾倍的旱魃,隨便就能使千里赤地,恐怕鎮屍降魔咒都很難起到作用,這可真是一件讓人進退兩難的事啊!
  「咳咳咳~~~~」
  突然!更慶猛地仰起頭咳嗽兩聲,但緊接著又脖子一軟再次癱倒下來,我和老羊皆是眼睛一亮,齊齊看向更慶。
第五十章 墳山
  更慶緩緩睜開雙眼,剛想說話,馬上歪頭噴出一口鮮血,而後怔怔地看著地面上的血跡,詫異地問道:「大先生,羊半仙兒,我,我……我吐血了,難道我死了?」
  我一看更慶能說話,頓時鬆了口氣,一旁的老羊也咧嘴一笑,道:「死個屁!死了還會吐血啊?呵呵!」
  更慶還是不信地看著地面上的血跡道:「可是這血是怎麼回事?」
  為了不讓更慶再瞎猜下去,我立刻將剛才遇到撞客的事告訴了更慶,直聽得更慶大睜著雙眼,張著嘴巴愣是說不出一字,許久後,才結結巴巴地道:「不會吧?!我我,我居然被附體了?還要咬舌頭自盡,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微笑道:「現在沒事就好了,你還年輕,精氣旺盛,恢復的應該快一點,你這會兒覺得怎麼樣?」
  更慶似乎沒注意聽我的話,而是一臉驚恐地四下看了一眼,道:「大先生,要不我們回家吧,這黑燈瞎火的也太邪性了!」
  老羊也不說話,耷拉著臉,像是被人欠了幾百兩銀子似的,可見他也贊同更慶的話,不過他也明白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盡快找到旱魃所在,才能想辦法制服旱魃,給村民們一個交代。
  更慶勉強能起來走路,不過走起來還是一飄一飄的,而且恢復起來的陽火還很弱,這次我們就不能再分成兩路了,由我打前,更慶找了根樹枝拄著走在中間,而老羊則緊跟在後面,如此,我們繼續上路了。
  剛走兩步,突然聽到腳下一道清脆的叮噹聲,我眼睛一亮,彎身一看,居然是剛才失手拋開的至陽銅錢,順勢撿了起來,我咧嘴一笑,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啊!
  據老羊所說,他們已經將西山坡的墳地查看過了,確認沒有旱魃的跡象,而剛才的陰魂,也就是他們看過最後一個孤墳頭時招惹的,但老羊卻不知那個墳頭是誰家的,也沒人修繕,幾乎平塌了。
  而東山坡還有四處墳地,我們必須在今晚將剩餘的墳地一一查看。
  經過了先前的事,接下去竟是出奇的順利,再沒有遇到什麼怪異的事,東山坡連接東邊的一座大山,這裡的光線更加黯淡,若非我們手持著火把,只怕連路徑都看不清楚。
  通往墳地的路異常難走,也不知道各家村民是怎麼找到這裡安葬祖先的,老羊指著下面漆黑一片的山溝說道:「這個山羊溝原本常年不缺水的,但這兩年卻一滴也沒有了。」
  我順著老羊所說的山羊溝左右看了一眼,不得不說,這個山溝的確夠深,而且前後也望不到盡頭,山勢崎嶇,前面不遠便一轉繞向正東方了。
  第一處墳地,我們足足消耗了三個小時左右查找,在查找的途中,竟聞到一股子屍氣在空氣中瀰漫,我皺了皺眉道:「這家人的屍體正在腐爛,我們別待的太久,走吧。」
  老羊和更慶那是沒二話,立刻點頭應承,如此,我們趕忙向第二處墳地查找,由於山路不好走,並且墳地之間也是利用山勢的險峻給隔開了,我們不得不在山坡上下來回奔走,有的地方甚至還用上了攀爬,一路艱難,待我們看到了第二處墳地,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更慶漸漸恢復過來,我們趕路也快了許多,但是一處處墳地找下來,竟然一無所獲,我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苦惱,現在我大致可以確定這裡出了旱魃無疑,但是我找起來卻如大海撈針一般,也不知還得多久才能找到……
  東方天際漸漸泛起了亮光,而我們也將東山坡上的墳地盡數查看了個遍,非但什麼線索都沒找到,還吸入體內不少屍氣和陰氣,真是應了那句俗話,黃鼠狼沒打著,還惹了一身騷。
  既然天亮了,我們也就用不著再點火把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我們足足換了五六次火把,胳膊都舉得酸痛無比。
  更慶將水拿出來我們一人抿了一小口,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緊接著向東山一帶查看。
  不經意間,我看到老羊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仔細看了一眼,原來他的鞋子磨破了,鞋底和鞋面幾乎分家,見我看他,老羊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早知道山路這麼啃鞋底,我應該穿一雙結實的!」
  我心裡一樂,老羊睜著眼說瞎話,明明就是山裡人,難道走山路啃鞋底都不知道嗎?不過他這麼說,也是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我咧嘴一笑,沒想到這傢伙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經常走山路,我對應付這個情況也算有點心得,忙去找了點軟絲籐,並讓老羊把鞋子脫下來,我在鞋子的四周,做了個簡單的鞋套子,還特意收緊一些,那樣老羊再穿著,使勁的就是絲籐,而鞋底鞋面也不會再繼續開裂了。
  順著環山路,我們邊走邊研究著東山上的墳地分佈地形,老羊則苦笑著道:「若是晚上去東山,那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去的。」
  我錯愕地問道:「為什麼?有什麼不能去的呢?」
  老羊道:「其實東山還有一個名字,只是近些年村民們都不敢再提了,就是當初李許書被羊大頭埋在東山水窪子裡,也說明不了什麼,只能多增加一層村民們對東山的恐懼罷了,若不是羊駝村鬧出了旱魃,我一般都不進東山給人看陰宅的,更別說沒事往那邊跑了!」
  我白了老羊一眼,道:「瞎跑個屁!現在是為了你們村子,我一個外地來的人都沒說什麼,你煩個什麼?!對了,你說東山還有一個名字,到底是什麼啊?嘿嘿!」
  通常,我對新鮮的東西很是好奇,特別是別人說話說到一半的,我會更加想知道下文。
  老羊半天沒有說話,我趕緊看了看更慶,想必更慶應該知道,誰知更慶連看我都不敢看,我只好又看向了老羊,老羊猶豫了一下,道:「東山還有一個名字……叫,叫墳山!」
第五十一章 水窪子
  所謂的墳山,我咋聽之下以為是埋了很多死人,原來並非我想像的那樣,而是在墳山死了很多人,前者和後者的區別很大,前者是村子裡有人過世而後埋在墳山,後者則是在墳山上死的,且並非一兩個!
  據老羊說,墳山,東山,東山溝,其實都是指的東山,早在清末時期,羊駝村發生過一次瘟疫,那死人可是沒數啊……其實在當時之前,東山以東,以及四面大山中都有不少村落的,就是因為那場瘟疫,簡直是滅絕性的毀了無數條生命,最後朝廷想出個辦法,其實說白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竟將所有感染瘟疫的人,都囚禁在東山內的一個山坑內,也就是現在的臭水窪子。
  有的直接就死了,有的卻還在掙扎,但朝廷派下來的官員哪管你那麼多,先是在東山的四周灑上一圈石灰粉,說是將瘟疫隔絕開,然後倘若有人敢踏出石灰粉的包圍圈一步,便會被亂箭射死,其死狀要比瘟疫還來的凶殘萬分。
  老羊也無法確定當時到底死了多少人,只是聽老人們滿臉淚珠地描述著,足有上萬人啊……
  待瘟疫消除後,各村餘下的村民們紛紛上東山去查看,那真叫一個觸目驚心,山坑內,山坡上,皆是爬滿了屍體,親人們抱頭痛哭,而常人也不禁滿臉淚水,整整三日的時間,村民們才把那些屍體收拾乾淨,但有已經爬到山坡的,雙手至死也沒有鬆開,死死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村民感念至深,便將其葬在半山腰上,其他也有很多不肯下山的,也只得順勢將其安葬,如此這般,單單半山腰上都葬了數百具屍體,而餘下的,則全部規整到山坑內焚燒,因為朝廷有命令,雖然瘟疫已經解除,但屍體生前所得的病還是會傳染,所以嚴禁帶回家土葬,萬不得離開東山半步!
  至於是不是真有上萬具屍體被焚燒,這個說也說不清楚,再說那個時期誰也不敢亂說話,更加不敢私自有異議,否則很可能引禍上身。
  山坑內的屍體全部付之一炬後,村民們便隨之將山坑封了起來,也算是讓死去的人入土為安吧。
  後來,經過多年的沉澱,山坑上的土層漸漸凹陷,形成了一個自然的水窪子,雖說是塊凹地,但終年不積水,非但如此,還要比高地更加乾燥,這個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如此。
  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幸好沒有積水,不然又將變成一個殍地啊!
  可是臭水窪子又是怎麼回事?
  老羊當即解釋稱,山裡下雨和平原地帶有些不同,只因山川河流已經被歲月洗滌貫通,看似很低的山坳子,其實只要有雨水落下,自會順著山勢的走向匯入溝渠,從而流入大河之中,東山也叫東山溝,其來歷就是東山後面那片凹地,也就是當年埋屍骨的地方,一旦下雨,多少積點水就會散發出惡臭氣味,瀰漫在東山溝的四周,打此經過的人都會遠遠繞開,據傳說是裡面的冤魂不息,但在晴天時有東山這座大山鎮壓,而只有雨天才能順著陰雨綿綿來表達它們的怨氣,具體是否真有這麼一說,誰也不知道,更加不能去驗證。
  我看了看老羊,老羊苦澀地歎了一聲,接著說道,一旦下雨後,東山溝內的積水會透過隱暗的山眼洩掉,天一旦放晴,臭水窪子再度乾燥起來,似乎從來沒被雨水淋過一樣,乍一看還是一個凹地。
  這個倒是有些奇怪,難道當年的瘟疫乃是天意不成?
  我皺了皺眉頭,道:「李許書被埋在什麼地方?」
《茅山宗師》